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十阿哥不信,“你们福晋还在家呢,难道就没有江南的女人来拜见?”

“倒是来了几家,只不过都有没什么亲戚关系,我们福晋也没见。也因为最近快过年了,有几处王府唱大戏,请了我们福晋过去看戏,我们福晋就带着家里的两位格格去看戏了。三爷家的大阿哥不康泰,我们福晋和大福晋结伴去瞧了几回,最近忙的两头见星星,几乎不在家。”

九阿哥突然想起四阿哥的侍妾李氏和李煦家有关系,“李煦家没人来给你们家那位后院格格请安?”

“没。”

九阿哥不说话了,十阿哥敏锐的感觉到他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一群人在宫门口分别,兄弟俩慢慢悠悠的回后宫,老十去拜见太后,九阿哥就去见宜妃。

宜妃虽然表面上被老九的一番花言巧语给哄着了,但是心里面并不相信儿子说的话。“不管你说什么额娘都信了,反正你们俩我都不管了,他是已经成亲了,往后想怎么过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了。到时候给你成了亲,该做的我都做完了,额娘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了。如今就盼着你小弟弟能够平安长大,也能成家立业。”

说完叹了一口气,郭贵人从屏风后出来,手中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几锭银锭子,“姐姐,你让我找的东西找到了。”

“找到了给他,”宜妃转过身来拍了拍儿子的手,“我听说最近老八手头挺阔绰的,哪怕是亲兄弟,以后就算你跟老五之间也要明算账,你要是没银子用只管来找额娘。外人的银子,哪怕是你亲哥哥的银子,你也别轻易沾。”

“儿子懂这个道理。”

“未必啊,我就盼着你将来不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就行了。要真的是到那个时候拿人家拿捏的手软,让人家抓住了把柄,到时候我就替你臊的慌”。

九阿哥推辞不了,只好让自己的小太监把银子接过来用布包了背在身上。

在出门的时候就突然难得的体贴了一下,“额娘,你有三个儿子呢,这么大手大脚的给儿子这些,您到底藏有多少宝贝啊?”

宜妃听了忍不住笑骂一声,“你小子还惦记着额娘的私房啊,去跟你姨妈到后面看看,也好让你小子也心里有数,到时候别说我偏心了你兄弟们不疼你。”

郭贵人就说:“你额娘能有多少银子,大部分都是郭络罗氏孝敬的。虽然这么多年攒下了不少,但是都不是现银,都是一些金器银器不好出手。”

宜妃点了点头,“所以你也别总觉得我为你那几个舅舅考虑,你那几个舅舅也不容易,他们供养了咱们母子四个,这么多年下来也有几十万银子,虽然多,但是一分到你们三个身上也就一点,根本不够看。”

九阿哥一瞬间觉得自己太监身上背的那些银子太烫手了。“儿子知道了,下次碰见舅舅就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说话。”

宜妃叹口气,“滚蛋吧。”

九阿哥走到宫道里,他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太好,从宜妃那里继承来的对身份的鄙视让他觉得今天八哥对李家的人太礼遇了。可是转念一想,八哥贵为帝王亲子,为什么对一个包衣奴才家的人那么客气呢?

他站在宫道里,想到这个问题之后,答案呼之欲出。

九阿哥在宫道上奔跑起来,他身后的小太监在后面追着。九阿哥一口气跑到慈宁宫附近,他蹲在慈宁宫花园里面喘着气,还在回忆小时候,那时候惠妃为了大哥在外边能够好过一点,简直是雁过拔毛。当年在宫里面惹了多少笑话。

现在惠妃为了八阿哥拔过雁毛吗?没有!良嫔连雁都碰不到,连拔毛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说八福晋的嫁妆,八福晋的嫁妆是有很多,都是王府的东西,自从他们王府的老王爷去世之后,势力一落千丈。如今也没有多少渠道能弄来银子,而且郭络罗氏因为八福晋不从父系家族出嫁,整个郭络罗家族被八福晋一巴掌拍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到现在都很生气,家族内部是一两儿银子都没出。

也就是说王府提供不了太多的银子,他福晋那里又没有太多的嫁妆可用。如此大手大脚,银子的来源就能圈定几个方向。

十阿哥被叫了出来,看到九哥在花园里面蹲着,跑过来拉他,“大冬天的蹲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太冷,走,跟我到宫里面陪太后说会话”。

“老十,你跟我说,你舅舅给你的银子你给八哥了吗?”

十阿哥把帽子拿下来挠了挠头,“不瞒你说九哥,我跟我舅舅家闹翻了,还是因为我额娘的事儿。我前一段时间得知我额娘的葬礼上我舅舅那几个王八蛋一边守孝一边打架。我额娘尸骨未寒,他们就给我额娘丢脸。”

这件事儿九阿哥知道,说到底还是因为爵位,法喀和阿灵阿为了他们阿玛留下来的爵位大打出手,丝毫没有顾及这是贵妃的葬礼。

这让十阿哥的脸上特别难看,记得有一段时间,八哥还为此特意调节过他们两方的矛盾。“那你跟你舅舅他们闹掰了你平时的花销银子从哪儿来的?”

