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吃饭?”贺隋章看着刚刚从姜暖房间退出来的佣人眉头微皱。
佣人点点头:“姜小姐说她不饿。”
“嗯。”贺隋章的眉头微皱。
明明两个人已经分手, 但是看着姜暖为了刘暄这么伤心,他反而越发烦躁。
那小子就那么好?
姜暖蜷缩在被子里,因为最近没出房门, 饭也几乎没吃,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刘暄和她分手, 她确实是伤心的,但是不必如此, 她更多的是不想见到贺隋章。
她知道刘暄和她分手肯定是因为贺隋章,但是她没办法反抗。
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做着无畏的抗争。
房门被推开了, 男人的手杖声和脚步声慢慢的靠近, 姜暖闭上眼睛装睡。
闭上眼睛之后, 其他的观感反而更清晰了一点, 脚步声逐渐靠近, 最终停在了她的床前,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贺隋章在做什么。
他是在看她吗?
那双幽深的眸子会紧紧的盯着她吗?
姜暖忍不住的脑海里胡思乱想,直到呼吸时的气流在她脸颊上拂过时, 她才惊慌的睁开眼睛。
男人俊朗的容貌近的几乎下一秒就会亲上她,姜暖来不及尖叫, 贺隋章就一脸平静的站直了身子, 脸上没有丝毫被抓包的尴尬:“不装睡了?”
姜暖没什么精神的半靠在床头, 不想去看贺隋章。
女孩无声的抗议,让贺隋章脸色变也没变,反而抛出一枝橄榄枝:“你不是想将姜家收回去吗?我可以还给你。”
姜暖抬了抬眼皮:“真的?”
自从上次让贺隋章代理之后,姜氏的实权就一直握在贺隋章的手里,就算之后,贺隋章和姜乔解除婚约之后, 那些股东也都投票让贺隋章代理,贺隋章直接算是外聘人员。
贺氏总裁当外聘人员简直可笑,但是他真正的权力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今贺隋章主动提起这件事,姜暖如何能不心动。
“嗯。”贺隋章用手杖点了点地面,“但是既然你说过姜氏是你们家的心血,那么我需要对你进行考核。”
姜暖极快的说了一声好。
“先吃饭。”贺隋章说完之后,佣人便进来了,手里的饭菜明显刚刚热过。
姜暖咬了咬下唇,她还是不太想吃饭。
贺隋章也没劝说,直接对佣人道:“你去外面跪着,什么时候姜小姐愿意吃饭了,你再进来。”
佣人端着饭又出去了,姜暖听到门口噗通的声音,心头重重一跳。
“你干什么啊?是我不吃饭,跟她有什么关系?”姜暖急了,觉得贺隋章简直是不可理喻。
贺隋章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来,手杖靠在一边,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佛珠:“可能就是因为是她端的饭菜你才吃不下的。”
“我只是不想吃饭,跟她没有关系。”
姜暖有点难以理解贺隋章的逻辑,她急匆匆的从床上下来。
在路过贺隋章的时候,金色的手杖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暖低下头看着贺隋章,明明他是在坐着的,她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意味:“吃饭了?”
像是在嘲讽她这么快就屈服了。
姜暖僵在那没有动,房间里很安静,两个人在逼迫对方低头一般互相看着对方。
她的脸上逐渐冒出了汗珠,心里不断的挣扎。
也许门外的仆人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下班之后还要照顾孩子,也许她是因为家人生病才过来干活……
姜暖咬了咬牙,就算是讨厌贺隋章,她也不该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受苦。
姜暖又往前走一步,抵住贺隋章的手杖,语气僵硬:“我会吃饭的。”
手杖收回去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姜暖的腿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大着胆子瞪了一眼贺隋章,便大步走到门口开门。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贺隋章握着手杖站了起来,看向姜暖。
少女瓷白的肌肤上沁着一层桃粉,胸膛因为气愤不断鼓动,粉色的唇吐出难以置信的语气:“你骗我。”
门外的佣人根本没有跪在地上,刚刚噗通一声的响声也只不过是她故意发出来的。
贺隋章在姜暖身前站定,看着她道:“第一,你不够狠心,因为心疼一个陌生人而放弃坚持;第二,你无法辨别事情的真相,刚刚的声音其实很假,但是你却根本没有怀疑;第三,你处理的方法不对。”
“她只是受雇于我,又不是卖身于贺家,我也没有权利让她下跪。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那就是违法行为。你只需要利用这点逼迫我,就可以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在公司中阴奉阳违的人有很多,但你连这一点真假都无法辨别。”
“所以……姜暖,你的第一次考核没有通过。”
姜暖错愕的看着贺隋章,细白的手指使劲的绞着自己的衣服,脸色苍白。
他虽然骗了她,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贺隋章说的对,如果是姐姐在这里,她一定不会上当受骗。
看着小姑娘失落丧气的样子,贺隋章的手在姜暖的头发轻轻的揉了一下:“还有机会,现在你该吃饭了。”
之后几天,姜暖时时刻刻提防着贺隋章给她出题,让她去拿个水杯都要想上半天。
像是一只受惊的小仓鼠。
贺隋章的嘴角扬了扬,在姜暖看过来的时候,轻轻的用拳抵住将上扬的弧度压下去。
若是让姜暖看到,大概又要觉得自己嘲笑她了。
“过来。”贺隋章将自己手上的书放下,对着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姜暖喊了一声。
“干什么?”
