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的尾巴甩上天空,宛如玻璃破碎, 顺着力道散出的数粒水滴在空中折射出一大片的绚丽光辉, 萤火虫闪烁着绿色荧光,随着萤丸的腾空而转移自己的飞舞方向, 一如既往的在他的四周飞荡。
萤丸在空中一个翻身,顺着水龙尾巴上甩的力道,简单的一个跟斗落下, 稳稳地坐到了水龙背上,脸上没有过多的惊吓,他笑眯眯地伸出手摸了摸水龙那由水珠组成的身躯, 手下是冰凉的触感, 有些新奇。
稳住自己的重心, 没有过多的费心,萤丸站起身来, 对着下方的众人挥动自己的小手, “我没事,你们要上来吗?好高的说!”
下方的桔梗沉默了片刻, 打量了一下水龙那虽然庞大却有些瘦长的身躯, 手中掐动符文,身侧一缕缕微风悄然凝聚,化为一条同等巨大的风龙, 再度衡量了一下大小,她方才微微颔首:
“一半的人坐水龙,剩下的人和我一起。”
眼见着桔梗直接跃上了风龙, 被留下的青江他们相视了一眼还是选择了听从审神者的话,青江与江雪借着树木跃上风龙后,脚下刚刚踩上风龙的背部,便感到了一阵震动,只见身侧的水龙摇摆了一下尾巴,带着背上的三人直接飞向了一个方向,而桔梗也迅速地掐符,风龙随之跟上。
天边的弯月已然悄然失去原本的光辉,其皎洁的月光一点点地暗淡而去,而那另一侧的天与山相接处,一抹粉色爬上山头,将四周的月光吞噬。
漆黑的夜晚正在褪去它神秘的面纱,回归白日的怀抱,金日的边缘显出几分,却已经散发出满满的温暖气息,光明降临世间,似乎也将黑夜中所自带的阴冷吹散。
金色的光芒中夹杂着淡淡的粉色与橙色,它从山头处冒出,却拥有了无限的力量,将整个世界都包括进它的怀抱,染上每一寸的土地,只留少许的阴影予黑暗栖息。
日出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数来也不过稍许时间,那太阳已然在天边展露出了全身的面貌,它的光辉染上四周的云彩,缤纷多彩。
站于高处,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自己的感受不同而变得更为清新起来,江雪左文字脚踩着风龙,许是桔梗的灵力强大,风龙之上的他除了最刚开始的移动,就没有再感受到半分的震动。
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看着那轮明月,再看向那太阳,江雪的心中似乎体悟到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知晓。
初生的太阳,一如既往的夺目,却又与之前有着不同之处,或大或小,也不知晓是怎样的缘故,亦或者是我们所产生的错觉。
天空如此之大,大地如此辽阔,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渺小的一粟,或有自己的颜色,最终也是泯灭于万物之中,然……自己是神明,或者说,自己本便是那万物中的刀剑。
江雪左文字轻轻地叹了一声,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自己却会忆起那漫长的生命历程中已然略显单薄的初始——与自己的主人板部冈江雪斋在一起的短暂时光。
江雪斋将自己送了人,却又是自己最初的主人,或者说,他与江雪正宗一同陪伴了自己的成长历程,直至自己最后成人,所接收到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他们。
礼仪,知识,为人处事,剑道……均来自于他们的教诲。
刀剑啊,原本只不过是武器,却又成为了某种寄托,自己的身上背负着身为“江雪左文字”的过往,却也要去打造属于“江雪左文字”的未来。
师父曾经说过,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一切不过杂念,舍弃杂念,方可得本我。
本我何物?杂念又为何?
江雪左文字至今仍旧有些茫然,许是他看似出尘,实则入世过深吧?方才参不透几百年前师父所言之语。
指尖悄然触碰上腰间的刀柄,轻轻抚过,雕刻的纹路一如当初,似未历经世事沧桑,可这时光又的的确确在那指间流逝,寻不着踪迹,万事已过,只能道一声“一切已然过去”罢了。
悠悠的叹息从唇中吐出,抹去了过多的神色,江雪左文字的目光悄然收回,明明看向着前方,眼中却又倒映不出任何的东西,似乎那焦距始终没有停留在任何一处。
水龙飞过大片的森林,下方的绿色一点点地褪去,最后在视野之中消失不见,大片的荒野充斥着双眸,黄土之上,寻不到半分的生物气息。
他们在那空中不知游荡了多久,只是随着那水龙一路飞着,天地之间,蓝色与黄色相互衬托着,更添几分萧条。
“诶?那是……”眼尖的爱染突然发现了不远处天空中的一片黑色,不知是何物,倒是见其中蕴含了不少复杂的东西,那股气味,自带着令人厌恶的晦涩。
桔梗从身后拿出一根箭,搭上弓,对向那越来越近的黑色,毫不犹豫地拉弓射箭,只见光辉染上箭尖,随着那破空之声,直直冲向封闭的黑色天空,波澜四起,光辉闪过,黑色被撕扯出一个破洞,水龙与风龙顺势直冲而入。
在他们冲入的那一刻,那破洞四周的能量聚集起来,重新恢复原状。
地面上的人倒是看得目瞪口呆,刀剑斋沉默了片刻,惊呼了一声:“这个……是桔梗对吧?她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