“我能有什么花销?宫里给我月银,我吃在宫里面,用在宫里面,穿的衣服也是宫里面的,皇阿玛养着我,我何必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忘了吗?我姨妈和我额娘给我留下了不少银子。当初我额娘去世的时候,皇贵妃娘娘给我看过我妹妹的嫁妆单子,我瞧了瞧也不需要我额外的补什么。所以我并不缺钱。”

对,孝昭皇后和贵妃娘娘的嫁妆都不是小数,孝昭皇后当初也是管理过宫里面的大小事情的,就不信她当时没有弄多一点油水。就拿如今的老四来说,为什么他不缺钱?那还不是因为皇贵妃娘娘贴补他。就算皇后没攒下太多,到底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那八哥的钱是哪来的?”

“你是说八哥的银子吗?”十阿哥左右看看,“我悄悄的跟你说,京中几大家族都拜在了八哥门下,你知道吗?佟家的人不跟老四走动,暗地里面在孝敬八哥。每年光给他们的银子就这个数,还有我舅舅他们家,我听我表兄弟说,每年也不少孝敬。”

九阿哥整个人仿佛是被雷劈了一下,“你说什么?你和你舅舅关系不好,他们吃里扒外也就算了,皇贵妃就这么看着佟家的人吃里扒外?”

“再悄悄的跟你说,九格格和佟家齐布松的婚事是皇阿玛定的,但是皇贵妃娘娘一直拦着下圣旨,佟家的人现在急得五爪挠心。这是太后娘娘刚刚跟我说的。”

“太后娘娘还跟你说什么?”

“我没特意打听。你要不要来陪着说话。”

“走。”

九阿哥来了以后,太后就更高兴了,“往常也不见你这个小东西过来,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跟前来了?”

“这不是想您了吗,您这里面的热奶茶也特别好喝?”九阿哥哄人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挺好听的,太后被哄的哈哈笑,让人给他们兄弟俩一人端了一碗热奶茶。

九阿哥端着碗问太后,“怎么没见姐妹们?”

“都在后面暖阁里呢,她们怕冷。也就你们这些皮小子不怕冷喜欢在外边跑。”

九阿哥小声的问:“九格格和齐布松的婚事怎么说?这快要过年了。”

“你皇阿玛说再抻一抻。”

九阿哥和十阿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佟国维进宫了,除了把朝堂上的大事报告了之后,私下里佟国维也直接问了。

“请恕奴才大胆包天,却是不得以这么问,宫中公主不知道何时下嫁,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如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奴才恳请皇上指明,奴才愚钝,实在是不知道何处不妥当。”

康熙看到舅舅都已经问了,想了想就答复,“这两三天圣旨就要到你们家了。”

佟国维赶快跪下谢恩。

随后又站起来挽了挽自己的袖子,“皇上,还有一件事儿奴才想问问,最近皇贵妃娘娘可好,今年给娘娘过千秋的时候,奴才那老妻说出了几句话,她们俩不欢而散,到现在奴才一家都惦记着娘娘的火气消了没有?”

康熙听了之后忍不住好笑,“一家人能有多大的愁怨,表妹早就忘了。”

佟国维听了却不能放心,要是早就忘了,那怎么不早点儿把这件事给促成。

佟国维却无话可说,退出了乾清宫之后满面愁容的回老家,家里面的老少都等着,看他这个表情都以为这件事没指望了。

“阿玛?”

“是不是皇上没答应?”

佟国维摇了摇头,“这两三天就要来圣旨了。是娘娘那边,这么久了,跟娘娘传话,娘娘那边回复的也不及时。不知道娘娘怎么了?”

庆复说:“不如问问佟嫔。”

佟国维摇了摇头,“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朝拜,你们都吩咐各自的媳妇儿,到时候跟娘娘说话的时候留意娘娘的表情”。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他一直怀疑是不是娘娘和赫舍里氏怄气,赫舍里氏就是个糊涂妇人,惯的儿子不成样子,如果和宫里的娘娘再生气了以后她也别出门了,简直是越老越糊涂。

果然第二天圣旨到了佟家,全家喜气洋洋,哪怕是早就知道,但还是高兴的满脸红光。这些来京城述职的外地官员少不了要跟着热闹随随份子。本地其他人家也早早的把贺礼送了过来。

宫里各位皇子皇女也亲自祝贺,因为四阿哥不在家,四福晋一早就带着东西来到了宫里,她先是来了承乾宫,给田蜜请过安之后把儿子抱在怀里,“我们准备了一些东西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请额娘帮忙看看。九格格和我们爷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东西准备的厚了一些”。

田蜜看了看,都是一些女子用的钗环首饰,又往里面加了两匹宫缎,“注意别让他们说‘缎子’,不吉利,要说‘绸子’,取一个好口彩。说的别那么刻意,咱们九格格跟其他人不一样,到时候别戳了她心中的隐痛就行”。

田蜜分说完之后,想起来早些年自己在园子里面看着这个小丫头出生,如今算来已经十几年了,当初风华绝代又野心十足的德妃就这么没了。

当初德妃对自己有取而代之之心,自己对德妃也十分忌惮,没想到到今日自己养着她的儿子,还给她的女儿备嫁,唉!

