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星华 (3)(1 / 2)

然知道,还不快回去。”

季宁点头说是,可脚步却沉重得像是自己不想离开,他看了看禁闭的房门,不甘而绝望地又叫了一声。

“娘。”

季睿听到这一声娘,竟然也没有再催促季宁离开了,只是站在那里同他一起等着屋内人的反应。

等了一会儿,屋里静悄悄的,房门也是依旧禁闭。

季睿冷笑了一声:“你回去吧。”

季宁脸上彻底转为绝望,他知道,他是真的被抛弃了。

爹没有在乎过自己,娘只是为了利用自己,现在,连母亲也不要他了,甚至拜自己孝敬了那么多年的娘所赐,他以后都不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季宁觉得一阵晕眩,什么嫡长子,他就是个笑话。

可惜季睿现在压根没心神管他在想什么,只自己推门进去了屋里。

季宁与叶玉的关系发展到现在,自己是罪魁祸首,所以季睿有意避开这个禁区,不去提起刚刚门外的季宁。

“叶玉,”他坐到了叶玉旁边,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我调查你中毒的事情,有了些进展。”

叶玉听了果然给了他眼神:“哦?”

季睿似乎被她鼓励了,继续说了下去:“你院里有问题的人,我已经找出来了,接下来就是问出她幕后的主使,你明天要不要亲自审问?”

“我亲自审问做什么?”叶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转过头时眼里还带了一丝厌恶,“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季睿还在耐心地循循善诱:“毕竟也是跟过你的人,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吗?”

叶玉不想知道,但看着季睿这么一副期待她去的样子,她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如此,我就去看看吧。”

“好。”季睿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狠色,“我会安排好的。”

既然是叶玉要去,审问的地点就不能是潮湿昏暗的地牢了,季睿第二天带着她去了前厅,等她坐稳了才叫人去带那被审出来的丫鬟。

被带上来的人全身都是伤痕,身上血腥味和地牢的臭味隔着老远都飘了过来,披头散发的女人脸上甚至看不清样貌。

不仅叶玉,连季睿都皱了皱眉:“怎么把人弄成这样?”

“回大人,”下人赶紧开口,“这女人嘴太硬,不用刑根本不招。”

季睿担心地看了一眼叶玉,见她并没有露出太大的不适才又将视线转回了那女人身上。

“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叶玉看着那人鬼难辨的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认出来,倒是一边的妙晴看了半天终于认出了人:“那不是惜儿吗?”

“呵,”下边的女人发出幽森的笑意,“妙晴姑姑还记得奴婢,真让奴婢感动。”

“真的是……”妙晴不可置信地想说什么,又闭了嘴等着后续。

叶玉似乎也想到了这是哪个,没有出声地继续等着。

“孔雀蓝的毒药并不是哪里都能买到的,你与草医堂的大夫私下交易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对此,你没什么要说的吧?”

季睿看起来是要亲自审问了,其他人都退到了一边。

惜儿笑了笑,让那张布满伤痕的脸显得更加可怖:“是,我无话可说。毒也是我下的,我认了。”

“你不用急着一个人把罪揽下来,孔雀蓝的价格不菲,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更何况还是……十年,所以,你背后是谁呢?”

惜儿迎着季睿凌厉的目光,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身体虽然虚弱,声音却坚定有力:“奴婢背后没有人,就只是我自己。之所以给夫人下毒,也是看她太痛苦了,帮她解脱罢了。”

季睿身上升腾出怒气又抑制了下去,他今天的目的还不止于此,不能过于莽撞。

“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便替你说了吧。邓惜儿,你是林枫的人吧?”

叶玉本来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听这场大戏,季睿的话一出来,她也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邓惜儿居然是林枫的人?虽然看起来不可思议,不过这么一来,自己之前疑惑的那些事情,也有了解释。

是她向林枫报了自己的行踪,也是她把那封挑拨的信放到了自己房里。

邓惜儿听到林枫眼里才有了慌乱:“我说了,都是我做的,跟林将军又有什么关系?能拿到那药,也是我委身那老头罢了。”

“呵,林将军。”季睿面露不屑地笑,如果真是林枫,他肯定找那人拼命的心都有了。可是他直觉里又觉得林枫不会真正对叶玉下手,很有可能是这个女人自作主张。

他会杀了这个女人,但也一定要把林枫拖下水,让叶玉好好看看那伪君子的恶心面貌。

“这个时候还替他开脱,你可真是对他情深义重啊。”季睿看向了叶玉,“我有他们书信来往的证明,你要看看吗?”

