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她个子高挑,一米七几,站在女生最后,再后面就是男生。

刚晕倒,便围了一堆不顾纪律又想要献殷勤的男生,“报告教官!花眠同学晕倒了!我申请送她去医务室!”

一段话说的阴阳顿挫,又迫切。

余光实时刻关注着她的谭以爻几乎也在瞬间来到了花眠身边,直接弯腰抱起了她,煞气十足的眼神一扫便震慑到这群既单纯又不谙世事的大男孩们。

教官:“????”

教官:“!!!!”

老大,你不对劲!

你讲实话,你是不是特意跑过来来抢我的兵!

那一天,教官忧愁又难过的狠狠地操练了一番。

而另一边,被谭以爻抱起来的花眠,瞬间恢复了正常,窝在他怀里,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我好久之前就想这样逃军训了呢。”

谭以爻微微垂眼,漠然又冷淡地说:“我可以帮你把脚腕掰断。”

一劳永逸。

花眠哇了下,拽着谭以爻胸前的衣服说:“你好残忍哦!”

“你这么对你的雇主,她残了,你要负责她一辈子的!”

谭以爻喉结滚动,更觉得燥热。

他们没有去医务室,而是去了车里。

谭以爻开了辆低调且普通的车,又把这俩车停在了隐秘的地方。

打开车门,把花眠放进后座的时候,花眠忽然拽住他的领子,让他凑的很近:“谭以爻,你是我的保镖哎。”

“是那种,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保镖,对吗?”

大小姐体质特殊。

即便是夏季,即便是穿着长袖长裤的军训服,也没有出一滴汗,肌肤温度仍然很低,身体还有股浅浅的,令人迷醉的幽香。

谭以爻弓着腰,屏息凝神,嗓音磁哑低沉:“对。”

花眠不安分地摸着他的喉结勾勒:“所以呢,你在我们学校附近找个房子,买下来,等我军训完呢,我就过去住,行吗?”

谭以爻:“好。”

他正欲站起身,又听到花眠说:“要我们俩人住哦。”

贴身保镖。

时时刻刻,寸步不离。

谭以爻眸色渐暗,嗓音暗哑又危险:“大小姐这么信任我。”

花眠伸手摸到了他滚烫的耳朵,闻言,哎了声:“那你快点做点禽兽的事呀,让我尝尝过分信任你的恶果,好不好?”

她趴到谭以爻耳边吐息,暧昧勾人:“谭,禽兽?”

谭以爻脑子似是轰然炸开,密密麻麻的电流在全身游荡,磨炼捶打着他的理智,撕扯着禁锢欲-望的笼子。

他猛然站起身,坐到了驾驶座,把保温盒递给了大小姐:“给你带的。”

他只顾着重新给笼子上锁,没注意到花眠愣了一下的神色。

大小姐接过保温桶,从倒视镜里看到谭以爻绯红的肌肤,以及他眼中翻滚着又隐忍克制的欲-望风暴。

花眠垂头打开了盖子。

只是一杯简简单单,又冰凉怡人的绿豆汤。

她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喝掉。

甜丝丝的一直滑到心口。

明明是冰镇过的,却让人喉咙发烫。

花眠一直垂着头,她轻轻问:“你做的?”

谭以爻从包里抽出一根烟,咬着正要点燃,含糊地应了句:“嗯。”

花眠又喝了一口,喉咙里发烫的感觉更甚,像是火燎一般,完全没法平复。

她又笑着说:“谭先生这么会啊,是不是以前也给谁过?”

谭以爻终于点燃了烟,他抽了一口,吐出烟雾,像是冷静了下来,也像是更加躁乱,却还是沉声回:“没有别人,大小姐。”

过了会儿。

花眠像是被呛了口,咳嗽了几声,见谭以爻回头看她,她捂着那双妖媚的狐狸眼,殷红的唇瓣撒着娇抱怨:“好臭啊,谭以爻,你干嘛要在车里抽烟,太臭了。”

都把她熏哭了。

花眠从来没想过体会过,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碗绿豆汤感动到。

她心想,为什么呀,谭以爻?

为什么要做保镖职责之外的事呢?

为什么要让她体会到这份特殊,又让她感受到被真正放在手心疼爱的感觉呢?

仅仅是因为她一句抱怨,就贴心到这种地步。

那天开始,谭以爻就不在大小姐面前抽烟了,也开始着手戒烟。

而那天,花眠也因为喝了太多冰镇绿豆汤而闹肚子,真的进了医务室,躺在病床的时候,很认真的想——

她可能离不开谭以爻了。

也许在她十六岁那年,她来例假疼的死去活来的那天,谭以爻只是用了杯平平无奇的红糖水便已经收买了她。

真的很难……离开了。

她从出生就渴望却得不到的,在谭以爻的身上体会到了。

甚至比她想象的更好。

那天晚上,谭以爻的电话如约打来。

谭以爻问她:“怎么去了医务室?”