“那儿媳就抱着弘晖一块过去,也让咱们弘晖多见见人。”

田蜜点了点头,“去吧,他已经开始学着说话了,留意着点儿,让你身边的那些婆子丫鬟注意别说什么污言碎语,小心让他学去了。”

四福晋带着东西抱着儿子去了慈宁宫,正巧碰见了几个妯娌,除了太子妃,皇子福晋们在这里已经聚齐了。

三福晋刚死了儿子,整个人一副憔悴的模样,平时那么喜欢说话的一个人这会儿闭上嘴一句话都不说。

大福晋十分心疼她,喝茶说话的时候都留意着她,五福晋脸色也不好,刚才被宜妃堵住,明里暗里被指桑骂槐骂了一顿,心情不美妙。也就八福晋比较活跃,和几个格格说的兴起。

四福晋抱着孩子去了,三福晋眼泪掉了下来,又赶快用手绢抹了抹,“弘晖,还记得你哥哥吗?”

“记得,哥哥的布老虎还在侄儿那里,侄儿给您送来吗?”

三福晋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告罪去换衣服,实际上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先哭一场。

大福晋叹口气,孩子养了这么大,说没就没了,当娘的怎么不伤心,就对在座的几个福晋说:“今天是公主的好日子,不好多说悲事,明天我在我们家搭个场子,请一班戏子在我们家唱戏,你们一起来劝劝三弟妹”。

五福晋想了想,“怕三嫂不去,听说她最近难受着呢。”

大福晋也想到了:“就辛苦五弟妹和四弟妹,你们把她接过来,明天我把我们家王爷赶出去,后院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咱们关起门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必忌讳太多。”

四福晋和五福晋点点头,五福晋最近也特别郁闷,也需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行啊,明天我去找四嫂,我们俩一块去三嫂家里。”

八福晋嗑着瓜子,她年纪在这群人里最小,而且跟她们相处的不多,所以跟这些人也没话聊。如今听说这群人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互相勉励一下,忍不住心中暗暗笑。左右不过是一群人抱团取暖互相舔着伤口,自己没必要去。

四福晋看着三福晋日子过成这样,开始担忧起弘晖来了,弘晖如今就成了她的命根子。把弘晖送回承乾宫的时候,她不舍得撒手,把儿子抱在怀里在承乾宫磨蹭着不愿意走。

磨蹭到田蜜也发现了,于是忍不住问:“想把弘晖抱走?”

“不想,儿媳不想,就是……就是几天没见了,想的慌。”

儿子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四爷根本不同意把孩子带回去,就是众人说的那样,不是任何一个王府阿哥有资格被养在宫里,四福晋今天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都说三福晋的儿子福气薄,要不然怎么连被抚养在宫中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宫里也这么多年没有夭折过格格阿哥。娘娘绝对能保得住弘晖,只是自己不舍得儿子。

“你要是想把他带回去也行,不如这几天抱走,过年了再给我送来。”

“家里面乱糟糟的,儿媳不是去东家听戏就是去西家喝酒,也没时间管他,还要额娘接着照看,难不成是咱们弘晖太调皮了,惹得娘娘不高兴?”

“哪里的话,这小子特有灵气,皇上每天来都夸他们。”

弘晖抬头看着额娘,洋洋得意,“玛法昨天夸儿子会背诗了。”

四福晋一副欣喜的样子,“是吗?咱们弘晖真厉害!”

“额娘,阿玛什么时候回来啊,都过年了,阿玛还回来不回来啊?儿子昨天问玛法,玛法说不回来了。”

“额娘哪说的准,既然皇上说了,那就过年不回来了。”

弘晖有些难受,“儿子还想见阿玛呢。”

四福晋只能摸摸儿子的帽子,“你阿玛也想你呢。”

田蜜也哄着弘晖,“你阿玛回来的时候肯定给你带回来很多好东西。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从额娘怀里下来吧,额娘要回去了呢。”

四福晋一看,果然外边儿已经天黑了,马上就要关宫门了,这个时候也该走了。“额娘,媳妇儿这就告辞了。”

“嗯,走吧,让他们路上慢点。”

四福晋没走多久,康熙就来了,他进门之后把手放在火盆上搓了搓,“胤禛有消息了,年后二三月份到江南去。朕已经跟他说了,让他辅助雅布去曹寅那里查账。曹寅今天走的时候跟朕说今年不止送宫里的银子少,连……连江南各处用的银子也少了。”

田蜜听了把孙子抱在怀里,心里面止不住冷笑,大河流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内务府收的银子少了,通政司自然没有经费。曹寅作为通政司的主官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下一年没钱用了,自然会叫苦。

曹寅真的在叫苦,是心里苦,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可是如今人在南下的船上,他也没法回去和主子爷商量,这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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