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节牌坊最初的重点在于一个“节”字。
古代士子的出人头地之后, 为母亲修建贞节牌坊,为的是感谢母亲养育之恩,褒扬母亲无私的付出, 让世人永远记住母亲的气节。
不知从何时起, 贞节牌坊变了味道, 成为男权至上的社会压迫女性的道具。它不再褒扬女性的气节,转而苛求女性的贞洁, 许多人提起时,只以为它原本就叫贞洁牌坊。
可是说到底,它只是一座青白色的石牌坊罢了,没有感情, 经年累月地矗立在原地, 像一座沉默的墓碑。所有的象征意义, 都是当时的社会形态加诸其上的烙印。
谢留夷抬头看向面前这座三间四柱的石牌坊。
它高大巍峨,冰冷沉默,青白色的牌坊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见证着阎家几百年的变迁, 看着阎家人的欲望如何一点点地膨胀到畸形,变成了节烈镇令人敢怒不敢言的毒瘤。
谢留夷收回目光,一脚踹在身旁阎二少的膝窝。
阎二少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 膝盖撞击青石地板, 发出咚地一声。他惊诧地看向谢留夷, 正想起身, 一只手按在了他肩头。
那只手纤细修长, 若是弹琴绣花、插花点茶,想也知道是何种美景。
然而就是这样美的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的力道重于千斤, 仿佛那不是一只手,是一座山。
“磕头。”谢留夷声音清冷,语气淡漠。
阎二少:???
谢留夷推测,触发婚礼当天里世界的剧情节点有三个,一是阎二少做新郎,二是跪拜牌坊,三是拜堂。
她是不可能跪的,只能让阎二少代劳了,反正只要白莲理解了她的意思,把里世界放出来就好。
谢留夷低头看向阎二少充满疑惑的脸,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你自己磕,还是我摁着你磕?
阎二少抖了一下,收回目光,不情不愿地冲着面前的石牌坊磕起头来。
谢留夷没说磕几个,他也不敢问,每磕一个,就偷眼看谢留夷一眼。就在他以为要磕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谢留夷叫停了。
“磕多了。”她微微蹙眉,说道。
阎二少:我有一句问候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阎二少委屈,但是阎二少不敢说。
谢留夷在自己的衣服外面套了那件红色素纱嫁衣,红纱和黑发在夜风中猎猎飞舞,纠缠不休,美得不像人。
“进去吧。”谢留夷一手揪住阎二少的衣领将人提起来,拖拽着进了阎府巍峨气派的大门,往喜堂走去。
阎二少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这场景和里世界中他去找白莲私奔时很像,只是角色对换了,艰难保持平衡的人变成了他。
喜堂里,张灯结彩,红绸高挂。高堂上坐着两个人,四肢瘫痪的阎老爷无力地瘫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的阎太太好似屁股下长了刺,坐得十分不安稳。
管家依然弓着身子,站在喜堂中央,双手拢在身前,头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戴着瓜皮帽的颅顶。长袍下摆在烛火的映衬下荡出了波纹,可以看出他双腿抖得有多激烈。
七个玩家分立在喜堂中。
钟长风就站在阎老爷身边,手中把玩着寒光凌冽的开山1刀,刀身反射出来的光线打在阎老爷脸上,清晰映照出他额上的汗珠。
苏叶站在阎太太身边,手温柔地放在阎太太肩上,看着就像在安抚阎太太一般,前提是忽略她另一只手中的峨眉刺。
肌肉男坐在旁边宾客席位上,手中端着一架弩,遥遥指着管家。
胁迫NPC的行为已经出现大面积传播现象。
谢留夷拖着阎二少进了喜堂,把人往前一甩,阎二少端端正正地跪趴在阎家二老面前。
阎太太似乎想起身去扶他,却被苏叶放在她肩上的手温柔地摁了回去。
谢留夷没有理会旁人,看了管家一眼,“开始。”
“诶……诶!”管家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急忙拱手作揖,然后抖着嗓子喊,“一拜天地。”
谢留夷站得笔直,淡漠的眼神扫过阎二少。阎二少被她看得一抖,急忙磕头。
管家继续喊:“二拜高堂。”
阎二少再磕。
“夫……夫妻对拜?”管家偷眼看谢留夷。
阎二少动作非常迅速地转过身,对着谢留夷磕了下去。
谢留夷点点头,看了管家一眼。
“送……送入洞房!”管家语气激动得像在喊送瘟神。
话音刚落,钟声响起。西洋钟响了一下,眼前喜堂发生了些许变化。
依旧是红绸高挂,健康完好的阎家二老坐在高堂上,似乎在等待什么。管家侍立一旁,阎二少一身喜袍站在门口,靠着门扉,百无聊赖的样子。
看见喜堂中突然出现七个陌生人,阎老爷厉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
谢留夷冷冷看了他一眼,“拿下。”
六个玩家一拥而上,瞬间控制住了喜堂中的四个重要人物。
“报告长官,任务圆满完成。”钟长风搞怪地挺直胸膛,声如洪钟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