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曼并不知道在武青路79号, 有人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学校里, 她忙完了期末考试,终于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回家。回家前给曾玉裳打了电话,曾玉裳并没有提及这事, 提了年前也不可能再筹备,不如年后好好筹划。
不过, 曾玉裳倒是让陶月君去了一趟学校,把何小曼的被子铺盖收回了曾家,说替她洗好, 等开学了直接拿过去。
这悉心的举动让何小曼也是格外暖心,竟似在S市又有了一个家, 又有了新的亲人。
“亲人”的确是暖心的, “异性朋友”就未必。比如萧泽言。
他比何小曼还要溜得快,何小曼还没放假呢,他就借口内地同胞一进腊月就不工作, 直接买张机票飞回了香江。
用他的话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到底哪里“淡”,何小曼不去拆穿。只知道他一边努力地想当个专一的人,一边却又时不时飞回香江, 跟他的众多女友们欢度一下良宵。
所以你说何小曼要不要笑。
倒不是看死他。男人的本性在萧泽言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虽然他看何小曼的确有些特别, 但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或者也可以说,何小曼在感情上的不配合, 让萧泽言不愿意以诚相待。
他是个不甘寂寞的男人。
这种男人, 常常会激起女人的征服欲, 然后征服不成反被征,再回过来抱怨男人的不忠。
还好何小曼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可征服的领域很多,你却只有一具肉身,你征服得过来么?
所以在和萧泽言的相处上,反而何小曼很洒脱。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挤到头晕眼花,终于回到C州。
这年代的春运比之后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小曼亲眼见识了火车都开始发动,还有人从站台上往火车窗户里爬。爬进来的欢天喜地与人挤作一堆。没爬进来的在站台上哭天号地与人挤作一堆。
反正都是个挤。
等她回到珍珠弄,小脸都挤黄了,心疼得王秀珍直跺脚。
“早知道我去S市看你,我来挨这个挤!”
把何小曼给逗乐了:“妈,你别搞笑了,你来S市,我怎么招待你,要么招待你住招待所。”
何立华特意请了假,去火车站接宝贝女儿回家,看到妻子这后悔不迭的样子,笑着跟女儿解释道:“你妈也就是马后炮,真要她去挤,也是一路挤到脸黄黄。她晕车那叫一个厉害,没见喊了好几次要去S市看你,你都放假回来了,她老人家还在研究路线呢。”
王秀珍飞过去一个斜眼:“就你有嘴说我。你不也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所以然么。”
何小曼偷笑。看来自己不在家这段日子,父母亲更腻歪了。
想起自己刚刚穿到这年代,还在房门外听见母亲为了生活艰难而痛哭,也就两年多的时间,已恍若隔世。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生活真的可以让一切柔情丧失贻尽。
还好,何家如今富裕了。
何立华的电视机装配大业,最近已经不那么紧迫。职工工资连涨了数次,比之两年前已经快翻倍,但电视机却并未怎么涨价。
这符合逻辑。任何电子产品,都只会越来越便宜,这年头电视机还是很多家庭难以企及的梦想,要耗尽积蓄去实现,但终究,会越来越步入寻常百姓家,人们花费十来天的工资就可以拥有一台电视机。
甚至……再往以后,电视机也会逐渐被淘汰。
当然,这是后话。回到当下,买得起商场电视机的人家也开始多了起来,最重要的是,电视机票不似以前紧迫了。
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珍珠弄该配备的人家,何立华几乎也都帮他们配备好了。
整条弄堂里,大部分人家的生活都变得幸福起来了啊!
当然,个别人家除外。他们不是不幸福,而是何小曼根本不在乎他们幸不幸福。
冬天,天色黑得特别早,何玉华和王欣赶到珍珠弄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比天色更黑的是他家宝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