叶玉没理会他,反而问向了邓惜儿:“是林枫让你下的毒?”

她没问你是不是林枫的人,直接问了这种问题,邓惜儿愣了一下后,脸色转为愤怒,冲着叶玉吼道。

“叶玉,你可真是瞎了狗眼,将军他一心待你,你居然这样怀疑他!”

言语间跟林枫的关系也不言而喻了。

季睿冷哼,一心待她?一心待她会把这么条毒蛇放到叶玉身边?

叶玉没理会她的问题,再次问:“所以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让你下毒的,是林枫吗?”

“当然不是!”邓惜儿语气激动,“我承认,是将军派我来的,但是他只是让我来保护你。指使我下毒的,是老夫人!我会同意,也是替将军不值,居然为了你这么个女人蹉跎岁月。”

老夫人三个字一出来,季睿就变了脸色。

叶玉却是了然地笑,老夫人房里的熏香味道很是独特,她定期都能在这丫鬟身上闻到,便一直知道这两人有来往,如今也算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她看好戏般地看向了脸色阴沉的季睿,所以,你要怎么办呢?为我报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还是爱季宁的,毕竟是母子完全放下也不可能,只是如果还像以前那样顾忌他,会牵制住自己的脚步。离开是要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处置

季睿也没想到, 他本意是想在叶玉面前拖林枫下水, 却意外地扯出自己母亲。

他去看叶玉的脸色, 只见她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再联想她之前说的话, 马上就明白了。

他走到叶玉的跟前弯腰与她平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也不算知道了, 只是猜测,现在是你自己证实了。”

季睿覆住了她的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觉得我不会相信, 还是觉得, 我会选择为了我母亲, 委屈你?”

叶玉没有回答,季睿的目光里带着痴迷, 叹了一口气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叶玉, 伤害你的人, 我都不会放过的,包括我自己。”

他看着这人冷清的眉眼,心疼与不知名的柔情让他有些无法自持地想要将吻下移落到唇上,却被叶玉躲了过去。

“不, 我是觉得没必要。”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季睿轻笑了一声:“我觉得有必要就可以了。”

他站直了身体, 转过身再看邓惜儿时,眼里柔情散尽,就只剩杀意了。

“来人,把夫人送回去。”

叶玉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站起来向外走去。

路过邓惜儿身边时,她侧目,正好与那双饱含恨意的眼睛对上。

叶玉停住了,下毒的事情,她确实没介意过,不过也不代表仇人都这么在眼前毫无悔意,自己还要无动于衷。

“大人。”

她难得主动开口叫一次季睿,几乎是一出声,季睿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怎么了?”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语气的温柔。

“惜儿姑娘既然是林将军的人,就这么代替林将军处置了,是不是不太好?”

季睿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露出了几分凉薄的笑容:“夫人说得是,既然是林将军的人,自然还是由林将军处置比较好。”

本来还一副不惧生死的邓惜儿这才显得慌神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就要站起来,发疯般冲着叶玉吼:“叶玉,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不怕死,却不想看见林枫为了另一个女人对自己的恨意,想到林枫会因为这个女人百般折磨自己,她就恨不得现在就能死去。

旁边的人早就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人,没让她能接近叶玉。

叶玉也不再看她了,林枫自己送过来的人,自己再接走,可是再好不过了。

她吩咐的事情,季睿本来是恨不得亲力亲为,只是邓惜儿毕竟不是主谋,老夫人那里还要他来亲自解决,季睿只得让人绑了邓惜儿,又带了话去了将军府。

而他自己,则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自从那日在叶玉那里受了气,便整日郁郁,老嬷嬷见她不快,在旁边安慰:“老夫人,您也犯不着为那女人置气。大人对那女人就是一时愧疚,但您可是大人的亲娘。”

老夫人并没有因为这话就被开导,她可知道那狐狸精对自己儿子的影响力,忍不住眼露狠光,语气恨恨:“本想让她悄无声息地病死,早知道会发现得这么早,还不如一碗毒药送她归西。”

“就是,那女人……”老嬷嬷正想附和她,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将她俩都吓了一跳,等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她们更是心虚得话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阿睿……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季睿没有看她,反而走向了刚刚附和老夫人的嬷嬷。

嬷嬷被他的气势慑住,腿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大人。”

季睿没有说话,一脚毫不留情地踢过去,正中她的心窝,嬷嬷的身体弹出老远,嘴角抑制不住地流出鲜血,也不敢叫疼,挣扎地爬起来就跪在地上求饶:“老奴知道错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个女人?”季睿冷笑,“你就是这么称呼我夫人的?”显然是已经在外边听到了她俩的话。

“老奴……”

“看来也是个知情的。”季睿没兴趣听她求饶,打了个手势便有下人来拖她下去。

嬷嬷只能转向老夫人,凄厉地求着救命:“老夫人,救救老奴啊!”

