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榆照顾自己艺人的情绪。
她眉毛轻蹙, 没立时回话，深思熟虑后告诉蔡正熙，字眼说得诚恳又温柔：“正熙。你以后再问这类无聊问题，我就给你接替身戏。”
专门负责给大咖的各种替。
蔡正熙眉毛稍稍往上挑，不显眼的内双露了小半，薄唇抿得紧，喉结微动，喉咙发声：“当我是什么呢。”
他转回头去，翻动手里的A4纸，看似在认真熟悉剧本, 实际心思没在上头。他顿了半晌。两个人平静了一会儿。
蔡正熙把林浅榆的话当真，他为自己找找退路, 主动说：“我可以替动作戏, 裸戏不行。”
叶铅买完热饮回来，一杯递给林浅榆, 一杯给蔡正熙。
现在蔡正熙是阿更正捧。
叶铅多少也会跟着自觉照顾蔡正熙。
刚走近就听到蔡正熙说‘裸戏’。忙问一嘴：“老大要给正熙哥接替身戏？”
林浅榆手已经接过叶铅的热饮，听他进来就插嘴。
林浅榆把热饮还给他：“少说话，多做事。”
叶铅是林浅榆的自己人, 被挨说也没往心里去, 该怎么乐呵怎么乐呵。转眼找萧川唠嗑。
上午11点。
蔡正熙和其他四个男演员被通知去二楼的排练室。五个人中, 只有蔡正熙的咖位最小。
一路过去，林浅榆走最前面，替蔡正熙撑场子。偶尔，有认识的朋友打招呼。
“阿更, 过来了。”
“这是你的新人啊。很帅哦……”
诸如此类。蔡正熙跟在林浅榆身后，不算被冷落。甚至有好几个小徒弟过来要蔡正熙的签名。被及时拒绝。
叶铅和萧川有说有笑走在最后面。
到排练室门口时，有两个助理出来打招呼：“各位，上一轮还有一个在里头，大家稍微等等，做下准备，待会儿我通知大家依次进来。”
三十多平的大宽室，里头有二十多个制作方的工作人员在忙活。挨着墙堆放了很多仪器和绳索，还有轨道车。这里应该是个临时设备仪器库，现下挪用来试镜。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一个微胖的女助理出来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她戴黑框眼镜，系红围脖，人胖乎乎的中年大姐，说话就微笑。挺和蔼可亲的。
这位胖助理在圈内，大家都称她为‘昂姐’。业务能力也是非常成熟。她像看老朋友似地调节现场气氛。
“承蒙大家对我们《缥缈令》剧组的厚爱，今天是我们剧中男二魏戈的第一次试镜。来的都是各路大咖。阿更你也来了，还有姚姐，唉……枫哥，好久没见了哈。”
被点名的经纪人都微微点头示意，但没打断她的话。大家心知肚明，这是昂姐在照顾调和在场经纪人间的面照关系。
昂姐收了收胸前的衣扣，笑道：“大家带着艺人来之前肯定做过相关功课。魏戈在剧中打戏非常多。我们最近试戏的男演员也多。所以我组一试对魏戈扮演者有体力标准：立定跳远不能跳两米，立定跳高不能跳一米五的的同学，就可以不用试戏了哈。”
昂姐说完。这边唏嘘纷纷。
昂姐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还有，会下腰，会倒立，上镜美感者，优先。”
昂姐再三和诸位说对不住。没办法，来试戏魏戈一角的男演员目前就多达五十来位。如果不设置一些标准和关卡，很难统一筛选。
在领导们没有找到最适合的那个演员之前，这是相对公平竞争方式了。
却说。
林浅榆在签蔡正熙之后的第二天，就带蔡正熙去做过体检；蔡正熙《漂移》杀青后，这半个多月林浅榆也没让他歇着。
不是形体课就是武术课，健身、武打动作练习……统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是未雨绸缪。
古装戏一直比现代戏难拍。
玄幻仙侠更是。
姚英团队领着关栎在门口那边。
昂姐的话刚说完，叶铅就有意无意看到关栎脸上犯难的神色，被姚英一个眼神给警告回去。
意思就是：来都来了，哪儿有不试戏就走的道理！
叶铅看蔡正熙状态还好。
等了五六分钟，排练室里出来个人，说新一轮的可以进去了。
“大家抓紧时间哈。后面还有很多演员都在等着一试。”男助理大哥嗓门大，让昂姐领着人先过去服装组，给每位男演员都发一套戏服。
昂姐吩咐服装组干活，完了还不忘转头说一句：“你们经纪人们都照顾好自家艺人哟。”
魏戈的戏服总共就那么几套。前面不少男演员已经穿过，轮到这儿，就不是那么干净。萧川怕蔡正熙不愿意，谁知蔡正熙摇手示意没关系。
‘主考官’是陈导，刘导，于副导三个导演。投资方的大佬没来看一试。
抽签决定表演顺序。
关栎在蔡正熙前头，蔡正熙是五个人中的最后一位。
