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将军战力爆表(四)(2 / 2)

他抬头往身边望去,便见赵君安快速往高台之下走去,走之前,还回望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是无尽的冰冷的杀意,但只有短短一瞬,他收回目光,在侍卫的保护下快步离去。

顾照观心中了然,垂下看着他的眼睛,反手握上自己腰间的长剑。

索性他无需解剑,因此一直带着武器,赵君安到底是没见过他动武,不知道他的深浅,这□□虽然厉害,但还取不了他的性命,加上手中有兵器在手,想让他葬身虎口······还难了些。

有灼亮剑光亮起,剑刃的光在烈日之下愈发璀璨起来,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顾照观右手执剑,将之从剑鞘里拔出,握在手上。

腹中剧痛恍若不存在一般,他直起身子,手中剑朝前而挥,精准的划破了冲上来的老虎的眼睛,令那只老虎吃痛不已。

眼睛虽是要害,但并不算致命,那只老虎反倒更加凶狠起来,只是因着眼睛被伤,挥爪而下便没有那么精准,被顾照观挪身躲过。

而不远处还有更多的斑斓大虎朝着这个方向而来,仿佛顾照观身上有着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一般,前赴后继。

顾照观随即又是一剑横空,斩在身前老虎的肚子上,巨大的力道令其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他正准备出第二剑,斩向第二只老虎之时,却随即目光微微一斜,看到了赵君安那边。

赵君安要离开此处,必须得经过场边半中央的位置,从那里离开沧澜广场,而那些老虎本不会朝他而去,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顾照观身上放置了一些能够吸引这些老虎的东西,这些斑斓大虎,具都是先前饿了三天三夜的老虎,又服用了一些激发性的药物,使得其战斗力大增,总之,他今日便要顾照观丧身于此。

可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还是暗中有其他人插手,原本可以按照计划行事的老虎,竟然有四五只没有扑向顾照观,反而朝赵君安而来,观其模样,也是双目通红,大有不死不休的感觉。

赵君安的瞳孔瞬间便瑟缩了一下,对这个意外颇有些措手不及之感,而身边的几个侍卫早已开始拔剑杀向这几只老虎,总之,不能伤到陛下,就算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毕竟死在老虎口中总比死在陛下手中要好得多。

除了这些侍卫之外,赵君安本人的反应也非常的快速,他飞快的抽-出其中一个侍卫腰间的剑,护卫着自己,他虽然比不上顾照观的武功那么高强,但多少还是会点武艺的,此时出手,也是能挡一下是一下,总之不能束手就擒便是了。

但赵君安之前实在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情也会出现意外,为了不让顾照观怀疑,他身边又没带几个护卫,此刻在这些喂了药的老虎口中,很快便折损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站在最后的他。

手中拿着剑,衣袖破损了多处,都是刚刚被无意中撕裂的,索性他撕裂的地方都只有些皮内伤,而没有伤筋动骨,但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旧闪过一丝微微的绝望之感。

想杀顾照观,却没想到连自己也搭进来了,若是此次他能活着,胆敢插手这件事的人,他必定要将之诛九族,凌迟炮烙!

心中如此想法,赵君安狼狈躲过眼前这只老虎的巨爪,向旁边微微滚去,华贵的衣袍上沾染了许多尘土,但他此刻并没有那个时间来注意这件事,因为正在他的另一边,又跑过来一只老虎,此刻正朝他扑来,前爪当头抓来。

赵君安此时正处于前力用尽余力未生的状态,即便手中抓着剑,也没有那个时间再让他挥出一剑了,而其余的侍卫都还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想要以身挡这一爪都是做不到的。

他瞪大着眼睛,瞳孔微缩,脑海中出现了面临死亡那一刹的恐惧和空白。

赵君安不想死。

如果早知道这一幕,他必定不会再以身犯险,毕竟他只是想要除掉顾照观,而不是将自己也搭进去,他没有想和顾照观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死亡的阴影在顷刻间扑面而来。

那巨大的爪影已经落下,万分危急时刻,赵君安眼前一暗,突然有黑色的布料划过眼前,带走了他脑海中的那一片空白。

顾照观挡在他身前,来不及挥剑,只能左手往上,做出抵挡的动作,那一爪落在他的手臂上,恍惚之间,赵君安似乎听到有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而下一刻,顾照观右手便挥剑而起,斩在这头老虎的肚子上,将之斩飞出去。