老夫人早就被这变故吓得站了起来不住地往后退,哪里还敢帮她说话。

等屋里恢复平静了,季睿也不急着开口,他的手抚摸着大拇指处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夫人也慢慢回了神,她知道季睿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可自己毕竟是他亲生母亲,他……老夫人想说服自己,却发现还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为什么?”

季睿终于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就这么一句话,却勾起了她的怨恨,让她脸上变得恶毒:“为什么?阿睿,你都不知道,你因为那个女人变成什么样!她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做你正妻。这后院这么多女人,你甚至连一个多的孩子都不让她们生,你就是被那女人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季睿重复了她的话,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你说对了一半,我是鬼迷了心窍,不过不是被她,而是被我自己。”若是早能看清自己的心,他们何至于此。

他说到后边的时候,更像是喃喃自语地说给自己听。

“阿睿!”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季睿却疲惫似得招了招手,下人随之端上来一碗药。

“你是我母亲,我也让你荣华富贵了这么多年,但是迫害当家主母,没办法就此勾销。”

老夫人看看下人手里的药,再看着季睿冷酷无情的面容,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不……不孝子!你就这么对我?”

“你放心好了,”季睿亲自端过了药,“这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你给她用了什么,便自己尝尝,能挺过多久,也看你自己好了。”

他端着碗过去,被老夫人一把拍翻:“你这是弑母,会遭天谴的!”

“我这一生,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天谴了。”季睿满不在乎地拂去了身上沾到的药渍,“药很多,你可以慢慢喝。”

他转身毫无留恋地向外边走去,任由老夫人在后边大声地咒骂,到了门口才跟下人吩咐:“送老夫人去佛堂,每天都要看着她把药喝下去。”

“是。”下人们也是被这歹毒震得心惊胆战,不敢有二话。

季睿径直去了馨园,却又不敢进去,这已经是他最近的常态了,离得太近,叶玉会受不了,离得太远,自己又受不了,便只能这般日日在门口逗留。

就算他处置了老夫人,伤害都已经造成了,还是自己的母亲,他在叶玉心里本来就够糟糕了,如今肯定是雪上加霜。

他站了半天,终究是没进去就离开了。

老夫人被季睿处置的消息几乎是马上就在相府传遍了,妙晴从其他人那里听到,马上回去转告了叶玉。

“这可是弑母的大罪,大人他……”妙晴心情真是百感交集,以前老夫人处处刁难夫人,大人从来不会为夫人撑腰,没想到现在居然下这么狠的手,但凡大人以前稍微用些心,夫人何至于此。如今,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果然,别说感激,叶玉脸上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母亲是他的,弑母的人也是他,咱们这些旁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妙晴见此也不说话了,她知道季睿是想挽回叶玉,可是现在只怕完全没有可能了。即使是自己,曾经也幻想过夫人能重新得到季睿的宠爱,如今却只想让她逃离。

晚上妙晴正替叶玉守着夜,季睿却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妙晴有些慌乱,自从上次大人和夫人闹过一次后,季睿就再也没有在晚上来过。

“大人。”

季睿身上有酒味,看起来是喝了不少酒。

他现在对妙晴语气也会好上很多:“你家夫人已经睡了吗?”