林浅榆让蔡正熙多看看关栎的入戏。
林浅榆：“他很会斜35度对着镜头，因为这个角度的侧脸是好看的。”
说白，就是自己会找镜头，会入境。
蔡正熙相对薄弱些。
“蔡正熙，你来。”陈导示意关栎可以了，下一位。
姚英助理赶紧去接关栎过来，好声安慰下。毕竟刚才关栎的发挥，绝对不能算良好。姚英看完都不想多说。连个眼神都不再给关栎。
叶铅看她那意思，是恨铁不成钢。
年前姚英初次签蔡正熙，要让蔡正熙以黑红的方式出道而踩了本公司其他艺人惹怒了徐总，徐总直接将蔡正熙划分给林浅榆。
这事儿，是姚英心里的刺。
关栎人设是阴郁高冷。或多或少撞蔡正熙。但和魏戈某些部分又极其符合。姚英心里也暗中拿关栎和蔡正熙作比较。
毕竟同类型艺人，以后资源就是竞争关系。
所以当她看到关栎没有发挥好，脸上神色也不好。
关栎下来喊她一声‘姚姐’。
姚英直接厉声问：“你要输？”
关栎也没再多说什么。
相对于那边的低气压。林浅榆这边就要晴朗许多。蔡正熙临上场前，林浅榆多叮嘱了几句。
蔡正熙仔细听着，点头给她回应：放心。
“好，正熙，过来。这边。”
昂姐和武术老师一起。在排练室最中央的位置。后面就是三个大导演，周围都是可以临时停下来看戏的吃瓜工作人员。
男助理大哥嗓门一开：“大家都把手机收一收，泄露了试镜花絮，要赔钱啊！”
然后有几个场记下来吆喝：“收一收手机！要开始了。”
昂姐示意蔡正熙，可以开始。
蔡正熙这时没穿戏服，站在立定跳远的起跳线。昂姐还没给他心理安慰的眼神，蔡正熙轻松一跃。
两米五。
“哇！”周围都发出惊呼。
“我去，正熙哥也是厉害的啊。”叶铅左右看林浅榆和萧川，忙道：“平时看他不声不语，弹跳力这么能打？”
林浅榆点点头：“可以。”
萧川微笑着，没作正面回答。
昂姐也是惊呆了，按照道理来说，现在圈内大多小生和零几年或者以前的演员相比，都相对‘养尊处优’太多。
蔡正熙立定跳远能跳两米五，已经很优秀。
下一项。跳高。
两个场工换了个跳高台。挪过来摆在跳远场地的后面。是有一米五那样高。
昂姐招呼他：“正熙，试试。小心哈，能跳就跳，不能跳就算了。不要受伤，注意安全。”
蔡正熙点头，然后走到跳高台前，立定，腿骨稍稍弯曲，脚后跟抬高，脚掌用力。
也相对轻松地跳了上去。
周遭都发出了掌声。
在排练室的工作人员今天上午看了二十多个男演员一试，跳高和跳远都达标的，蔡正熙是第五个。
而且做得太轻松。
关栎那边，姚英都懒得再看懒得再听！
萧川赶紧过去帮蔡正熙穿戏服。武术老师过来指导蔡正熙：“跟着我做，一甩二挑三收。收的时候手腕探出来些，因为你的袖袍宽大，手不出来，就难看，不上镜。”
武术老师边做边教：“好，我先来一遍，接着你对三个导演做一遍。”
动作都是仙侠武打基本动作，蔡正熙提前已经练习过太多遍，所以做起来还算行云流水，动作美观。
陈导示意他停一下：“正熙，你会倒立吗？”
蔡正熙：“会的。”
“好，你倒一下，需要人帮忙？”
“不用。”蔡正熙说。
林浅榆不放心蔡正熙，让叶铅过去帮衬下，接过还没等叶铅走进，蔡正熙已经自己找墙，翻身倒立。自行下来。
陈导还是满意的。开玩笑说‘蔡正熙不光长得好看啊……’
这句玩笑话调节了现场气氛。
萧川看完整个场次，心里不禁想：这是演员筛选呢，还是体能测试呢。
陈导发话：“好了，嗯……这个，你们五个小后辈都可以跟自家经纪人回去，不用多担心，我们下周一会给二试名单。好吧。先散吧。”
昂姐帮忙周旋。
林浅榆团队拥着蔡正熙出来影城大厅，就跟前后脚的姚英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毕竟是来华影的第一个经纪人，虽然没帮蔡正熙什么忙，但招呼还是要打。萧川主动笑脸相迎，对姚英说好。
姚英点点头，话都没一句，戴上墨镜就钻进了自家的车。
关栎更是全副武装。连个眼神都没给萧川。
萧川脸上始终是温和的笑意。似乎他就没有生气的时候。这种男人魅力也是大。
叶铅过来排着他的肩：“今天关栎没压正熙哥一头，他们一圈人都不爽呢，没嘞咱们是正常，啊。来，川哥，说句脏话我听听。我发现，我贼喜欢听你说脏话。”叶铅后半句声音压得低。
萧川给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我觉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有很道理的。”叶铅在他耳朵面前小声笑：“你和正熙哥，真的是好闷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