他为赵君安挡住那一击的左手垂下,有鲜红的液体渗过黑色的布料,滴落在地上,渐渐汇集成一滩红色。

场中寂静了那么一瞬,赵君安跌坐在他身后,眼中突然闪过不敢置信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这危难时分,几乎快要丧命之时,居然是他一直想要杀掉的顾照观为他挡住了一击。

他愣住,直到有嘶哑的声音响起,是出自于他身前的人,虽然声音不大,却奇异的传遍了整个场中,将人们沉默的神色唤醒。

“保护陛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让人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变得镇定起来,赵君安心中徒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很复杂,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分辨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有不甘,有怪异,有些微羞赫,也有些不明就里。

然而比起他这般复杂心绪,站在他面前的顾照观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仍是平静的,哪怕还忍着剧痛,哪怕左手的骨头被折断,哪怕受了许多的伤,哪怕浑身浴血,他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手中紧握着剑柄,剑刃上有鲜红的血还在滴落。

他甚至没有防备在他身后的赵君安,只是一心将那些扑过来的老虎刺伤,杀死,任鲜血染红了地面。

赵君安徒然觉得自己与他相比,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他心中凭空生出几分恼怒来,看着背对他而战的顾照观,心中竟产生了想要现在趁机杀死他的想法。

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目光低沉了几分,似乎有冷意透出。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动手,或许是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赵君安没有动手,他只是一边心生恼怒,一边在护卫的保护之下,缓缓退到一边,看着那一身黑衣掠过眼前,一具具老虎的尸体砸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流淌而出。

他之前下的毒他自己清楚,即便不能杀顾照观,也足以让他痛苦万分,可此时看来,竟然如同无事一般,但赵君安不相信他会无事,因为之前他看到顾照观面具下流淌出来的血,无疑是很严重的。

七杀将军有多大的名声,便有多么优秀的实力,不得不说,赵君安心中罕见的产生了几分嫉妒。

对于顾照观此人,仿佛上天给与他优待一般,虽然毁去了他的声音和容貌,但却给与了他身为一个男人最优秀的东西,无论是行事或是其他,赵君安即便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七杀将军确实不凡,只是这不凡放到与之对立的面上,就显得尤为碍眼了。

他秉持着这样复杂的情绪,看着顾照观和赶来的侍卫将那些斑斓大虎斩杀干净,倒是没有再出声阻止或是其他,今日的打算,他已经放弃了,无论是因为心中那一点复杂之情,还是因为今日的事已无法达到目的,总之,赵君安没有出声阻止那些帮助顾照观的侍卫。

待到这些老虎全都斩杀干净之后,顾照观这才转过身来,仿佛才有时间来看着他。

在顾照观的目光触及赵君安的目光之时,赵君安眼中难得的微微颤动了一下。

明明刚才都没有什么事,但此刻被他这样看着,他目光平静,眼底最深处却仿佛含着一份哀恸,那是一种难言的感觉,赵君安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一天会从一向平静的七杀将军眼里看到这样的情绪,但他又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那确实是一份哀恸之色,仿佛有什么极为悲痛的事情发生了一般。

赵君安与他对视了一息时间,突然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移开目光,没有再与他对视,仿佛心中凭空生出几分心虚感,然而他明白自己所想的东西,里面根本就不可能有愧疚这种情绪,即便是他想杀顾照观,而顾照观又救了他。

但有些感觉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连自己也说不明白的,索性,赵君安便不去看,反正今日的事情也已失败了。

顾照观倒是看着他许久,最后却什么话也没说,既没有质问他,也没有如找君安所想的那样,露出愤怒的表情,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然后转身离开,没有说一个字。

这一次,却是连往常的告辞之言都没有说,无端端的让人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落寞和······悲伤。

即便脚步看起来有些踉跄,但他的背脊却笔直,仿佛高耸的山壁般,不可摧毁,任风吹雨打,依然挺立。

赵君安眼睁睁的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只留下滚落的鲜血,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就变得难受起来。

烈日依旧高升,映照着这片无法言说的寂静,和满地残余的鲜血,无声而又残酷。

此后,不知是七杀将军那日伤势太重,还是他真的已经对君王彻底失望,连着两月有余,他都没有出现在早朝之上,既没有递折子,也没有向君王告假,就这么消失在朝堂之上,仿佛已经对朝堂之事没有半分兴趣,那一日更是被君王伤透了心。

总之,不只是群臣因为没有了七杀将军而难受,就连赵君安这段时间也显得异常难受。

曾经许多次,他于午夜之时,面对铜镜而立,看着里面俊秀而又显得薄情的容颜,默默的在心中问自己,杀······还是不杀?

