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日上三竿, 孟惜安几乎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双脚落地后才想起来今天周六,又闭眼躺了回去。
宿醉开始反噬,随着脑袋疼痛感的增加, 昨夜的记忆也一点一点挤进脑海。
喝完第一杯酒又开始喝第二杯第三杯更多杯的自己, 麻木地看着表演看着人们纵情欢歌笑舞的自己,喝多后和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陈瑭进行一问一答的自己, 趴在地板上吐了好几次的自己……
孟惜安坐起来, 抱住疼痛欲裂的脑袋。
她现在在自己的床上, 结合残存的那些记忆, 昨天晚上是谁送她回来的不言而喻。
脑子里一点电光炸开, 她又去看地板。
干干净净, 比她自己都清爽。
余光又捕捉到床头的烧水壶和水杯,孟惜安重重捶了捶自己的额头。
刚刚还完买胃药的人情, 这就又欠下了……
陈瑭最近是做人上瘾了吗?!
孟惜安大力踩在地板上,焦躁地进了卫生间。
洗漱干净冲走酒气后, 她浑身上下好受多了,随便擦了擦湿漉漉的长发, 拎起烧水壶打开房门。
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 迈出去的脚步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做人满足不了陈瑭,他还开始做活菩萨了吗?
过了一秒,她才挥开这种荒谬的想法,回到现实。
恐怕是孟彰今天奔波到她这头了。
眼中闪过一抹讽刺,她神色正常地下了楼。
围着围裙的孟彰端着鸡蛋饼和蒸饺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她呵了一声:“我都打算去叫你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看到他自然无比的神色,孟惜安确认了那位想与他组建新家庭的女士并没有告诉他昨天的谈话。
既然那边没说, 那她就更没必要说了。
否则再给她安个一把年纪还告状的罪名,她还真的承受不起。
“大咪呢?”
孟彰把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头往门外一撇,“天好不容易放晴,溜达去了。”
孟惜安在餐桌前坐下,翻了翻手机给秦奂奂回了条消息,便闷不吭声开始吃早饭。
她没什么胃口,硬是吞完了自己的那一份。
孟彰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出了她的异常,“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孟惜安摇摇头,跳过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一次她用了“过”这个字,而没用“回”字。
孟彰没注意到,“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说话间大咪跑了进来,亲密地贴了一下主人的身体,孟惜安回身揉了揉它的脑袋,推开椅子站起来,自然地下桌。
“我带大咪出去跑一圈。”
“去吧去吧。”孟彰摆摆手,端起空盘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今天约了老李,中午不回了。”
孟惜安弯腰穿鞋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滞,给大咪拴上牵引绳,大步出门。
“知道了。”
吃过午饭,大咪懒洋洋地趴在草坪上晒太阳,微风轻拂,催翻了一页书。
叮咚。
孟惜安把多翻的那页书翻回去,从躺椅上略略直起身体,拿起小桌子上的手机。
屏幕被直射的阳光照得有些看不清,她侧了侧身体挡了一下。
——睡得还好吗[呲牙]
孟惜安:“……”
逃避了一上午,该来的还是来了。
静静在躺椅上倒了一会儿,她终于说服自己,决定坦然面对。
小M:有话直说
陈瑭:还记得昨天是谁送你回家,又是谁悉心照顾了你吗[呲牙]
小M:说
陈瑭:嘻嘻嘻,小孟科长果然爽快
陈瑭:[地址]
陈瑭:来混时间
陈瑭:顺便给我带点零食
孟惜安:“……”
恐怕带吃的是正经,混点时间才是顺便。
约定的地点很偏僻安全,在郊区的河滩。
孟惜安历经颠簸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又在荒草连天的夹道中走了十来分钟,才来到一个河滩上,找到如同老僧入定般盯着钓竿的陈瑭。
陈瑭好像不知道她来了,一动不动。
秋日的阳光碎金般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顺着荡开的水纹远望,石子滩荒草地,碧水蓝天,青山白云,风景虽不出众,但远离人群的大自然也让人心头一松,自在不少。
孟惜安收回视线,走上前去,把手中拎着的塑料袋扔进陈瑭怀里。
静止的画面终于动了起来,陈瑭把钓竿架在身前的支架上,空出双手在袋子里挑三拣四。
“巧克力怎么是这个牌子的,我不喜欢喝瓶装奶茶,哇哦,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买蛋黄派……”
孟惜安不发一语,伸手就去夺刚离手的袋子,被陈瑭灵活躲过。
“买的不好还不让人说了是不是?”
“你吃不吃?”
“吃啊。”
“……”
撕包装袋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孟惜安在空着的便携凳上坐下来,看了一眼没动静的鱼竿,和蹦跶着几条小鱼的水桶。
“这里可以钓鱼?”
陈瑭咕嘟咕嘟灌了半瓶奶茶,舒坦地吐出一口气,“没说不可以。”
“……”
她早该猜到的。
荒山野岭,除了风景一无所有,孟惜安把手机里的各个软件都点了一遍,很快又放下来。
钓鱼线垂入水面处,远望像一个小小的凹陷,一晃神就变成了深深的漩涡。
正盯着水面出神,旁边响起一声不和谐的嗤笑。
“你摊上事儿了?”
孟惜安回头,平静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把撕下来的包装袋扔回到塑料袋中,陈瑭朝她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正常状态的孟惜安即便是昨天受了我的‘恩惠’,也不会随叫随到。”
“第二,正常状态的孟惜安即便脑子抽了随叫随到,也不会如此乖巧地干坐着,完全配合我的节奏。”
“综上所述,你绝对摊上事儿了,而且摊上大事了~”
尾音浪得飞起 ,满是幸灾乐祸。
“是吗?”孟惜安冷笑,“那你呢,大好休闲时光犯贱找气受?”
敏感的从来不只陈瑭一人,不在状态又如何,她并没有失去基本的判断能力。
“不然怎么说你是我对头呢。”
说着陈瑭起身收起鱼竿,在光秃秃的鱼钩上挂了点面包屑,“咱俩可真是知己知彼。”
孟惜安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皱眉道:“能不能弄快点,你现在离我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