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虚弱地躺在榻上,头上还围着汗巾,脸色苍白,眉头紧蹙,看着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蒋琬看见霜霜,虚弱的道:“弟妹,你来了。”
霜霜有些惊讶,她坐在榻边上:“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蒋琬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我这是老毛病了……”
一旁万嬷嬷解释道:“我们夫人是早些年害上的头风病,时不时地就发作,总也治不好,这不现在又犯病了。”
头风病一发作起来疼的要命,霜霜也是知道的。
她没想到蒋琬竟然有这个毛病。
蒋琬虚弱开口:“弟妹,我的身子无妨,你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吗?”
霜霜便把发现规制错误的事说了出来。
她此番过来是想问蒋琬正确的规制,可瞧着蒋琬眼下这个样子,怕是帮不了她了。
蒋琬则是愣住了,她都忘了掩饰惊讶的神色。
她没想到霜霜竟然发现了!
蒋琬连忙掩饰住神色,“弟妹,我当真是对不住你,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你可不会怪我吧?”
蒋琬说着还咳嗽了两声,可怜极了。
霜霜连忙摇头。
霜霜压根没把蒋琬往坏里想,实在是蒋琬的形象一贯都很好。
正说着话,万嬷嬷取过一旁的药:“夫人,药已经晾凉了,您先喝了吧。”
蒋琬点头。
万嬷嬷一勺勺地喂了蒋琬。
喝过药后,蒋琬强撑着身子道:“弟妹,你放心,等我身子略好了,一定帮你把章程过好。”
蒋琬说完就皱紧了眉头,一副疼的要昏过去的样子。
霜霜见状连忙道:“大嫂,你还是先躺下歇息吧。”
万嬷嬷扶着蒋琬躺到了床上。
霜霜也起身告退,蒋琬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撑起精神帮她过一遍寿宴的章程。
她还是先回去算了,让蒋琬好好歇着吧。
等霜霜走后,屋内一时安静的很。
蒋琬咬了牙,面部狰狞。
她一把就把头上的汗巾扯了下来。
蒋琬怎么也没想到,霜霜竟然能发现这里面的关窍。
她之前打听过,霜霜就是个不得宠的庶女。
而且还出身于承恩伯府那么个破落户。
一个庶女怎么可能知道,一品诰命夫人寿宴的规制呢?
她以为霜霜会毫不自知地落入她的陷阱。
她根本没料到霜霜会知道。
这一下,把她全盘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蒋琬心神不定,她现在该怎么办?
霜霜已经发现了,自然不会再落入她的圈套了。
不行,她得想个别的法子。
她不能让霜霜顺利地把这个宴会办成。
…
听竹院。
巧月把抱着的册子放到了案几上。
这下好,白跑一趟了。
霜霜也蹙了眉,她没想到蒋琬会生病。
她还以为只要过去问下蒋琬,就可以了呢。
看蒋琬的样子,估计得两天才能好。
现在她该问谁呢?
这是一品诰命夫人寿礼的规制,等闲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除非去问陆老夫人。
可陆老夫人在保定的清净寺,这么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功夫啊,本来时间就紧张。
这下更来不及了。
正寻思着,陆砚回来了。
霜霜恍然,这一下午过去的也太快了,陆砚都回来了。
陆砚把官袍脱下,然后换上了一身家常的衣裳。
他发现霜霜还坐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陆砚想起了前天晚上书房的事。
他想莫不是霜霜还在生他的气?
陆砚坐到霜霜身侧:“怎么了,还生气呢?”
