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 爷儿四个忘掉正事,把酒言欢。
骆青松频频给晴芸敬酒,晴芸见他有了些醉意后, 提点他两句,“五哥,一旦你和月莹定亲,往后你在江南三省的地位肯定大有变化。不仅是你,所有骆氏族人都要约束好自己。我丑化说在前头, 一旦你们犯了错, 我是站在月莹这一边的。”
骆孟德手里的杯子顿了一下,然后问道, “晴芸,当日你爹娘何故忽然从外面归来?还有, 殿下的身世到现在还不明不白,这不利于她以后成大业啊。”
晴芸只能敷衍, “二伯, 我和殿下虽是好姐妹, 但相互之间敬重为第一要务,彼此不干涉对方的私事。”
骆青松看了父亲一眼, 然后给晴芸倒了一杯酒,“妹妹, 我不计较什么身份问题,不过你也要提醒月莹,防止被人钻空子。”
晴芸又逗留了一阵子,醉醺醺地回到了义节王府。
众姐妹闻讯都赶了过来, 一起问道, “怎么样了?青松答应了吗?”
晴芸把自己瘫放在太师椅上, “别担心,青松答应的很痛快。将来一旦成亲,立刻放弃兵权。他要是反悔,我第一个不答应。”
晓晓托着下巴砸吧嘴,“没想到咱们姐妹之间第一个定亲的居然是大锤。”
花寿康掐着手指头算,“骆青松这小伙子对大锤还是没话说的,我给他们挑个好日子,赶紧把亲事定下,省得各路豺狼惦记大锤。”
晴芸笑道,“你说的大锤跟一块肥肉似的。”
花寿康头也不抬,“你们都是肥肉,多少人跟我打听你们的亲事呐。”
大锤刚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后接了一句,“咱们的路还长着呢,现在不能耽于享受。京城二十万兵马即将南下,苏家可不是秦家那种花架子,又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晓晓给晴芸端了一杯茶,“怎么醉成这个样子,青松要是和大锤定了亲,你也是皇亲国戚了。”
晴芸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茶,“从我起开个头,皇亲国戚不享受任何优待。花花,日子挑好了没有,挑好了明日就让秋怡昭告天下,把吴王那个使臣撵回去!”
大锤仿佛在说别人的亲事一样,慢条斯理道,“这吴王忒过无礼,我得想办法治他一回。”
花寿康算了半天终于挑了个好日子,“就在十五天后,大锤你最近风水很顺,这门亲事很好,骆青松旺妻旺子。”
晴芸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花花你下次开玩笑之前先打个招呼好不好。”
大锤将手里的一个本子放在桌子上,“既然这样,这事就交给你了花花。”
花寿康放下手里的龟甲,嘿嘿笑道,“我们以后见了青松要怎么叫啊,说起来,他好像还不知道我们的秘密呢。”
大锤翻开桌上的本子,“暂时不要告诉他,还跟以前一样叫吧,你们就当多了个亲戚,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用优待他。”
说笑了一阵子后,姐妹们各自去忙碌。第二天,谢秋怡再次起草文书,在议事厅当众昭告大锤和骆青松定亲之事。
一时间,文武百官都满口恭喜之话,大锤坐在主位上默不吱声。今早临走时她故意穿上了大礼服,头上的帽子前面带着九根流苏,正好遮住了她的脸。
骆青松和百官们寒暄的途中往上看了一眼,却只看到轻轻晃动的流苏。
等议事结束,众人不约而同地先走了,大厅里只剩下大锤和骆青松,连晓晓这个贴身护卫都悄悄跑了。
骆青松往前走,踏上五层台阶后,到了大锤的龙凤椅面前。
他对着大锤伸出手,“月莹,我真高兴。”
大锤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后,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中。骆青松轻轻一带,将大锤拉了起来,并且用另外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他觉得那流苏有些碍眼,轻声请求道,“殿下,臣想看看您的脸。”
大锤感觉他话里有些不正经,端起架子沉声道,“放肆。”
骆青松低声笑了起来,“那臣不看了,今日军中举行军演,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大锤点点头,“那就走吧。”
骆青松放开她的腰,让到旁边,做出请的姿势,“殿下请。”
大锤却并未走,而是侧身看着他,“青松,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不是一天两天,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忍受人家说你是个老婆奴?能不能忍受在人前始终要对我行礼?”
骆青松想了想之后回道,“月莹,那你能不能忍受自己的男人不如自己有本事呢?”