看到姜暖警惕的眼神贺隋章忽然有些不舒服,导致他的语气有些冷:“我要考考你。”
姜暖握了握拳头走到贺隋章的旁边:“你不许再像上次那样。”
“不许利用人性出题。”
“嗯。”贺隋章这次确实没有再拐弯抹角的出题,反而直白的指着文件上询问姜暖:“你将这份文件代表的意思说给我听,再说说你的看法。”
姜暖将文件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遍大概能看懂上面说的是关于M国市场拓宽的事情,但是全部都是用M国语写的,姜暖没学过这门语言,看的头脑发昏。
“我不认识……”姜暖脸有些红。
听完姜暖的话,贺隋章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姜暖才发现桌子上还有一份华国文写的文件,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羞耻,仔细的读着文件。
只不过即使是翻译过来的文件,上面的专业用语也很多,她看的头脑发胀也只看懂了一点。
这是一份关于C国拓宽市场的建议书,上面有条有理的列出了现在拓宽市场的优势。
姜暖根据上面的说法硬着头皮给出了几点建议:“现阶段C国的大型商场很少,而且贺氏在C国的发展很好,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多建设商场,我觉得这份建议书很完善了。”
贺隋章听完她的话轻轻的点头,姜暖松了一口气,有些期待贺隋章对她的评价。
“你再看看这份。”贺隋章将另外一份文件递给了姜暖。
这份文件的语句十分简短,但是却比上一份更简明易了。
姜暖越看脸越烫,原来C国的商场几乎全部归国家管制,而且C国的GDP总产值几乎只有华国的一半,绝大多数都是穷人,而贺氏的大型商场能够发展起来主要是因为位置在富人区,而且如果商场数量再增加,估计就要引起C国政府的注意了。
得不偿失。
姜暖将文件还给贺隋章,沮丧的道:“我知道了。”
贺隋章阖上文件:“姜暖,如果有人向你家订购了数万条特质手工旗袍,你如何确保对方不会反悔?”
姜暖迟疑:“肯定是要签合同的,然后需要对方付定金。”她从来没学过商业相关的事情,这些还是偶尔姜乔和姜父聊天的时候听到的。
“嗯,你家的定金一般是百分之三十。”贺隋章继续道,“那如果在你做好之后,他的公司破产了,因为是特质旗袍很难卖出去,在之后有人以极低价收购,你会卖吗?”
“会。”姜暖颦眉,“与其最后砸在手里,不如卖出去。”
“你想的是对的,错就错在第一步。”
“为什么?哪里错了,收了定金不对吗?”姜暖不明白。
贺隋章叹气:“如果我告诉你最后购买公司和之前的破产公司是一伙的呢。”
姜暖微微张着嘴,所以从一开始那批货对方就没想着要,即使有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对方也远比之前赚的要多。
“这是经典的回马枪骗局。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即使回到公司有人帮你,也无法成为一个好的商人,你所谓的心血也会很快消失。”
她好没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
姜暖的眼眶发红,下唇却被咬的发白,身子摇摇欲坠:“我知道了。”
一大摞书突然放在姜暖的面前,贺隋章道:“将这些看完。”
《经济学原理》、《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管理经济学》、《战略与结构》……
姜暖看着那些书,眼神有些迷惑,她明白贺隋章打击她的原因,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她这些书呢?
他是想教她吗?
贺隋章已经重新处理公事了,姜暖抱着书,轻轻的退出了书房。
她不知道贺隋章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是姜暖就像是一块海绵一般不断的吸收着书里的知识。
如今大学已经开学了,因为贺隋章的要求,姜暖每天晚上都会回来住,她白天上课,晚上便开始抱着经济学和管理学的书啃。
姜暖一边看书一边做笔记,直到打了一个哈欠才发现已经快一点了。
她端着水杯出去接水才发现隔壁的房间里还有淡淡的光从门缝中传出来。
阳台上的茉莉花在夏天开得旺盛,姜暖捧着水杯喝了两口水发现隔壁的阳台上带着点点猩亮的火光。
贺隋章正站在那抽烟。
烟雾从他的指尖慢慢上扬,男人的面容模糊又深邃,白天里的温柔全数褪去,只留下冷然坚硬的侧脸线条,像是最完美的希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