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暖的晚饭也没吃，洗漱了一下直接靠在床上休息。
穆封下去说是让厨房弄点宵夜，免得她突然饿了只能吃零食。
施暖估计是心里有算计，所以看见穆封这么殷勤，总觉得他是心虚。
施暖等着穆封出去，才拿出电话，还是给顾朝打了一个过去。
顾朝那边接起来很快，声音很沙哑，“暖暖。”
施暖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个事情，用什么方式，什么语气来问，感觉都不适合。
顾朝明白施暖的意思，自己就说了，“我母亲走了，我打算明天火化，葬礼什么的就不办了，骨灰，直接撒了吧。”
顾念卿的骨灰也是撒了，现在陆云算是跟着他走了下一步。
施暖憋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节哀。”
顾朝叹了口气，“今天吓到了吧，对不起啊。”
施暖说了句没事，想了想，又说，“陆阿姨这样子也算解脱了，她那么骄傲的人，若是思维变得不清晰了，想必她宁愿就这么走了。”
顾朝好一会没说话，施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施暖听见顾朝的声音特别轻，“暖暖，我以后，只有你了。”
施暖一顿，顾朝这个话，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如果放在平时，她兴许还能岔开话题，可是这个时候，她似乎什么话也不能说了。
顾朝说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说了句，“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不等施暖的回答，顾朝直接挂了电话。
施暖捏着电话，看着窗外有些发呆。
顾朝似乎真的没有别的亲人了，顾念卿和陆云离婚多年，顾家别的人应该是没和他来往的，现在陆云也没了。
顾朝好像是，真的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施暖心里顿顿的，说不上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陆云的事情，她不能说自己一点责任都么有，她虽然不是让陆云跳下去的那个原因，可是也相当于推了她一把。
顾朝如今这个样子，她也有责任的。
施暖放下电话，躺进了被子里，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可还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冷。
明明陆云这样子，她应该高兴的，那时候施从文死了，她其实就想过有一天陆云也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断的刺激陆云，也是想要的看她得到报应。
如今报应来了，她却开心不起来。
穆封过了一会端了碗面条进来，应该特意嘱咐厨房那边做的，面条很香，可是施暖闻得却难受的很。
她有些头疼，躺在被子里没动。
穆封把碗放下，轻手轻脚的过来，摸了摸施暖的额头。
施暖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穆封坐在床边，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掌心，慢慢的揉搓。
她手指上的钻戒明显，穆封低头看了好一会，突然把她手放在了嘴边，轻轻的亲吻了一下。
施暖并没睡着，却也没睁开眼睛。
她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让她呼吸不畅。
穆封等了一会见她没醒来，于是再次站起来，端着面出去了。
施暖慢慢的睁开眼，屋子里还有面条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
如果她是庄含和顾念卿所生，该多好啊，她用另一个身份遇见穆封，和他在一起，她什么也不怕，或者还能仗着庄家的地位，稍微的嚣张那么一下。
那时候，日子会不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穆封再次回来的很快，他脱了衣服，直接躺进了被子里，把施暖抱在怀里。
施暖装睡，自然是不能挣扎的。
穆封手脚并用的把她缠住，还亲了亲她的额头。
施暖虽然在施家老宅睡了好久，可是现在依旧困顿。
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穆封这样子，是爱她的吧。
是爱她的么？
……
施暖第二天还是去上班了，她刚到办公室，应慧就进来了，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顾朝家里出事了，你知道的吧？”
施暖点头，“知道。”
应慧叹了口气，“听说是今天火化，本来我今天是要去应家那边的，我给推了，我们两个还是去看看顾朝吧，这个事情，总不能不出面的。”
施暖看着应慧，“你去应家干什么？”
应慧拉开椅子坐下，“应家人要脸，让我把那两个玩意从警察局放出来，我自然是要讨价还价的。”
施暖点点头，“应家那边，你应该快掌握起来了吧。”
应慧冷笑一下，“应家公司所有的事情，我都了如指掌，别的人不知道的我全都知道，所以想收拾他们，简单的很，我不过是不想把公司毁了，那么大的公司，毁了，还不如抓在手里。”