这是属于他心中难得需要纠结的问题,但他毕竟是个帝王,而非寻常人,所以在纠结了许多天之后,赵君安依旧还是这么告诉自己。

七杀将军······非杀不可。

因为他是帝王,因为顾照观功高盖主,因为他若不杀,等到哪一天七杀将军想要杀他之时,他将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就如同那一日在他寝宫侧殿之中,顾照观在他胸口刻上一划,他却没有丝毫办法一样。

他是君王,他不需要所谓的犹豫或是迟疑,天家无情。

赵君安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压下那一份些微的不适应。

缓缓松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铜镜中的男子勾起薄情寡义的笑,已是显得那么无情而又冰冷。

他朝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寝宫。

夜色低迷,凉风又起。

又一次来到这条街上,这一次,赵君安并没有带什么侍卫,只是暗中有影卫跟随,因此他面色平静的穿行在人来人往之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今日不是什么节日,因此人不算多,因为又是晚上的关系,整条街道显得有些人影稀疏,好在赵君安也不是来看人的,他只是随意出来走走,大池国的君王就是有这样奇怪的癖好。

此刻月亮已经升到了一半,有些银色的光芒,只是街道两旁都是挂着灯笼的,因此那份银色便显得几近于无,赵君安怀着那么一两分不知道是何的情绪,缓缓走在这条街道上,偶尔望一望两旁的景色,面上也是无什么表情的。

他迈步而过,突然望向这条街道旁的一个小岔路口,那里不远处就是河岸,这条小叉路口便是通向那条河岸的。

原本应是空无一人且黑暗的河岸边,此刻却坐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女子模样的人,她脚边放着一盏灯笼,此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来,将那一小片地方映照得很是有些意境,而那女子本人却只是静静坐在河岸边上,目光望着漆黑一片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君安停了脚步,转而往她的方向走去。

倒不是他突然对女人有什么兴趣,只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背影他非常熟悉,就是那一日他遍寻不到的美人,尽管衣着之类的有变化,但那周身的气质,那种如水一般的温柔,他是不会忘记的。

赵君安没什么心思应付女人,但若是他看上的美人,那自当不同,他亦是可以给与几分温柔,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

将面部表情调整得稍稍柔和了一些,他大步上前,走到那女子身后,朗声问道:“姑娘可是在看这河水?”

那温柔气质的女子大概是听见了他的声音,缓缓回过头来,将目光对上他的。

赵君安眼眸暗沉了几分,脸色愈发柔和了,大概是为自己的目光满意,想着果真没让他失望,除了这周身气质之外,也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倒是不枉他耗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他问完那句话之后,便用一种有些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女子,仿佛倾心于她一般,然而那回过头来看着他的女子,却只是沉默着,甚至在看见他的时候,明显低沉了几分,随后便如同没有看见他一般,又将视线移了回去,放在那漆黑一片的河水之上。

赵君安眼眸微眯,很快便猜测这女子或许认出他了,否则怎会是这样的表情,但她着实有些奇怪,因为她看着河水的目光,似乎有些感伤,但那模样,又不像是在看河水,反而更像是在沉思。

但不管怎样,都不能阻止赵君安想要做的事情,他现在对这个女子很感兴趣,因此也不介意与她多玩玩,即便是有些小脾气什么的,他也无妨。

“夜已渐深了,姑娘一人在此,恐怕有些不太妥当。”

他露出微微俊秀公子般的神情,仿佛在好言相劝,为眼前之人做打算,但这个一直看着河水的女子,却突然又望向他,目光冷凝,她冷漠道:“陛下好兴致。”

这句话一出,赵君安便能肯定她已经认出了自己,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认识他的人有很多,只是认出他还能以这样的态度面对他的,这倒是不多,赵君安觉得自己对面前这女子的兴致更浓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身份已经识破,赵君安索性也不装那文人公子的模样,他微微抬高了下巴,以一种上位者的语气问道,目光中的脉脉温情于那一瞬间消去。

但那女子这次反倒回答了他。

她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似乎连目光中也染上了河水的漆黑,这才有些低沉的说:“我叫顾央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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