大锤一噎,一甩袖子,“给本王牵马去。”
骆青松的握拳在嘴巴前面咳嗽一声,“臣遵旨。”
大锤先回屋里换了身轻便的衣裳,骆青松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她出来后,骆青松看了看四周无人,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根点翠珠钗插在大锤的发髻上,然后低声在她耳边道,“月莹,你真好看。”
大锤见四周无人,立刻在他脚上踩了一下,“不得无礼!”
踩完之后她就往外走,骆青松跟在后面,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大锤忽然停了一下,示意骆青松往前走一步,然后和他一起并排继续往外走。
萧将军见二人外出,火速备好两匹马。二人翻身上马,一起往军营而去。
戚大刀听说大锤来了,连忙带人来迎接。
大锤挥手示意大家不必行礼,一边往前走一边问,“戚将军,天变暖了,军营中人太多,要防止疾病传播。命人每天往军营中洒石灰水,督促将士们把营帐里弄干净一些,许多病都是脏出来的。”
戚大刀点头道好,“殿下,您画的战车臣已经命人做了出来,效果确实不错,攻城的时候很有效果。”
大锤叮嘱道,“升降梯的摇把和关节处一定要做牢固一些。”
金童等人见到骆青松,虽然不敢当着大锤的面开玩笑,也悄悄对着他的肩膀捶了一下。骆青松微笑着拱手,然后紧紧跟在大锤身后。
说是军演,其实就是动员大会。不错,大锤准备亲自去拿下鄂楚省!
今日参演的只有一万多人马,包括军中的所有将领和平日比武中成绩教好的士兵。
大锤走到了位置最高的云台上,戚大刀命令人先将新式战车推了上来。以往的战车灵活性不够,大锤命人将战车做大一些,在上面加了一个活动的梯子,那梯子用的时候可以摇上去,直接搭在城墙上,不用的时候可以收回来,而且战车的顶部封了起来,防止驱动战车的士兵被对方的弓箭射中。
士兵们演练了一遍战车,大锤高兴的拍手叫好,“戚将军,多做几辆车,过几日就出发去收复鄂楚省。”
演练过了战车,又是士兵们攻城和近身战的练习,大锤直忙到天黑才回家。
到了义节王府,大锤对骆青松道,“今日你也忙了一天,回去歇着吧。明日开始跟着戚将军整理队伍,过几日咱们就出发。”
骆青松想说什么,大锤却挥挥手,“去吧,来日方长。”
骆青松也觉得大战即将来临,自己不能再这般儿女情长,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大锤入了王府大门,自己转身回了骆家。
大锤回家后就和姐妹们商议,让大家积极筹备她的定亲礼,让所有人都以为太平府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而她趁着朝廷和吴王都松懈的关口,带人去攻打鄂楚省。
谢秋怡和花寿康第二天就忙活开了,今日去骆家下聘礼,明日派两个老嬷嬷去骆家给骆青松量尺寸做礼服,再或者在义节王府移栽一些花花草草,挂上一些红灯笼。
老百姓们都开始津津乐道,义节王殿下要定亲了,定的还是军中大将,听说二人以前一起在乡下就是邻居,骆将军经常半夜翻墙头去义节王殿下家里和她打假。还有人开始暗搓搓打赌,将来成亲后二人到底谁能做主。女人们都与有荣焉,终于有人能压男人一头了。男人们都连连叹气,骆将军多好的男儿,以后不管是家里家外,都要听老婆的。
骆青松听到这些留言并不在意,倒是骆佩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她现在出门能得到比以前更多的礼遇,可想到这些都是哥哥的屈服换来的,她心头总是有些不平。
不说这些小儿女之间的心思,就在太平府的人都等着义节王府热热闹闹的定亲礼时,大锤却带着六万大军急速往西而去,不到十天的工夫,就屯兵鄂楚省边境。
鄂楚省并没有驻军,这个被两王夹击的地方仿佛被朝廷抛弃了一样,许多大户已经拖家带口逃往北方,官员们也纷纷想办法往外地调离,不然万一土匪打了过来,投降被骂,不投降被打。
大锤知道鄂楚省只剩下个空壳子,但她真正的目的不是鄂楚省,而是吴王。
果然不出大锤所料,鄂楚省的边防就跟玩儿似的,她一路打过来不费吹灰之力,有些地方甚至象征性地打两下后立刻弃城而逃,这是大锤打得最轻松的一场仗。
就在大锤攻打鄂楚省的时候,义节王府的定亲礼仍旧热热闹闹地举行,谢秋怡主持定亲礼。大锤是女子,按照时下规矩,不出面也没人能说什么。骆孟德作为男方家长,穿得簇新新的代表儿子往义节王府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