“余味,你为什么从来不带女朋友来?”她一直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分手了?
“我不喜欢女孩子来这种地方。”陶琛说的对,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确实不适合周沫来。想到之前带她去那样异味冲天的地方,就懊恼,自己也真是混蛋。
丁柳柳手指抠着指肉,狠狠按进去,一阵刺痛,“好啊,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来不来都一样。”
愚梦巷,月起。
周沫下午和宿舍姑娘约了去逛街,买了一摞漫画书回来,此刻正在房间里摆弄,余竟咿咿呀呀满院子跑,刘小萍追在他后头端着碗拿着勺,满身大汗。
周沫听见动静,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笑眯眯地说:“我们余竟不乖乖吃饭饭,就不能像哥哥一样高高了。”
余竟嘿嘿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粉色牙肉,刘小萍赶紧喂了一口,带了点讨好对周沫说:“还是余味管用,一提哥哥就立马听话。”
余竟知道周沫跟哥哥关系好,好奇怎么哥哥就肯同她一道玩,他见周沫正看着他吃饭,赶紧咽下,小嘴主动张开要妈妈喂饭,刘小萍见小祖宗难得听话,赶紧舀了一大口。
周沫见他这么乖,奖励他看漫画书,她拉着余竟在书架最底层找到小时候看的漫画,没有字的那种,递到他手上教他看。
两个脑袋挨着,他不断指着人物问,“这个是什么呀?”周沫一个个解释给他听,两人一问一答乐在其中。余竟没一会就会自己翻页,不需要周沫多讲。
周沫拉他坐到书桌前,给他打开台灯,“余竟要保护好眼睛呀,现在学习压力这么大,你哥哥都近视了。”
“近视是什么?”
“就是戴眼镜啊,你哥哥鼻子上架的那个。”她两手圈成两个圆放在眼睛上,试图唤起他的回忆。
余竟两只小手本按着两边书角,听周沫形容的这个东西,疏眉拧起说:“那天,我要拿哥哥的那个东西,手手就......”他将袖子撩起,往周沫眼下一伸,一块小孩手掌大小的烫伤。
周沫轻轻摸了摸,“痛吗?怎么弄的?”余竟的意思是拿余味的眼镜弄得?
“我,”他手伸到周沫眉心,在空气中做了个取眼镜的假动作,“然后哥哥就用水泼我,痛痛。”
他小脸皱起,好似那天的痛又爬了上来。
周沫面上笑容倏然凝滞,“哥哥泼你?什么时候啊?”心跳噗通地加了速。
“唔......”余竟想不起来了。
周沫看伤不是陈年老伤,快步跑到西屋,刘小萍正在帮余红收拾碗筷,晚秋时节,堂屋电风扇小风吹着,驱赶蚊蝇,她走到刘小萍旁边,“刘阿姨,余竟手上的那个伤怎么弄的啊?”
刘小萍摞碗的动作微作停顿,又麻溜起来,“就是可能惹余味生气了。”发丝垂下,挡住了她的表情,周沫看不明白。
“生气了然后呢?”她不解。
她端起碗碟往厨房走,尽量平静地说:“滚水就泼到了余竟手上,不过还好,一书在旁边,赶紧处理了送医院,医生说养个几年不会留疤。”她背朝周沫,将喉头的那股不适咽下,只是手紧紧捏着碗的边缘,力道几乎要掰断它。
“余味泼的?应该是不小心吧。”周沫思忖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刚要问什么时候,便见刘小萍红着眼飞快转身,语气明显不似方才那样冷静,“什么不小心?谁会拿着沸水对着一个孩子,要拿他眼镜怎么了,不给就说一声,或者像以前那样直接转身走,为什么要泼他。”
她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嘴唇委屈地直抖,手上的洗洁精泡沫滴滴答答地落到瓷砖上。
一串泡沫花开在了地上。
“不可能,肯定是不小心的。”周沫见刘小萍似是记恨上了余味,赶紧否认。
“你们一起长大你当然为他说话。”
“不是的,了解他的都知道,余味不可能这么做的。”她急了,恨不能拉所有认识余味的人作证。
刘小萍深呼吸,不想在小辈面前丢人,可心中还是气不过,尤其是余一书一句话都没说余味,这让她第一次主动同丈夫大吵了一架,而余一书也只是说,不会的应该是不小心。
她说,他现在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或者自从我们结婚后他就不一样了,他连爷爷最后一面都可以不见,你早就不了解他了。
余一书沉默半晌,还是说不会的,应该是不小心。
“你这么了解他?”刘小萍盈着泪花,冷冷地对同样反应的周沫开口。
“这和我了解他无关,是你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