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卿没想到容珩会突然亲吻自己, 她瞪大双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羽睫,心中感到些许不适, 以及淡淡的不悦,正要将他推开,然而唇瓣有温暖濡湿的东西舔过, 红卿怔了下,忽然感觉有什 么酥酥麻麻的东西涌进一直波澜不起的心湖, 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 红卿又被他攻了一城, 唇舌瞬间充满着他炽热迫人的气息, 让人浑身骨节禁不住泛软。
容珩一直等着红卿推开自己, 这样的亲密令容珩不由得想起在那破庙里发生的一切,一股强烈的耻辱与恨意蓦然堵满他的心口, 令他迫切地想要发泄着什么,容珩拼命维持应有的理智, 以免伤害到红卿,然后艰难地离开她的唇。
“对不起……”容珩手抚着她的后颈, 在她唇边哑声呢喃, 想要放开她去取她的衣服,却不想, 那双灵活修长的双腿蓦然缠了上来,紧紧的如蛇一般。
红卿并不满意他的退缩, 是进是退岂能由他,她蓦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柔嫩的唇瓣贴上他温热的唇。
待反应过来红卿在回应自己,容珩的心在阵阵抽紧, 紧到有些发疼,容珩闭了闭眼,伸喘口气,随后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
红卿有所察觉,与他的唇稍一分开,在他唇边轻声冷笑:“怎么,想落荒而逃?”
“卿儿,我会伤到你的。”容珩几乎是屏着呼吸说这话,眼眸涌动着一股让人看不透深邃莫测的情绪,语气似压抑似痛苦。
“我并不脆弱。”红卿唇角勾起极浅的笑,声音若温润的春水,仿佛在安抚着他。
“你……”容珩心口一震,在她那鼓舞的目光之下,突然之间什么顾虑,什么理智,全都被抛却,容珩蓦然搂住怀中的女人,将她反压在水潭边的早茵上,略显粗暴的亲上她的唇,正当容珩欲扯开腰带时,身后忽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红卿反应迅速,比容珩更快地取到自己的衣服,在容珩自她身上起来后,她面不改色地迅速穿上衣服,容珩挡在她的身后,防止她被人看到,红卿眼眸冰冷,然而看着他紧护着她的模样,目光又微微一柔。
人影渐近,四名士兵闯到这片寂静的山林中,红卿不愿意容珩的真实面目被他们发现,便将容珩拉到自己身后,容珩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明白过来,便由她了。
“你转过身去,别看。”红卿冷冷地说道,语气带着命令。
容珩神色专注地凝望着她,手温柔地抚了抚她微湿的面庞,帮她将黏在脸颊上的一绺湿发拨到耳后,朝着她微微一笑,知以她如今的实力断不会被欺负了去,却还是温声叮嘱道:“小心点。”言罢才背过身去。
红卿摸了摸被他抚过的脸颊,总觉得那里隐隐有些发烫,红卿看了看他的背影,正要说点什么,身后却传来一道粗嘎的男声:“原来是娘娘吧,我们当是谁呢。”
看到红卿和男人湿漉漉衣衫不整的模样,几人面面相对,脸上皆露出不安好心的笑容,神色并无应有的尊重。
红卿一眼便认出了这几名士兵,先前安营扎寨时,他们几人便频频朝自己投来视线, 还议论着她的身份,红卿虽然知晓,却不以为意。
“既知是本宫,为何不向本宫行礼?”红卿启唇,目光如冷电般扫向几人,如果不是她云鬟不整,双颊仍透着红晕,会让她的气势更加强烈。
只是这几名士兵色迷心窍,看不到她如毒蛇般的阴戾目光,只看到那妩媚妖娆的风情姿态。
行军寂寞,又无女人,这帮男人只能在梦中想想女人,借着五指姑娘来疏解欲望,如今军中来了个娇滴滴的美娇娘,这如何不让人心痒难耐,原本他们还顾忌她是皇上的女人,不敢真动心思,可如今被他们撞见她与士兵勾搭在一起的场面,瞬间激发他们体内的邪恶,心中起了妄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是睡皇帝的女人,光想想便叫人心生刺激。
仗着捅破了她与士兵的奸情,他们几人脸上神气十足,丝毫不怕红卿含着威胁的话语。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已经明白彼此的想法。
为首一人笑嘻嘻地对红卿说道:“娘娘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普度众生的,跪是跪得,只是我们哥们儿几个这会儿就快死了,还请娘娘先救救我们,再跪也不迟啊。”
“要如何救?”红卿不怒反笑,眸光冰冷,只是月色朦胧了那抹冰寒,令她整张脸显得柔和动人,叫人愈发心痒难耐。
“娘娘当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为首士兵还未说完,却被另一猴急的人抢言道:
“我们也不怕娘娘怪罪,娘娘身为陛下的女人,竟与士兵做了这不三不四的勾当被我们撞破,要我们不捅露出去也行,只是我们遍身□□难禁,还请娘娘替我们灭灭体内这火。”
这话已经说得十分露骨,伴随着一阵□□的笑容,生生将红卿逗笑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们谁先上来……”红卿眸中的冷色消失无踪,脸上笑得极其妩媚动人。
说那话的人见红卿如此轻易的答应,像是被天下掉下来的馅饼砸中,心中狂喜不已,又被红卿的笑容勾得骨头酥软,已经跃跃欲试要上前,却被为首一人制止。
为首之人猛地踹了他一脚,此人平日里事事要占先,此刻自然也不例外,他武功在他们之中最厉害,其余人也不敢反抗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走向红卿。
