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起始于一片白色与那并不怀着善意的眼神,之后的记忆之中, 痛苦永远地伴随着我, 无论何生何世。——三日月宗近
我还记得我苏醒时所在的那个房间,□□是白色的床单, 白色的墙壁与白色的橱柜似乎融为了一体,连那站在我床边的人们也都穿着那白色的长衣。
这个房间实在是太过于单调无趣,唯一的亮点, 可能便是在床单之上,在人们的手套上,在人们手里的工具上, 绽放出的红色吧?
许是那白色太过于亮眼, 以至于我难以去喜爱上这样的颜色, 甚至,也从心里不喜这些人。
这个本丸太过于单调了, 无论是房间, 还是院里的花朵,甚至是装饰用的绸带, 都是白色。
也不知道是他们钟爱于白色, 还是钟爱于那点染在白色上会异常美丽的艳红。
这里是6号本丸,一个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具体位置的地方,却充满了神奇的色彩。
从我苏醒来的那一刻起, 他们对我重复的都是同一个词——希望。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他们口中的希望,更不知道自己与其他的人究竟有怎样的不同。
我只知道,我是三日月宗近, 一振非常古老的国宝级刀剑,拥有世间最美的容貌。
可是……连这唯一知晓的“古老”,我也没有任何的印象。
我的生活单调无趣,本丸之内经常人来人往,我坐在游廊之上,端着茶杯看他们匆忙的身影,偶尔也会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个本丸之外的存在,格格不入。
实力从来都不是我所需要去考虑的问题,似乎在那我不知道的过去,我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与早已存入了脑海之中的智谋,只是我都忘了……
我曾经问过我名义上的主公,她是个有几分唯唯诺诺的女孩,脸上没有一丝活力,见到我的时候却会偶尔露出暈红,纵使说话吞吞吐吐,却也是老爷爷我在这本丸中唯一谈得上话的人。
是的,唯一。
她有几分羞涩,却也不常在我的面前出现,偶尔会为我送来新的茶叶,陪我聊上两句,就会被一直跟在我身旁的人赶走。
我一直都知晓,她是这个本丸的审神者,但也不过是名义上的,被人控制于手掌之中,傀儡般的生活磨灭了她生的欲望,可是我也做不了什么,因为……我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控。
我这辈子最怕的便是那闻起来并不香的药水味,现在想来,也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吧?
那张白色的床上,究竟换掉了多少的白床单,我不得而知,只是知道,每日都要接受的“检查”,让无时不刻都在折磨我的痛楚越发地增长。
痛苦,却不敢说出来。
我从未想过我也有这样胆怯而恐惧的时候,在面对那把不知见过多少次的银刀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但也只能闭上眼睛去承受,因为摆在我的面前,从来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偶尔身体会发生奇奇怪怪的变化,但其实并不讨厌。
像那根曾经从我的尾椎长出来的骨尾,可真当是令我惊奇了许久,玩起来倒也是非常有趣,只可惜后来被他们斩断了,便再也没有长出来了。
我的身体从来都没有稳定过,时不时出现的骨头外露,偶尔失去了五感,亦或者缺失了某部分。
他们似乎极力想让我变得完美,让我身体上的残缺全部消失,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
那是我第一次照到了镜子,镜中的我果然拥有着他们所说的颜容,我还记得当时的主公笑得异常灿烂,她说:“太好了三日月君,你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一部分世界了呢!”
外面的世界吗?应该不会是白色的吧?
我从未期许过可以见识外面的世界,更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知识,自我醒来开始,我所知晓要去做的两件事情都是他们所灌输的词语——战斗和检查。
这个主公很神奇,她或许是他们专门放在我身边的慰问剂,让我可以有一些小小的期许熬过那极度痛苦的“检查”。
现在我的“检查”结束了,她的命运也走到了尽头。
那一天,我照完了镜子,第一次踏出院子的时候,那位领头的白衣人伴着浓郁的药水味将我抓住,让我亲眼目睹着主公的逝去。
她是笑着离开的,伴着刀起刀落,红色洒在地上,耳边是白衣人魔鬼般的声音,我的眼眶有几分湿润,却又似乎只是错觉,直到重新回到房间中,将染上红色的衣服洗净,染红的本体被细细擦拭干净,我的眼底偶尔闪动的红色便再也没有消退过了。
我,是一位弑主的刀剑付丧神……或许,连刀剑付丧神都算不上吧?