“是的!”妙晴忙不迭地回答,“夫人喝了药,好不容易才睡下。”

她特意强调“好不容易”几个字,就怕季睿闯进去,上一次他们状况的惨烈还历历在目。

季睿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僵硬的语气里还带着恳求:“我就只是看看她,看一眼就可以了。”

“要不大人还是明天来吧!吵醒了夫人,她怕是又难入睡了。”

“我不会吵醒她的。”季睿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那就已经是摆明了态度,而不是由着她同意了。

大概是段云知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叶玉睡得有些沉。

季睿在旁边看了半晌,手伸过去想摸摸她的脸,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又后退了些。

下毒的人已经抓到了,主使的人他也罚了。他还审问了买药的人,这种毒并没有解药。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想办法救下叶玉。

熟悉的绝望感再次涌上来,这段日子支撑着他的信念倒塌,唯一能给他带来真实感觉的,只有这个人。

季睿恋恋不舍地盯着她的脸,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得,直到妙晴在一边小声地催促,他才转身向外走。

妙晴看他终于要走了,刚松口气,哪知季睿走到了外间的卧榻,就这么径直睡了下去。

妙晴也是愣住了,着急地压低声音唤他:“大人,您睡错地方了。”

可季睿我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任她怎么唤都没有动静。妙晴看看里间叶玉的方向,也不敢再做声了,只能拿了被褥给季睿盖上就由他去了。

算了,他自己打破了约定,就让他明天自己解释吧。

☆、皇后

季睿自从叶玉得病以来, 就经常做噩梦, 可这次, 却难得做了美梦。

梦里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初为人妇的叶玉含羞叫着自己睿哥哥。然后被自己调戏涨红了脸, 半天才叫了改口唤了自己一声“夫君”。

听到那声夫君的时候,季睿恍惚间分不清梦境现实, 只想把心都掏了给她。

梦境太美好,以至于季睿醒来的时候, 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叶玉早就已经起身了, 在妙晴的布置下用着早餐, 看到季睿在这里也没有动气的征兆,只是无视着这人。

可季睿宁愿把这种无视认为是一种纵容, 竟然还觉得有几分温馨。

他的视线死死在那盯着叶玉看,只想沉浸在这种两人温馨的错觉里。

“叶玉。”终于, 他还是唤了一声。

叶玉忍了忍:“你既然醒了。就快走吧。”

“我会遣散后院的所有侍妾。”季睿没有回应, 却没头没尾地突然来了一句。

叶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这是发什么疯,随即又讽刺:“怎么?你纳妾要跟我说,现在遣散也要来与我说。若我不同意呢?”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我都要遣退的。留着她们, 只怕谁会再起祸心。不过……”不过以前纳妾的时候,他是真的期待过叶玉会说一句不同意。他知道这话会让叶玉不快,也没说出口,“我知道你讨厌何水瑶, 我本来想把她留下来给你处置。可是,你也知道,把她遣返回家,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看来他也知道何水瑶的软肋。

叶玉擦了擦嘴:“那你知不知道,我也讨厌你。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你自己。”

季睿的的脸色苍白了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习惯了。可是不管多少次,从叶玉嘴里听到讨厌,还是让他受伤。

正好这时候外边传来了下人的声音:“大人,宫里来人了。”

季睿一阵心烦气躁:“不见!”

“不见谁?你这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我都不见吗?”

一声娇柔中带着威严的女声传进来,让屋里的两人都变了脸色。季睿皱了皱眉,还是翻身下了床。

叶玉的手微微握紧,没一会儿,门口便出现了一位身着暗红色宫服的女人。

精细的做工,象征着地位的凤凰图纹,无一不彰显着女人身份的尊贵。

屋里的人齐齐下跪:“见过皇后娘娘。”

季雨馨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露出得体的笑容。

“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多礼了,快起来吧。”

说话间,还亲自去搀扶起了叶玉:“听说弟妹病了?不知道有没有好点,我这次还带了御医来,不如等会儿让他看看吧。”

“不用了,”季睿有些生硬地拒绝了她,“皇后娘娘怎么出宫来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季雨馨的笑容也因为他的态度有些挂不住:“这不还是弟弟你忙得很,据说连早朝都没去上几次了,本宫也只能来家里逮人了。”

她虽然恼季睿的态度,可这次来毕竟也不是跟季睿起争执的,话到最后倒也给了台阶:“不过既然是弟妹病了,也是有情可原。毕竟我这个弟弟,对你可是宝贝着呢。”

叶玉讽刺得想笑,脸上也没做出过多的反应。

季雨馨带着他们落座,她出宫有时间限制,也没功夫再说这些客套话了。

“阿睿,听说你把母亲关进祠堂,还让她喝了……”毒药的事,她说不出口,“是真的吗?”

“你就只听说过这?”

季睿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是气得季雨馨气结,又不得不忍住:“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是你后院的事,我自然不会多问。可是最起码你也不能留人口实,你知道明天御史台那些老东西又该参你什么本?”