大概是从教官那里得知的。

花眠啊了声,捂着手机小声说:“我在装病嘛,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哦。”

谭以爻眉心一跳,因她那句暧昧的“我们的小秘密”。

花眠又说:“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啦。”

听筒那边很沉寂。

花眠很快就说:“以后我给你打电话吧,好不好?”

谭以爻回的迅速:“好。”

有点像被主人冷落的狗狗,再得到主人呼唤后热烈地回应。

花眠笑了笑,又软着腔调调戏他:“你会不会有等待的感觉啊,谭以爻?”

“就,知道我会在九点半给你打电话,会不会从八点就开始期待啊?”

谭以爻没回话。

花眠在心里说,我会啊。

她从下午开始军训的时候,就很期待这通电话。

听筒里是彼此的呼吸声,纠纠缠缠黏在一起,缠绵极了。

谭以爻声线低哑:“大小姐,你别闹我了。”

花眠啊了声,无辜道:“我哪有?”

“我可从来没对我的谭先生说过谎话呢。”

谭以爻是不相信这句话的。

花眠也不相信自己的说出的这句话,她向来满嘴胡话,荒唐又肆意,但对谭以爻,却是最真诚的。

那天晚上,花眠在要挂断电话时最后问了谭以爻一个问题。

——“你以后会离开我吗,谭以爻?”

那边又是许久的沉默。

才迎来了个似是妥协——不管大小姐是闹他玩也好,或者别的什么也好,他妥协了,认命了。

又极其郑重的回答:“不会。”

花眠笑了:“那你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哦。”

她哼哼唧唧地威胁:“不然我就直接扔了你。”

谭以爻:“好。”

不然就扔掉他。

谭以爻想到之前花眠说的这句话,他搅弄着剩下的汤汤水水,又想到了蔺孚川这个人物。

他离开的那一年。

蔺孚川陪了花眠整整一年。

——是不是,他已经被丢掉了?

而蔺孚川又正好顶替了他的位置。

谭以爻搁下筷子,斟酌语言:“你之前看心理医生……”

花眠支着下巴,抽了纸巾递给他让他擦嘴,懒洋洋地回:“我没病。”

“只不过呢,我小舅舅觉得我有病。”

她虽然没能复盘蔺孚川的心理治疗——

因为实在太少,每周只有一次,每次也只有两个小时。

而且她单方面叫停的也很快,真正进行心理治疗的时间大概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但每次结束心理治疗后,出了门就能看到季珩,看到他温和贴心的笑容,以及他明面上是安抚,实际上却是将她朝着“怪物”这条道路引。

想到了季珩……

她微微蹙眉,很明显地表现出了厌恶的情绪:“我不喜欢宋烨,他给我的感觉,好像季珩。”

谭以爻漆黑的眼眸,向来冷冽又冰凉,也藏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此时却蕴含着柔软的光芒,像一团温暖的棉花包裹着她。

“大小姐,您可以讲给我听。”

那些曾经受过的委屈,经历过的苦痛,都可以告诉他。

“我永远在您身边。”

会永远在您身旁,陪着您一起面对那些伤疤,一起治愈那些伤口。

花眠缓慢地眨了眨眼:“永远在么?”

她似乎不需要谭以爻回话,倦怠地打了个哈欠,说累了,便回了卧室睡觉。

谭以爻忽然想到了今天上午听到的弃猫效应。

那个理论荒谬也荒唐,但好像渐渐又套在了花眠和他的身上。

——虽然重新相遇后,花眠依旧像曾经那样肆意,但却是真的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

谭以爻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们睡过,所以大小姐才自暴自弃似的与他亲密,但如今仔细想想,又不对。

他把用过的碗放在水池,为了节省水,便没有洗碗,准备等明天领了水再洗碗。

进了浴室,用湿巾简单擦拭了下,抬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仿佛看到了曾经躺在手术台的自己。

而面前则是,季珩让人循环播放的视频——

在阴沉的雷雨天。

花眠如失了精气的诡丽妖精,进到了他曾经住过的房间,又慢慢地躲在他的衣柜。

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窝在那堆衣服里。

因为监视器是没有录声音的。

所以谭以爻听不到花眠有没有说些什么。

但季珩的声音就在耳边,轻飘飘的,透着恶毒:“我的外甥女很喜欢你啊,你看,你走了,她多想你。”

“去你的房间睡觉,又待在你的衣柜……”

“谭以爻,听我的,别抵抗了,等我们做完研究,就会放你离开,让你去找她的。”

“放轻松,放轻松,不要抵抗药物的作用……”

“好的,就这样……”

谭以爻眼皮半垂,药物发作,把血肉内脏绞的生疼,同时耳鸣声不断。

在他意识渐渐昏沉时——

忽然似是听到了大小姐的呼唤:

“谭以爻……”

谭以爻又猛然睁开眼,看到视频之中,花眠抱着他的衬衫睡着了,嘴里无意识地一张一合,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季珩冷下脸,朝武屿吩咐:“去,加大剂量。”

武屿皱着眉:“这个药剂还不够成功,再加大剂量,他会死的。”

季珩没有任何人情,在研究院早就泯灭了人性,残忍的没有一丝在花眠面前的温和:“死就死了,我还差这么一个实验品?”

