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鹤又来捣什么乱?
他不是向来都维持着面瘫形象么?继续维持呀, 为什么偏偏在今日变得不像他了啊!
你瞧瞧他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荀欢心里在咆哮,将他暗杀了一百次, 面上也只能露出一个笑, 轻声细语道:“不必了。”
荀华棠止不住地上下打量何长暄,兴奋地扯扯荀欢的衣裳, 低声问:“姑姑,这是你的面首么?”
“他是……不是啊……”
荀欢也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了, 说是,方才的掩饰毫无意义,说不是,可是他说的话确实有歧义。
在荀华棠看不见的地方, 荀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管了,反正阿兄和阿娘又不会打她, 顶多骂她一顿, 打得肯定是常鹤!
看他怎么解释,她挑衅地看着他。
没想到他却不慌不忙道:“是, 属下明日再来给公主按摩揉捏。”
荀华棠失望地叹了口气,甚是困倦地趴在桌上合上了眼睛。
荀欢被定在原地, 这么大的一件事,就这么轻松地被他用一句话化解了?
何长暄朝她伸出手, 露出四个极为明显的月牙印,低声道:“扯平了。”
“……”合着她还得谢谢他没掐她呗?
荀欢白他一眼,扬声道:“还有事么?本公主要就寝了。”
今日受到的惊吓,比她前十五年都多,她急需睡觉补充体力。
何长暄也没再闹她,很快便回去了。
不多时, 春时端来一碗醒酒汤,荀欢没假旁人之手,一勺一勺地亲自喂荀华棠喝了,又帮她擦擦嘴角,细心又温柔,一幅姑慈侄孝的画面。
春时轻声感慨:“公主长大了。”
“这说的什么话,”荀欢嗔她一眼,“我本来就是长辈。”
春时忙笑着打了自己一下:“是是是,奴婢说错话了。”
做完了这些事,春时帮荀欢扶着荀华棠上了床榻,很快便出去了。
荀欢睡在外侧,掖好被子,探身吹了灯。
她也有些困倦了,正要进入梦乡,荀华棠忽然出声:“姑姑,方才那个郎君是常鹤么?”
她怎么知道?荀欢吓了一跳,颤声道:“谁告诉你的?”
“唔,是阿兄,”荀华棠和盘托出,“他说他在外面见过你和那个郎君。”
荀隽光!
荀欢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些事怎么能和华棠说?真是不知分寸。
幸好他没说出平康坊、寻香楼的字眼,不然他们都要完蛋了。
荀华棠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姑姑,是不是他?”
荀欢硬着头皮嗯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话。
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哦了一声,呼吸很快变得绵长。
就这就这就这?
荀欢都做好彻夜长谈的准备了!
不过她不关心更好,荀欢再次松了口气,沉沉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床榻微陷,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荀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荀华棠坐起身拍了拍额头。
她揉揉眼睛也坐起来,慵懒道:“棠棠,你不舒服么?”
昨日她第一次喝酒,虽然喝了醒酒汤,但是不舒服也是在所难免的,
荀华棠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有点头晕。”
荀欢闻言坐直身子,不由得关切起来:“你身子弱,以后不许再喝了。”
说着她帮荀华棠按按太阳穴,好歹能舒缓一番。
“姑姑,酒还是挺好喝的,”她咂咂嘴,察觉到荀欢警告的视线,忙道,“不过以后我不喝了!”
两人笑闹一会儿,很快一同去洗漱,又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
荀华棠懊恼道:“姑姑,昨日我吃醉了酒,没好好和你说话,今日我也住在你这里,好不好?”
荀欢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她这几日不能出门,好不容易有人陪着,她自然高兴。
她叫来春时,让侍卫给宫里递了口信。
“姑姑,我帮你涂胭脂吧。”荀华棠拿起胭脂盒,伸手抹了一下,轻轻点在荀欢脸上。
荀欢礼尚往来,替她画了眉。
不过口脂自然是要自己涂的,荀欢看着手边的一排口脂盒,斟酌了许久,还是拿起了何长暄送的桃花口脂。
不过她才不是因为这是他送的才用的呢,荀欢别扭地想着,她只是昨晚没有瞧清楚颜色而已。
手指轻轻拂过口脂,荀欢对着铜镜,伸手在唇瓣上点了点。
何长暄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她手中拿着的桃花口脂,而她唇瓣轻抿、垂眸轻笑,倒是有几分羞涩娇俏的模样。
他的目光不由变得柔和,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再次伸出纤细手指,在口脂盒中轻轻一点。
荀华棠察觉到什么,狐疑地转身,瞧清了他是谁,想也不想便直接喊道:“小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