这想法和施暖有点像，施家的公司虽然是亏的，但是架不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毁了可惜了，还是捏在手里更好一些。
施暖和应慧商量了一下上午去火葬场那边，结果还没动身，小素就找了过来。
施暖看见她进来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企划部那边的同事，别人不去么？”
小素摇头，“顾总应该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我们少一点人过去还好一些。”
说的也是。
施暖把手上的事情整理了一下，然后和应慧小素开车去了火葬场，去那边之前，施暖给顾朝打了电话。
顾朝接的有点慢，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差不多了，“暖暖。”
施暖声音温和，“我去你那边了，需要带什么东西过去么？”
顾朝想了想，“你来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等着施暖他们到了，顾朝就在门口等着，估计是没想到还有别人能来，顾朝明显是一愣。
应慧神色平淡，“顾总。”
小素相对来说，就有点感性，一开口声音就哽咽，“顾总，节哀。”
顾朝看了看她，有点没想起来是谁的样子，不过还是点头，“谢谢你们能来。”
陆云火化，一共就施暖他们四个在外边等着，再没有别的人了。
对比上一次施从文火化，这次就显得很是冷清。
顾朝兴许是压着情绪，自始至终表情都没变一点。
一直到工作人员把骨灰给装好了递给顾朝，顾朝停顿了一下才接过来，抱在怀里。
施暖视线落在那骨灰盒上面，停了很久。
这女人一辈子争抢，结果走到了这样的死胡同里面。
施暖没问顾朝陆云的骨灰打算撒在哪里，只跟着顾朝带着骨灰去寄存。
应慧倒是全程严肃着一张脸，小素有些受不住抹了抹眼泪。
顾朝上了车后一直没说话，小素安抚他两句没得到回应，估计是心里难受，又哭了。
施暖叹了口气，开车去了殡仪馆。
车子停了之后，顾朝转头对着应慧和小素，“你们两个不用下来了，暖暖和我去就好。”
小素已经弯腰要下车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一眼顾朝，接着就看施暖。
应慧没动，“行，那我们在这里等着。”
施暖跟着顾朝去了殡仪馆，那边已经打点好，直接有人接待，说是给算了日子，什么时候撒骨灰合适。
那人说了一些卦语，施暖一句也没听明白。
跟着顾朝寄存好之后，两个人往外边走，还没到殡仪馆门口，顾朝突然站住。
施暖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能看见顾朝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像是突然忍不住了一样，一下子转身，把她搂在了怀里。
他力气稍微大一些，禁锢的施暖有些透不过气。
施暖没挣扎，任凭他抱着。
顾朝把脸埋在施暖的脖颈处，声音哽咽，“暖暖，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顾朝昨天也说了，施暖想了好一会，才伸手抱着顾朝，拍了拍他的背，“我在这里。”
顾朝有些颤抖，弄得施暖心里也跟着难受，她从没看见过顾朝这个样子。
他那么从容淡定的一个人，若不是真的痛苦到一定程度，是不可能轻易露出这么脆弱的姿态的。
两个人这么站了很久，顾朝最后慢慢的放开施暖，声音还是沙哑的，“谢谢你，谢谢你现在在我身边。”
施暖又拍了拍顾朝的背，“不用和我说谢谢。”
顾朝站好之后摸了摸施暖的头，脸上表情复杂。
两个人并肩朝着外边没走两步，施暖就看见了穆封。
穆封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她和顾朝刚才的所有举动。
施暖微微的皱眉，不知道穆封来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如何晓得自己在这里的。
顾朝倒是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对着穆封点点头，“穆总。”
穆封的视线落在施暖的身上，看不出生不生气，只是很专注。
施暖抿着嘴，没说话。
三个人从殡仪馆出去，应慧和小素站在车旁。
小素的眼睛是红的，应慧没任何的表情，尤其是看看穆封之后。
穆封干脆都不看应慧，他站在殡仪馆门口，直接伸手拉着施暖的手，一句话不说，但是姿态摆的很足。
施暖没挣扎，低声对穆封说了句，“我还要回公司的。”
穆封没看施暖，而是对着顾朝，“阿暖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可能要请两天假，在家好好养养。”
施暖转头看了一下穆封，没拆他台。
顾朝看着施暖，“你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昨天的事情，抱歉了。”
施暖摇摇头，“没事。”
施暖就算请假还是先要回公司一趟的。
她挣开穆封的手，“我回公司拿点东西。”
穆封点头，“我跟你去。”
施暖上了车，顾朝应慧和小素也跟着上来，穆封看着施暖的车子启动，才上了自己的车跟着。
一路到景致，施暖下车也没看穆封的车子，跟着顾朝他们回了公司。
顾朝是个工作狂人，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他更是不愿意空闲下来，到了办公室就开始忙。
施暖站在窗口往下看了看，穆封的车子还在对面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