武屿想了想劝:“这种从各方面都优秀的实验品很难找到第二个……”

季珩看向他,眼神阴鸷:“你是负责人,还是我?”

武屿不再说话,把药剂推了进去。

谭以爻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季珩阴沉的话语:“她是我的,与你无关。”

……

敲门声突然响起。

谭以爻回神,套了件深色短袖,手里拿了枪背在伸手,侧着身子打开房门。

门外是贾凝苒。

她见到谭以爻的面孔,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花眠来开的门。

但这就更印证了她的猜测,花眠完全是处于支使地位,处处使唤谭以爻。

——先爱上的那个人总是卑微的。

“有事?”

听到男人暗哑性感的嗓音,贾凝苒脸色微红,她把准备好的两颗水煮蛋拿出来:“这是我送你的,谢谢你当时救了我。”

谭以爻冷声:“不用。”

他小声解释道:“不需要谢我,救你只是顺手,换成别人也同样会救。”

贾凝苒正要说话。

谭以爻又低声说:“还有事吗?她在睡觉,请小声一点。”

贾凝苒:“……”

脸皮再厚也挡不住有好感的人说出的这些话。

她面上火烧火燎的,连道别的话都没说,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房间。

谭以爻轻轻地合上门。

又轻手轻脚地去了卧室,大小姐就半躺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救命之恩哦。”

谭以爻:“顺手而已。”

他简单解释了上午发生的情况。

花眠唔了声,跪坐在床上,抬手要抱抱。

“恩人,快来嘛~”

谭以爻喉结滚动,抬手轻轻抱住了她,并没有落在实处。

大小姐搂着他朝床上一滚,坐在他腰上,狐狸眼浸着绵绵深情,娇媚地开口:“恩人,奴家也是你随手救的吗?”

谭以爻仰头看向老旧的天花板,错开她的视线,喉结不自觉滚动,而那处无骨之地的骨头又在野蛮而疯狂的生长。

他抬手要推开花眠,结果被花眠握住了手,勾着他的手掌沿着女孩大腿游走:“恩人,奴家今天来报恩,好不好啊?”

谭以爻强硬地抽回了手,掐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邃的眼神却并非情-欲,而是心疼。

——他头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花眠的不安。

仅仅是对陌生人一个随手的举动,一个顺手的动作。

就让她不安到了这种地步。

也许是被救命之恩刺激到了。

也许是因为贾凝苒的出现让她觉得有了危机感。

——玩具即将被夺走的危机感。

花眠睁着澄澈的狐狸眼,那里像是有着无尽的情意,也像是什么也没有。

只是想用拙劣的手段去留下她想要留下的人。

谭以爻低头,在她额头落在一个吻。

他在这一刻才真正看清花眠的情意。

并不是情人间的喜欢。

而是——

对生命之中,出现的,她依赖的,无法离开的那个人,去拼命迎合他的喜欢,哪怕是用身体做交换,也要不顾一切的留下他。

对他并不是情人间的爱。

而是一种习惯。

是小孩子得到渴望已久的玩具的霸道独占欲。

并且,因为这件玩具独一无二。

所以她不想放手。

谭以爻在她安静又乖巧的等待之中,翻身躺在床上:“还要睡觉吗,大小姐?”

花眠凑进他怀里,仰头问他:“你刚刚在想什么?”

谭以爻侧身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心,呼吸炙热,吐息缠绵:“大小姐。”

花眠趴在他怀里:“怎么啦?”

她指尖勾着他的腰,哎了声,娇气道:“谭以爻,你顶到我了。”

谭以爻:“……”

大小姐闹了一会儿,就累了。

她最近每天困的次数越来越多。

谭以爻摸着她浓密柔滑的蓬松头发,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这样一直睡下去,并不好。

即便她体质再特殊,也不该困的这么频繁。

怀中人又不自觉嘟囔着:“谭以爻……”

谭以爻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他垂头看着花眠的睡颜,见她鸦羽般的轻颤,睡得很不安稳。

男人凑到她眉心,轻轻的烙下一吻,缓缓离开。

“对不起……”

对不起,当初说要永远陪在您身边,但却离开了一年。

但从今以后,不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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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1111111111111 1个投出的地雷~

感谢SherlockHolmes 2瓶灌溉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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