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软应是察觉到手术室开始传有关于她的传闻。
作为在手术室工作多年的老护士,她很能捕捉人们的八卦眼神。
她吃饭时拉着周沫问,“你有没有听说我什么事情啊?”
周沫装傻,“啊?什么事啊?”
其实大家只说了张显华的前女友姓张,还没往张软身上想。
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因为手术室并没有多少未婚护士姓张,稍稍用脑算算年份排除,也就只剩下张软了。
周沫不仅知道,还聆听过他们的**,一时心中打鼓。
张软叹气,“没有算了。”
周沫其实是好奇的,为什么张显华泡着张软却对她示过好,为什么张软泡着张显华还对檀卿表示爱慕。
他们在玩开放式关系吗?
S市的冬天深不见底,刚到十七点半就黑的需借光才能看清路了。
周沫下班本要去和檀卿在檀墨病房汇合的,这是她近日每日的习惯,他们的约会一直在病房,吃晚饭檀卿再送她回去。
檀墨提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去点高档的地方。
只是檀卿总担心他的化疗反应和进展,即便在外头也心不在焉,而周沫不反感和病人相处,甚至还满喜欢看檀卿和檀墨相处的。
就像看到了一幕期待多年的画面。
即便换了主角,父子间的亲情还是让她无比动容。
檀卿时常在想,周沫虽然全身都是臭毛病,可是那几点闪光点真是无人能比。
年轻漂亮的姑娘哪有对老人有这般真心和耐心的。
只是今日,她下班接到了胡倾城的电话,“兰兰好像彻底和胡东阳崩了,你要不要过来啊。”
“算了算了,你要约会就别来了。”
周沫急得音调拔高,“来!你等我,在哪儿?”
周沫打车到达KTV包厢时,应兰兰已经喝了会,一双眼蒙着眼泪和醉意。
张敏和胡倾城可能自知酒量,只开了瓶酒在面前,液面还高高的。
包厢亮堂,没有开歌,似乎她们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忧伤的地方喝酒。
周沫走到应兰兰旁边,放下包、脱下外套,揽住她瘦削的肩问,“怎么了吗?”
“沫沫,你真好,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找到这么好的?”
应兰兰的泪一点不比周沫的少,许是性格泼辣所以看着不像是会哭的人。
可是宿舍姑娘见她哭的次数估计和周沫是持平的。
胡倾城抿抿唇,这个话题她不喜欢。
她宁可应兰兰继续说胡东阳找了个家庭背景很不错的女的,这样大家可以一起痛斥渣男。
可主角换成周沫,还是捧她现在这段感情,她还做不到一道鼓掌。
周沫捧起她的脸,担忧地问:“胡东阳和你......”
她没说完,应兰兰就有气无力地吐了句,“分了。”
周沫不知该说什么,许是这一幕太熟悉,台词都老旧,一时没想好从哪出着手安慰。
“应该挺彻底的,因为他见过人家父母了,我才知道。”她深吸了口气,任由两行泪划过斑驳面颊,一下灌了好几口酒进去。
又蠢又白目的女人,来回在沼泽地游走。
周沫见桌上不是摆的低度酒,而是洋酒,她推推胡倾城,“酒哪儿来的?”
“KTV点的,兰兰要求的。”
存心要灌死自己。
“那很好啊,不是说有一方决绝了另一方难过一阵子就好了吗?”她手指点了点她眼角的泪,“熬过这阵子就好了,这是一段有曙光的黑暗。”
张敏感觉此话很振奋,到底是谈过恋爱,一样是憨憨人类,就是懂得比她多,赶紧附和,“是啊,我们陪你熬过去。”
“我觉得我的人生一直在重复一个错误。”
“重复同一种悲哀。”
胡倾城不动声色地掏出了手机,将这句话打在了备忘录里。
失恋的人都是诗人,诚不欺我。
周沫真是见不得人哭,此刻也有点哽咽。
虽然她内心是挺高兴应兰兰的感情有这么一个突破性的终点的。
她总在担忧,兰兰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段感情,会不会拖到年纪很大然后找不到对象。
这样很好,可是同样经历过被抛弃样的失恋,她还是感同身受地难受了。
应兰兰幻想着苦笑,“沫沫,他真的对我很好,比陆飞那会都要好,你说我要是没跟陆飞谈过,是不是我们就能有结果?”
周沫怕她不果断,断了她的幻想,“不会的,他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谈过恋爱有来有往的你,你若生涩懵懂,他不一定会为你动心,抛弃他的情结。”
喜欢这件事,其实充满了玄机和矛盾。
周沫想过,若她没有被小心翼翼地开发过唾液的禁忌,没有被慢慢地在指引摸索下突破害羞和心理障碍学会性.事,檀卿不懂她从小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的习惯和毛病,怎么会有耐心为一个吻或是矫情而耗费很久的功夫。
也许因为有过余味才会有檀卿。
如果没有过余味,她怎么会为烟而多管闲事呢。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一推一拉,现实的很。
万事因果,自己种下自己品尝。
“沫沫从那场暴风雪里走来,真的懂得很多呢。”
应兰兰揉揉她的头发,“可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我上个礼拜见到陆飞了,他老婆怀孕了,他带她去产检,我做妇科检查,你说巧不巧,还是同一个医生,幸好不是你的檀医生。”
她拨开耳边的碎发靠在周沫的肩上,目光没了方才的爱上,换上了惆怅,“他还跟我打招呼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胖了不少,老婆也不漂亮,身上是那种特别平凡的生活气息,什么中文才子,现在满是初中语文老师的酸腐味,我当时站在人山人海里,突然想把几年前为他寻死觅活的自己拉来看看,这就是你以前喜欢的人,你看看清楚。”
胡倾城的手来不及打字了,索性按下了录音,做网文写手太难了,她也不想在这样场合还忙事业。
可素材不等人。
周沫点点头,“嗯,你就想胡东阳几年后也是这样的,就不难过了。”
“不,我还是难过的,因为我还爱他。”她已经不爱陆飞了,可以把他当做一个路人审视。
张敏若有所思,问周沫,“如果余味几年后回来,你看他不帅了,你会像兰兰一样吗?”
亮堂的包厢内,暖光迷了眼。
周沫脑海中转了一秒这个画面就没办法保持理智,憋了好一会的眼泪,一瞬土崩瓦解。
有些人的名字就是咒语,是开启你眼泪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