“我自己会解决。”

季雨馨捏了捏拳,她现在在宫中处境困难,不得不仰仗季睿在朝中的势力,以前倒也还好,最近季睿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对朝中事务越来越不上心,连皇上也颇有微词,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

看了一眼旁边低头不语的叶玉,季雨馨也知道她是问题的关键。

“叶玉,”她笑着叫住人,“说起来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对了,阿宁今年也不小了吧?该考虑着说亲了吧?你们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吗?”

叶玉知道,这大概才是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是想让阿宁娶哪家权贵的女儿,增加自己的势力吗?他们季家的招数,可真是十年如一辙。

季睿敏感地皱眉,生怕勾起叶玉不好的联想:“这事我自己有考量,你就不用管了。”

“什么叫做我就不用管了?”季雨馨也终于忍不住火气了,“我是他的姑姑,怎么就不能管?我们现在都是一个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阿宁的亲事,宁国候夫人找我提过了,我觉得可以就答应了,明天开始就让他们多见见吧。”

“宁国候?与他结成亲家,你不怕被皇上猜忌吗?”

“那又怎么样?”想到那个人最近对自己的冷落,甚至还动了废太子的心思去讨好其他贱人,季雨馨就暗恨,“你以为不这样做他就不猜忌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做大了,让他猜忌也给我憋着。”

季睿也不想与她多说,只想快点把她送走。

“季宁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旁边的叶玉手心有些出汗,这些年,她从来都没忘记过,叶家覆灭的真正罪魁祸首,当今皇帝。

若是相府和宁国候两家真的结了姻亲,大婚当日,那个狗皇帝是必然要出席的。

那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可是就要因为这个原因,就要利用季宁吗?

叶玉心里陷入了挣扎,还有宁国候府那姑娘,季宁明明不爱她,要是真娶了她,不就是走了自己的路吗?

想到这里,叶玉一身冷汗,马上推翻了先前的想法。

叶玉也表了态:“孩子们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缘分,也强求不得。”

季雨馨不悦:“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算得上强求。”

季睿现在都是也是叶玉说什么便是什么,看不惯她说叶玉便反驳回去:“你既然也都知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不是我们父母说了算。”

“你……”季雨馨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被季睿送走,她面色都有些不愉。

季睿知道自己姐姐这个倔脾气,认定的事必然要想方设法地达到目的,季宁的事情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季睿不想再让叶玉对自己失望,所以就算对季宁再怎么无所谓,也在心里决定反对这门亲事。回书房的时候,下人告诉他季宁来找他了,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季睿皱眉,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几步便走进了屋里。

一进去就看到屋里的季宁手里拿着信封,正在一封一封地拆,那是季睿再熟悉不过的信封,顿时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

“谁让你动我东西了?”

季宁转头与他对视,看到他时竟然也没了平日里的畏惧:“你的东西?什么叫你的东西?这些不都是母亲写给我的信?为什么我从来一封都没收到过!你竟然全部扣押了!”

季宁也是刚刚灯带他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以前,他对自己的父亲,有敬仰,有畏惧,可是如今,只剩下了恨意。

母亲的悲剧,他的悲剧,所有人的不幸,都是这个男人一手造成的。

“你这个小偷!”季宁把信都抓了起来,“这些是我的,该物归原主了。”

“放下!”季睿的脸阴沉得可怕。

“不放!”季宁也异常坚持。

季睿扣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季宁便疼得直流冷汗,手里的信也随之纷纷飘落到了地上。

季睿像是丢垃圾一般把他向门口的方向扔去。

“季宁,”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季宁,“我原本打算看在她的份上打算对你好一点,你别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季宁站起来,他原本是愤怒的,可现在看着这个男人突然就笑了出来:“你可真是可怜。”

可怜到要去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而自己,至少母亲对自己的心意,是真实存在的。

等季宁走了,季睿的脸色还有些不好。

他蹲下来把地上的信一封封都捡起来,有些甚至都磨损了,可以看出被翻过了多少次。

没错,这些都是他偷来的,从自己儿子手里偷来的,有时候甚至想着那些叮嘱的话语,寄托的思念,都是对自己的。

在被叶玉长期的冷落时间里,他也需要一些可以支撑自己的东西。

“你的?”季睿发笑:“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了哈

☆、烧信

季睿猜的没错, 季雨馨回宫以后, 隔天便下了赐婚的懿旨。

宣旨的太监笑眯眯地恭喜, 却发现几人没有一人看着是高兴的。叶玉接旨起身时, 看了一眼季宁, 今日的季宁似乎跟往日不太一样了。

旁边的季睿以为她不快,拉住了她的手跟她保证:“叶玉, 这只是懿旨不是圣旨,我会想办法的。”

叶玉没理会他。

她避了季宁几日, 这次也难得主动把他叫到自己院里。

“阿宁, ”季宁以前便显得有些老成, 可如今经过了何水瑶的事,眉间有了真正的成熟, 叶玉心里也是有些欣慰的,“赐婚的事, 你怎么看?”