“娘娘……”男人笑眯眯地看着红卿,月色看美人,美人愈发娇艳欲滴,男人心头荡漾,正要搂抱美人,却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蓦然露出一抹令人胆战心寒的戾光,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一只若兰花般清雅秀气的手蓦然穿过他的腹部,鲜血立刻飞溅而出。
红卿脸上溅了点点鲜血,就如同一串串来得鲜艳的红花,她若无其事地抽回鲜血淋淋的手,男人轰然倒地,她面前的那几名士兵不由目瞪口呆,毛骨悚然,就算上过战场,他们也没见过有人可以连刀都不用,就直接用手 穿透一人的胸腹,随意取其性命的。
红卿视线轻飘飘地掠向剩余三人,还未张口说话,那三人便吓得纷纷跪地求饶,内心为自己的看走眼而懊悔万分,“娘娘饶命!我等知错了,求娘娘恕罪……”
“娘娘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这三人不停求饶,就差给红卿磕头了。
红卿眼眸冷漠地睇着他们,内心不为所动,“若神机营里都是像你们这般的废物,倒也不必上战场了。”杀了一个人之后,红卿感觉到体内血液仿佛沸腾起来,情绪无比的高涨,心中隐隐在渴望着什么。
没有给他们再磕头求饶的机会,红卿直接结果了他们,清新的空气瞬间被浓烈的血腥气息污染,任风吹都吹不散。
待到心头那股狂躁激动的情绪平息之后,看着那几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红卿不觉皱了皱眉头,内心突然感到些许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真在惩罚这些人,还是仅仅在满足自己内心深处的嗜血欲望。
早在她取其一人性命之时,容珩便知道她不会留其他人性命,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回避,容珩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神色静如深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红卿回过头看向容珩,脸上仍然带着隐隐的迷茫,容珩朝着她微微一笑,随后拽起她的手,走到水潭边,先用手帕帮她擦干净脸上的鲜血,然后又温柔细致地帮她清洗手上沾染的血污。
红卿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那双仍带着鲜血的手,那血腥气息散不去,她皱了皱眉,不觉低声问:“容珩,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么?”
虽然他们冒犯了她,但她这般随意取人性命,真的是对的么?不知为何,红卿突然生起这样的疑惑。
以前的她杀人大多数是不得已而为之,有的是是听命行事,有的是为了自保,毕竟若不是别人死,就该是她死了。而如今,这些人的生命却掌控在自己的手上,自己杀掉他们便如同捏死只蝼蚁一般轻而易举,可是当她夺取他们的生命之时,她内心却开始隐隐心生一股不安。
容珩听闻红卿的话,动作顿了下,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目光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似在期待着自己的回答,容珩不由回想她方才杀人的场景,她的手段的确过于残忍一些,容珩本身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可近来不知为何,竟也心生些许慈悲心肠来,难道是与那僧人相处了几日,竟然被他感化了?想到自己这番行动竟然还借助了他的脸和名字,容珩不由微微失笑。
容珩认真地回应红卿的话:“他们并不无辜。”容珩没有说罪有应得,当一个人能够随意定一个人的生死之时,随之而来的就是对生命不屑一顾,久而久之,杀人也许会成为一件家常便饭之事,一开始有理由的杀,到最后就算无理由也会杀,杀人不是因为那人 该杀,而是仅仅因为自己想杀,容珩能够感觉到冥皇蛊对红卿的影响,当初在她人的意识未清醒时,容珩便见识到了冥皇蛊的可怕,容珩其实并不希望红卿变成和冥皇蛊一般,享受杀戮的快感。
“卿儿,你只要记住,无愧于心。”容珩一边帮她擦拭干净手,一边柔声说道。
无愧于心……红卿在心底思考了这句话,手上的血腥气息散不去,红卿蹙了下眉,忽然抬眸对容珩说道:“我以后不会随意杀人。”虽是淡淡的语气,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 * *
次日天刚破晓,军队便收拾好继续行路。
启程前,红卿告知众人,自己任命容珩为军师,要与他在马车上商量退敌之策,众人皆觉得红卿此举不妥当,若红卿是男子,她这举动断不会惹人非议,可关键在于她是女子,又是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女人与其他男人独处一马车上,这成何体统,只是众人心中虽有异议,却不敢直言不讳。
几名管军只看红卿生得美艳绝伦,身段妖娆,容珩年轻俊秀,如同白面书生一般,内心怎会相信他们只是议事,皆猜测这两人要在马车上行□□之事,心中敢怒却不敢言。
底下的士兵见他们的头儿满脸丧气,士气愈发低糜,再想到敌军那些种种传闻,越觉得前路乃死路。
红卿虽然察觉众人对自己的不满,但却丝毫不在意,看着对面又戴上假面皮的男人,颇有些新鲜的感觉,“你这张脸是谁的?”
