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灯光温暖柔和，屋内小酒鬼得寸进尺。
她细而长的手指搭在做工精致的扣子上，另一只手伸到皮带上。
陆羡书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手背骨节微微凸起，青筋隐隐浮现。
他耳根染上绯色，声音比平时来得沙哑：“这边不可以。”
手被他握住，牧遥光纤长卷翘的眼睫眨了眨，慢吞吞点头应道：“好吧。”
既然这个不可以，那她换个地方。
点头的力度大了，她有点晕眩，急忙伸手托住下巴，停顿几秒，往他胸膛上一靠，声音软软糯糯的：“陆羡书。”
他耳根绯红加深，垂眸看她，眼底一片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得到响应，牧遥光这回也不着急，她下巴抵在陆羡书紧实的胸膛上：“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她黛眉轻扬，眼里闪过小得意：“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S大？其实不是的。”
尽管有些醉醺醺的，但是这段话却是条理清晰。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陆羡书不禁挑眉，难道不是在S大？
“真的不是在S大。”牧遥光笑眯眯应了声，模样醉态可掬，“是在你上课的前一天，在商场里面，你和一群人在一起，我要追可是你跑得好快。”
她迷迷瞪瞪地轻拍他的胸膛：“你为什么走这么快，害我都没追上，那个导购员还以为我失恋了呢。”
说着说着又打了个酒嗝儿，思绪一停，神志再次下线，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陆羡书，我头疼。”她娇气地小声哼唧一声，趴在他胸前扁扁嘴，“可是能和你在一起，我又觉得很开心。”
“你知不知道阿遥是我，不是花卷。虽然花卷也很可爱，可是我比较想听你喊我阿遥。”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她勉强撑起身子与他对视，“好像忘词了。”
小酒鬼说话没次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陆羡书被她折腾得有些没脾气，只好哑笑一声，顺着她的话往下哄：“嗯，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我知道阿遥是你，你没和我说之前我就知道了。”
他顿了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的时间还很长，不用急着把话一次性说完，慢慢来，不着急的。现在先去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不好。”牧遥光眉头一皱，“我不能睡的，我还要……还要……”
还要什么呢？
她的手无意识揪住他的衣衫，眼眸迷离湿润，想了一会想不出答案，支支吾吾几声，生起自己的气来。
“我好像变笨了怎么办？”
“不笨不笨。”陆羡书极少哄人，温柔的动作中藏着几分生涩，“阿遥最厉害了，一点都不笨。”
被夸奖了的小酒鬼兴高采烈扬起脑袋，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你真好，我也觉得我是最厉害的，从小我爷爷就这么夸我。”
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到，陆羡书一怔，旋即眼底眸光流转，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下。
他哑着声问：“阿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牧遥光点头又摇头，小声咕哝了句话，带着明显的醉意，让陆羡书彻底没了脾气，心想他和一个小酒鬼计较这些做什么？
陆羡书哂然，伸手掐出她细腻的脸颊：“小坏蛋，真不该让你喝这么多酒，刚才还夸自己酒量好。”
因为喝醉，牧遥光面色潮红，被这么轻轻一掐，她不仅没躲，还鼓起腮帮子在他手里蹭了蹭。
柔软滑腻的皮肤轻轻划过指尖，带起的酥麻迅速蔓延开来，像过电一般流窜到四肢百骸中。
陆羡书白皙的脸颊染上薄红。
他伸手想将她推开几分，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停住，眼底意味不明。
牧遥光懵懵地望着他，倏然眉眼弯成小月牙，主动捏住他的手，动作缓慢又温柔，像是怕弄疼了他。
“陆老师。”她捏住他的指尖，小声开口，“你别难过，你以后多来我家吃饭吧，我把家人分给你一半。”
小酒鬼眼里带着醉意，语气却难得认真：“你还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的。记住了吗？”
要是放在平时，她不会说出这段话来。
可是现在是酒后，情绪上头她也会不管不顾说出来，话里的关心与纵容丝毫不加掩饰。
陆羡书有些动容。
他的小邻居十分敏感，大抵是之前从哪儿察觉到他的情绪，可是她也不会主动去问，而是默默记在心里。
陆羡书定定望着她，良久后勾唇，眉梢眼角染上笑意：“好，我记住了。”
距离太近，他的笑脸宛如美颜暴击撞在牧遥光心尖上，偏偏醉酒时思绪混沌，只能懵懵地张着小嘴，一脸傻乎乎地看着他。
陆羡书挑了下眉。
牧遥光迟钝地眨眨眼，嘟囔了一声“困”就倒在在他身上。
陆羡书：“……”
算了，等她睡醒了再找她兑现承诺。
陆羡书把人抱到沙发上，刚要松手，就看到牧遥光蓦然睁开眼。
陆羡书微微一愣，以为她要醒了，哪知道她看看他再看看四周，然后眼睛一闭安分躺好。
没被惊醒就好。
虽然她喝醉时会吐露心声，但是既撒娇又耍赖还上手胡来这点也十分要人命。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陆羡书不禁莞尔，用手指将她的头发稍稍梳理好，起身想去拿被子。
腰间一紧。
陆羡书低头，看到牧遥光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摆，再抬头看她，她依旧闭着眼，小眉头紧紧皱着。
看起来像在做噩梦。
陆羡书俯过身子，伸出大拇指在她眉心处轻轻按了按，几秒后她眉心重新舒展开。
刚想收回手，却听见一声浅笑，撩起眼皮就看到牧遥光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床上摁倒，跨坐在他腰腹上。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没睡。”她眉眼弯弯笑出声，突然又压低声音，“我和你再说个秘密，我以前学过武术的，我哥和我一起去的，结果他逃课，留我一个人在那，臭哥哥。”
姿势亲近暧昧，声音娇娇软软，格外引人遐思。
只是这是一个小酒鬼做出来的，实在让人拿她没辙。
陆羡书喉间溢出一声轻叹，尽量避开身体接触的部位，见她身子晃了晃迅速伸手扶住她的腰肢，往上挪了些许。
牧遥光一点都不领情，她哼哼唧唧地提出新要求：“陆羡书，我们来画那幅新婚夜的图吧。”
陆羡书眼皮一跳。
学艺术的连醉酒都醉得这么别致么？要不小邻居喝完酒后，怎么对那些画莫名执着？
他犹豫了片刻。
牧遥光眼眶一红，身子后仰：“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在耍酒疯？所以不相信我现在的画技？”
向来端方沉稳陆羡书难得被问住：“……”
这是画技的问题？
他差点气乐了，拦腰抱着她一个翻身动作，然后用被子将人卷好。
“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和你说？”他俯首看她。
牧遥光停下扭身动作，抬头一脸懵，片刻后点头。
难得小酒鬼会记得自己的承诺。陆羡书心内一松，指尖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那我提要求了，我想要你现在乖乖睡一觉，好不好？”
牧遥光有些为难。
她现在想画画，可是这承诺的确是她刚才给的。就算喝醉了，她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不能反悔当失信小人。
“牧遥光，你不能反悔，不能当失信小人，不然会秃头的。”牧遥光嘀嘀咕咕说服自己，然后不怎么情愿地闭上眼睛，“我睡着了。”
绵长浓密的眼睫一颤一颤，仿佛停在花瓣上的翅膀。
完全没有睡觉的样子。
陆羡书心一软，抬头覆在她眼睛处，感受着掌心下睫毛如果小刷子般刷过，他指尖蜷了蜷，轻声哄道：“乖阿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