“母亲, ”季宁苦笑了一声,“我今生,都不算娶妻了。宁国候府那边,我会去说明真实情况, 相信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嫁给一个不会有孩子的家里吧?”

“那云宛……”

“云宛我也会让她离开的, 我不能毁了她。”

“阿宁。”叶玉终究是心疼了。

季宁听到这声饱含心疼的阿宁,差点想落泪,母亲还是在乎自己的吧?

“若是……”叶玉想着如何问他,“若是以后, 季府不在了,你会如何?”

季宁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季府,他除了叶玉已经找不到半分牵挂了。

“只要母亲还在,季府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了。”季宁的脸上和语气间,都是对叶玉的信任和依赖,“母亲,你之前是不是会经常给我写信?”

“嗯?嗯。”叶玉不知道他怎么会现在提起。

季宁笑得苦涩:“母亲从未收到我的回信,怎么还能坚持着一直写下去。”他越说,就越恨季睿,“我昨日在父亲那里,看到了。因为封面都写着季宁收,我才打开看了,却发现都是母亲写给我的。对不起……”

一封回信都收不到的时候,她必定是心里失望的吧?却从来没在见面的时候提起过,季宁的心里泛起丝丝心疼。

叶玉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没想到季睿限制着他们母子见面就算了,竟然丧心病狂到连信都扣。

她安慰地对季宁笑了笑:“既然在他那就算了,阿宁也别想了。”

季宁点头,但还是心有不甘,明明,那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而等他走了,叶玉马上起身往季睿的书房走去。

季睿大概是去了宫里还没回来,门口的人看见她也不敢拦,叶玉径直就走了进去。

她走到了季睿平日办公的地方,大概是因为昨天被季宁发现了,季睿这次把信藏得隐蔽了些,但还是被她翻到了。

纸上熟悉的字迹,确实是出自自己之手,她压抑着的对季宁的思念与关切,都被季睿截了下来。

信被季睿保存得很好,甚至还根据时间排好了顺序,叶玉翻了两封后,开口吩咐妙晴。

“妙晴。”

“是,夫人。”

“去给我寻个火盆来。”

妙晴看看她,再看看那些信,点头应下:“是。”

等火盆寻来了,叶玉把信都扔进了火盆,又点燃了一封放进去,熊熊的火马上烧了起来。

一封一封的信慢慢燃烧成灰烬,叶玉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的愤怒才慢慢淡下来,她一点东西也不想留给季睿。

季睿冲进来的时候,火盆里还没烧完,还有一部分在燃着。

“你在干什么!”他看到那些被烧着的信时,脸上失去了从容,眼睛睁得像是要裂开,几步冲上来,不假思索地就把手伸进了火盆里去把拿残留的信。

他的手像是感觉不到灼热,就这么徒手把火扑灭了,但大部分都已经成了灰烬,只残留着一小部分的碎片。

季睿呆愣了一会儿后,小心地在那灰烬里把残存的碎片找出来。

“你看信的时候,不会当做是写给你的吧?”叶玉在一边嘲讽。

季睿没有回答,叶玉觉得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可笑:“季睿,你到底是在自我幻想什么?你不会就准备靠着这些幻想过吧?”

季睿勉强只能找出一个没被烧的碎片,他的手抚摸了上去。

叶玉说得没错,他就是靠着幻想过来的,看这信的时候,就幻想着叶玉挂念的都是自己,这能让他几近崩坏的心能再继续支撑下去。

可是现在,季睿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恳求般地低声说道:“叶玉,你别这样对我,我已经不求你爱我了,你就让我留一点最后的念想好不好?”

“那你就抱着你的念想,放过我。”

季睿听到这话的时候,终于抬起头,脸上也没有刚刚的可怜:“唯有这个,是不可能的。叶玉,无论生死,我们都要绑在一起。”

叶玉冷笑:“不,季睿,你不会死的,我会让你孑然一人,孤苦地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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