生活再度归入平静,我的任务换了换,又添了一个,终是有了些许新的变化。
战斗、报告、谋划。
我终于见到了我的伙伴,他们拥有着骨质的身躯,面庞狰狞,连吐出的话语也是难以分辨出其中的含义。
但是不知为何,他们似乎非常听我的话,我所下发的命令他们从未反驳,只会选择遵守,或许……这才是白衣人他们“检查”的目的,也是他们所说的“希望”吧?
我看的见白衣人眼中的满意随着我的磨砺不断地加深,那些伙伴们随我出去战斗的时候总是会喝上药水变成正常的模样,那可真当是漂亮的存在,比他们真实的模样好看多了。
我不是特别明白白衣人的用心良苦,出战的对手如此的眼熟,与我身后那群做了伪装的伙伴们原样是长得没有区别的。
直觉与本能告诉我,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只是一直披着永恒的靓丽皮囊。
我的生命,在一次出战发生了些许的改变——我捡回来了一振刀剑,并藏了起来。
那是一期一振,不知为何,我那天站在战场上,看着这振刀剑便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甚至在脑海中自动浮现了他的名字。
我把他带回来了,藏了起来,做了充足地把他藏一辈子的准备,却忘却了保密的工作。
我的身侧从来都不缺乏监督的人,他们告诉了白衣人,纵使我千般恳求,他们依旧将一期一振带走了。
因为——他们不允许身为三日月宗近的我拥有任何的弱点。
不过,幸运的是,身为“希望”的我极力的恳求终究还是起了一些效果,他们没有选择碎刀,而是将一期一振唤醒,带去做长期的“检查”。
我站在游廊上看着一期一振离去,内心的愧疚与痛苦近乎超越了每日都在折磨我的那种痛楚,将我淹没。
我与他仅有一次对视,他却露出了温和抚慰的笑容,令我失了神。
他活了下来。
很久过后,我从白衣人那里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喜悦将我吞噬,但我却踌躇不前。
我知道,一期一振本来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却因为我当时的一己私欲而做的事情,导致他来到了这样一个并不正常的本丸,成为了待宰的牛羊。
他却没有记仇,持续不断地来寻我聊天,脸皮宛如城墙般的厚实,纠缠着我,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我那段不长却又不短的痛苦时光中唯一值得喜悦与铭记的时间,充满了甜品的甜蜜与花朵的芳香,宛如岁月沉淀下来的老酒醇香浓郁,印在了心灵的最深处。
这个本丸究竟为何存在,我也并不知晓,只是隐约感觉出来,他们似乎想要创造出更加厉害的存在——战斗的统帅,亦或者是战争武器。
非常幸运却又不幸,我和一期一振没有成为失败的那些伙伴们,却成为了他们所想要的模样。
我本以为,这样的生活我会继续过下去,但是,变化总是来得那么措不及防,连我都有几分招架不住。
宫本慧子,这个女人的身上充斥着神秘的色彩。
她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用绝对强大的实力将我们碾碎,却又将我的灵魂从那碎掉的躯壳中捧出,塞入了锻刀炉中。
我本以为她是缺失一振三日月宗近的审神者,却没想到她早就有了身为伴侣的三日月,但我不太愿意如此称呼对方,因为他……根本不是真正的三日月,所以我更喜欢称呼他为“三明”。
三明是宫本慧子前世的刀灵,于一次大战中碎刀降世,来到了这个1789本丸,他的主人同时也是他的爱人在世间等待了几百年,终于在这个本丸寻到了他的灵魂,并将他塞入了三日月宗近的躯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