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崔鲲却说:“我今日不是来看阿晚的,给你们送几个仆人,整日累死累活的,像个什么样子,你也好歹是将来要嫁给五弟的。讲究一些,你看我大嫂虽不说多有才名,但是绣花缝衣还是拿手的。你再看看你。”
谢奚的脏话已经喷涌而出到嘴边了,又忍住了。
闭了闭眼,“那我谢谢你了。”
崔鲲:“谢就不用了,你以后学着像个女娘子,你在这样泼悍,别说我看不上你,五弟那样精细的一个人,定会厌恶你。”
谢奚攥了攥拳头,心里默念:不和他一般见识,不和他一般见识……
崔鲲见她不说话,也察觉自己的话说的大概重了,又想她一个家境贫寒的女子,听说家里曾经欠债被人退了亲,他已经脑补出一折完整的戏文。五弟这人好打抱不平,最是心善,定是见她可怜,怜香惜玉,两人一拍即合就凑到一起了……
他轻咳了咳:“我说话不好听,但是都是为你好。虽说你和我有些芥蒂,但是我不会和一个小娘子过不去,再说了,将来成了一家人,你也要管我叫一声二哥的……”
谢奚叹气,真是叫不醒一个智商有硬伤的人。
崔鲲觉得他这一趟已经很圆满了,见谢奚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和他争锋相对,想来是明白他的苦心了。
舒坦的回厨房吃早饭了。
谢奚自己喃喃:“崔家遗传的智商断崖式下跌成这样,也是神奇。”
早饭的时候阿武和阿骨勒回来,凉州有批粮草到了,这次是要存在城里的粮仓里,阿骨勒亲自照看。饭后阿图巴也要一起去。
崔鲲显然不知道,见阿武和阿骨勒回来,他极喜欢阿骨勒。
阿骨勒在他面前很谨慎,严肃恭敬的行礼,他挑不出错处,又觉得这样不太好。
饭后也有事要忙,就早早回去了。
谢奚笑问:“你和二郎有过节?”
阿骨勒那幢凶悍的脸这才笑起来:“郎君教的,见了二郎君就要又敬又怕,才能让他自己回去。”
谢奚心里想,敢情是她没用对方法,才被崔鲲追着教育了一早上?
阿骨勒见她怔怔的,问:“怎么了?”
谢奚摆摆手:“没事。”
吴媪笑说:“雀奴这几日和二郎君真是吵了不下十次。”
谢奚玩笑:“二郎君有些,与众不同。”
阿武捂着嘴笑个不停。
谢奚问:“马场改的如何了?”
“地面都重新铺过了,再几日也就完工了。”
谢奚又问:“长安有消息来吗?”
阿骨勒迟疑了片刻,“有些麻烦,郎君是不准你们回去的。”
谢奚听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阿骨勒也不隐瞒,将长安的局势都讲了一遍,谢奚听完很久都没说话,崔邺做事总有一种豁出去的决心。
她在心里是怕的,但是劝不住他,这种事没对错,只有输赢。
尤其是她,不能说他对错。
饭后谢奚换了身男装,跟着阿武他们一起去了凉州城里的仓库,仓库靠近西门,阿武说,这里从前是衙门的库房,后来衙门迁址,这里就空了,五哥通过二郎君买了这里。
谢奚看着几十车的粮米进仓库,阿骨勒拿出威严,验查仔细,和领队的人细细详问。阿图巴则默不作声的在入账册,他们带来的几个人都守在仓库外。
整支队伍训练有序,一刻都不耽搁。
谢奚进库房看了眼,这尺寸的库房,比现代的库房也不差什么了。
等卸完货,阿骨勒掏了钱让这帮人出去好好吃一顿,他钱给的大方,这帮人也领情,领着车马,缓缓退出去。
谢奚看着仓库里的粮米,问:“若是长安的战事吃紧,河西道会遇上麻烦吗?”
阿骨勒斟酌的说:“朝中的事,不会让突厥人知道的。”
这里面的道理太多了,如今河南河北两道一起反,难保其他地方不会效仿,河西道定要守住了。
谢奚不知道的是崔冕已经收了崔程的信,已经南来到达了凉州。
还没到立冬,淮南道内乱,连同江南西道的灾民一起造了反。
大周朝彻底四处战乱起火。
长安城里的气氛一日胜过一日的紧张,再不复从前的繁华热闹,就连平时热闹非凡的西市都变得门庭冷落,崔邺从崇仁坊出来遇见坊正,对方见他提着糕点。笑着打招呼:“趁着如今还太平,尽早归家。”
崔邺见他年事已高,也不计较,只笑说:“这就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