“一位名叫无垢的和尚。”容珩脸上仍旧挂着温和安静的笑,从头到尾他对红卿的行为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纵然知晓将士对她这样的行为极度的不满,他也没有想要帮红卿挽回些什么,像是在任由她胡作非为。
红卿不禁问,“你何时认识了这叫无垢的和尚?”
容珩想了想,目光有着些许对遥远过去的追忆,“小时候。”他微笑,声音却略带点惆怅。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红卿之前一直在他身边,却从未听过见过这个无垢和尚。
“小时候见过一面,前阵子与他重逢了。”
小和尚和小容珩么?红卿有些好奇,“那你们如何认出对方的?”
容珩不由想到自己与无垢相遇时他那一副不僧不道的打扮,不由微微失笑:“因为他的容貌一点不曾改变,所以我一眼便认了出来。”
红卿未曾想是这样的答案,不由多看了眼容珩的假面,神色古怪道:“那么他年纪应该不小了吧,怎么看起来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
容珩摇了摇头,浅笑:“也许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佛子都不容易老吧。”
红卿微颔首,却突然想到,自己的容貌也会一直维持着如今这副模样,再也不会改变,或许那个和尚也是这样,红卿不由说道:“有没有可能,那个和尚是不老之躯?”
容珩闻言脸上并无惊 讶之色,他看到过扶桑一夕之间容貌大改的模样,便不再怀疑不老不死一说,红卿以后也会与扶桑一样吧,容珩看着她年轻娇美的容颜,目光含着一丝眷恋不舍,然后微垂眼眸,“也许吧。”好在她不会看到自己自己鸡皮鹤发,年华老去的模样。
红卿也想到自己与容珩如今的不同,然后看着他陷入沉思,红卿不认为自己对容珩还有情意,甚至他是死是活都与自己无关,只是……想到这样一个容色无双的人最终也会化作一窠窠尸虫,从此这世间再无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怅惘与孤寂。
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可他……人生短短几十年,转眼即逝,红卿忽然想,自己为何不让他先实现自己的愿望?
这般想着,红卿蓦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你离了京城,朝中事务怎办?”
容珩淡淡地笑道:“放一放无妨。”言罢掀开车窗帘,悠闲地看向外头风景,脸上完全没有担忧之色。
红卿眉头不觉蹙了下,多少人对首辅之位虎视眈眈,他就不担心别人会取代他的地位,“陛下同意你离京?”
烟尘滚滚,外头没有风景可看,容珩收回了目光,看着她,笑了笑,“我自不会告诉陛下我离京之事,只称旧疾复发,无法上朝以及处理内阁事务。至于别的事有秦月代替我打理。”
他笑容轻浅,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红卿不知道他是太过于自信,还是真的无所谓。她无意识地叹了声,“你何必跟过来,我不会有危险的。”她无意识地叹了声,像是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然后又低声道:“你这样还如何当得了皇帝?”
容珩微笑不语,然后阖上双目,“娘娘,我有些困倦,容我休息片刻。”
红卿见他不愿谈及此事,便不再勉强他回答,红卿其实不大喜欢他称呼她为“娘娘”,不过他不唤她娘娘,又唤她什么呢?卿儿?
* * *
红卿等人又赶了一日的路,在太阳偏西时,军队停下来安营,火夫热火朝天地赶着烧晚饭,一天只吃干饼的战士们已经饥肠辘辘,当领到属于自己的一份饭菜时皆二话不说的狼吞虎咽起来。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马车旁的红卿与容珩。
围在一处的几名管军偶尔向他们投来视线,见两人吃相优雅慢吞,好像根本不饿一般,不由露出轻蔑的目光。
红卿察觉到他们的视线,眸光往他们那处一瞥,便对上其中一人轻蔑的目光,红卿无甚所谓地收回目光。
人一旦看某个人不顺眼,这人喝口水都是错的
红卿他们与战士们一样,早上午时也只是吃干饼和喝了点水,晚上的饭菜也与他们无二,她此刻也腹中空空,但不会像他们那帮大老粗一般狼吞虎咽,并非矫情做作,只是时间充足,没必要如此。
此时已经入夏,白 天渐渐变长,众人吃过晚饭之后,晚霞还未散尽,红卿与容珩在外头谈了会儿战事,便准备回马车上休息片刻,马车比帐篷内更加舒适,因此红卿决定晚上睡在马车上。
正当她要上马车时,背后霍地传来一浑厚有力的声音,“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