他温热的呼吸扑在霜霜的耳际。
霜霜的耳际旁是最敏感的,她的耳根一下就红了。
霜霜连忙侧过脸去。
她是还在生陆砚的气,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这事就排在后面了。
霜霜便把陆老夫人去清净寺,还有蒋琬生病的事告诉了陆砚。
现在陆老夫人不在,大房有只有蒋琬和陆思朗。
蒋琬生了病,合该她们二房照顾的。
陆砚闻言正了神色。
蒋琬确实有头风病这个顽疾,这还是早些年做下的病根儿。
陆砚便道:“咱们两个过去看看大嫂吧。”
对于蒋琬,陆砚一向是很敬重的。
当年陆晋身死时,曾握住陆砚的手,告诉陆砚代他照顾好蒋琬母子。
陆砚与陆晋感情很好,自是无有不应。
其实陆家也不是那等守旧的人家,非要蒋琬守着。
陆晋临死前更是说了,若是蒋琬日后遇到了合适的人,随时可以改嫁。
只不过蒋琬一直没有改嫁的意思而已。
霜霜也点了头:“嗯,咱们两个现在便过去吧。”
…
大房。
蒋琬正躺在榻上,小丫鬟就进来禀告:“夫人,二少爷和二夫人过来了。”
蒋琬点头:“嗯,知道了。”
蒋琬说完苦笑了一下。
她一早就猜到了,陆砚知道她生病的消息,肯定会过来。
无他,只是为了他死去的兄长照顾她而已。
从来没有半分私心。
又过了会儿,陆砚和霜霜便进来了。
蒋琬之前时常犯头风,装起来自是极像的。
陆砚也没发现不对。
陆砚问道:“大嫂,你现在觉得如何,我还是把宋大夫叫来帮你诊一下脉吧。”
之前蒋琬的头风病都是由宋大夫看的。
蒋琬连忙摇头:“不必,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只要按照宋大夫的方子喝了药就好。”
宋大夫医术多精湛,若是他来了,一下就能发现她在装病。
一旁万嬷嬷端来了药。
这药自然不是下午时滥竽充数的补药,而是真的治头风病的药。
陆砚是何等样的人,需得用真药才能瞒过他。
见蒋琬如此坚持,陆砚也不好说什么。
正如蒋琬说的,她这是老毛病了,叫宋大夫过来也没什么用,直接按着方子喝了药便好。
又坐了一会儿,天色深了。
陆砚身为男眷自然不好再留下,便带着霜霜走了。
等陆砚走了,蒋琬才坐起来。
隐隐的,她觉得有些恶心想吐。
末了,她对着盂盆吐了个昏天黑地。
脸色真的苍白了几分。
万嬷嬷给蒋琬端来了一杯茶:“姑娘,你先漱漱口。”
等蒋琬漱完口后,万嬷嬷心疼道:“姑娘,你现在觉得如何?”
蒋琬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好。”
她的头风症本是顽疾,很难医治,还是宋大夫医术精湛,才给她研究出了药方。
这药平时她犯头风病时喝,都会有反应。
现在没事却喝了药,反应自然会更大。
蒋琬的神色越发冷,这都是因为霜霜。
她不会让霜霜如意的!
…
听竹院。
陆砚一回来就和霜霜去看蒋琬了,连饭都没用,两人自是有些饿了,便先用了膳。
等用过膳后,陆砚发现霜霜的眉尖轻蹙。
他抬手抚上了霜霜的眉尖:“怎么了,可还有什么烦心事?”
“若是有,便说与我听。”
他可以帮着霜霜参谋参谋。
霜霜心道陆砚一个大男人,哪懂得女人家举办宴会的事啊。
不过她现在也确实没想到合适的法子,便和陆砚试着说了一下。
陆砚听完笑道:“你问对人了。”
霜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你知道该怎么办?”
陆砚点头,他自然知道。
他确实是不懂得女人家该如何举办宴会的事,可别人懂啊。
远的不说,他好友陈念远的妻子就懂。
陈念远是宁国公府的世子,他的妻子韩氏嫁过去好几年了,一直处理着宁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举办寿宴自然也是懂的。
霜霜听陆砚说完后懵了。
她实在是太傻了。
她是不认识人,可陆砚却认识很多人啊。
她还为此犯愁了一个下午,她实在是太傻了。
瞧见霜霜这模样,陆砚忍不住勾唇笑了下。
他揉了揉霜霜的头发:“明天我便为你引见一下韩氏。”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霜霜还犯愁了一下午。
霜霜点头,她甜笑道:“谢谢夫君。”
她在思考办法的时候,竟然完全把陆砚给忘了。
她今天当真是犯蠢了。
陆砚却揽住了霜霜的腰:“就这么一句谢谢就完了?”
霜霜抿了抿唇。
那陆砚还想要什么?
她怎么觉得陆砚没打好主意呢。
陆砚的眸子暗了下。
他附在霜霜耳边说了下。
霜霜越听脸越红,像是搽了胭脂一样。
她就知道,陆砚这人指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说完,陆砚看着霜霜的侧脸:“可以吗?”
霜霜无奈地点头。
好吧,好吧,她答应还不成吗,她现在只想赶紧把寿宴的事办成。
只不过,霜霜抿了抿唇:“今天不行。”
她才被陆砚折腾了一番,得好好歇几天。
陆砚自是答应:“好。”
不过陆砚怕霜霜反悔,又道:“要不我写张字据吧。”
陆砚说做就做,很快就写好了张字据。
霜霜稀里糊涂地就摁上了手印。
霜霜看着指腹上的印泥,又看了下字据。
她想陆砚这人实在是太坏了。
越来越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