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着外面的谈话，他不小心把手里正在用来写字的笔给掰断了，里面的墨水撒了他一手，黑乎乎的，把下面正在书写的纸张也给弄脏了。
他神色自若地从旁边抽了几张纸，把手上的墨水先擦一擦，然后默默把纸张扔进了垃圾桶里。
把桌面都收拾好之后，森鸥外开始静下心去思考。
他.....是故意要让自己听见的吗？
如果是故意的，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森鸥外保持理性，他想到了几个原因。
第一，就是姜昊因为自己昨天的举动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故意这个样子让自己知难而退。
第二，是因为一些什么其他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信息实在是太少了，目前还猜不太出来。
再或者，就是一切真的就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一个单纯的巧合，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但是。
森鸥外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一个巧合。
姜昊的性格和为人他表示已经算是非常理解了，如果姜昊真的在这里开小灶研究了什么新的菜式，他是绝对很愿意分享给所有人的，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他森鸥外。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
这就是很不正常的啊！
无论是今天早上那个像包子一样的点心，还是刚才他在门口喊的什么酸辣粉.....他都没有吃过！
森鸥外自认为自己跟姜昊的关系已经很好了，他们在一起洗过澡、睡过觉、同居了一个多月.....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他是整个集训营中跟姜昊关系最好的吗？！
跟姜昊关系最好最亲密的自己竟然没有吃到姜昊今天做的东西！
这里面一定有点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不过，这些都不阻止一件事情——
森鸥外拿出了手机，发了短信给太宰治。
里面的内容非常简单。
——把那个叫做幸村精市的人的资料给他！
****
到了晚上也就是晚饭的时候，幸村精市在房间里画画，刚才姜昊有意无意地问过他要不要吃晚饭，他说他早上中午吃的已经比平时多很多了，晚饭就不吃了。
姜昊没有办法强迫人家一定要来吃饭，但还是贴心地嘱咐了一句记得照顾身体。
好像是因为早上和中午的做的事情的缘故，姜昊心里就是觉得特别心虚，尽可能地躲在房间里拒绝与森鸥外的沟通过和接触。
过了饭点，食堂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了。
姜昊也没有再去厨房，他取了一盒今天食堂准备的盒饭随便找了一个位置。
啊.....真的好难熬的一天啊........
今天一整天他满脑子都是森鸥外的事情，根本就心情去管其他的。
下午的时候他甚至都在想今天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对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征询一下专业医生的意见之后再执行。
可是现在做都做了，他是真的骑虎难下。
不过没事！太宰治说了就只有今天而已，也就是说一日三餐之后就都可以了！
等晚一点，他去做个宵夜什么的，然后带着去给鸥外君，之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心里想好了下一步，姜昊感觉连吃饭的速度都变快了。
他正仰头扒拉着饭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坐在了他的正对面。
姜昊的所有动作瞬间停止，嘴边还粘着一粒米饭。
“鸥外君.....你....你忙完了？”
森鸥外点点头：“我今天其实不怎么忙。”
“是吗，那挺好的...就挺好的，那我就先——”
回去了。
还没等姜昊把最后几个字说出口，森鸥外忽然问道：“你今天在做什么？”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他的概括性却非常大，在有点心虚的姜昊耳中好像是在直接询问他的计划一样。
“没有！什么都没有！”姜昊不知道他现在在森鸥外的眼里就只有一种情绪。
慌张。
“是吗。”森鸥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从位置上起来，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如果说刚才姜昊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慌张，那么现在他就是明显地感觉自己心慌了。
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用上心头。
别走！你别走！
森鸥外双手插在口袋里，脚步镇定自若，缓缓离开了食堂。跟今天早上不一样，他离开得很安静很平和，没有一丁点的波动。
但是在姜昊的眼中这就好像是....好像是他们两个要分开了一样。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当姜昊追上去的时候，门外已经没有了森鸥外的身影。
好像...真的生气了........
果然，自己不是医生为什么要逞能呢？！
****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
姜昊做好了一碗馄饨，在端去给森鸥外之前，他自己先回去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衣服。
没办法，一整天进进出出厨房了好几次，衣服上、身上、头发里.....都是油烟的气味，难闻不说，姜昊自己也觉得很不舒服。
想着太晚了，姜昊直接就换上了睡衣。
他端着碗来到医务室的外面，深吸一口气——
进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道歉！好好地把前因后果都说一边，不要让误会再扩散了！
敲门声。
森鸥外的声音从里面穿出来：“进来。”
姜昊扭动把手，轻轻打开了们。
房间里，森鸥外正坐在写字台前，身上的白大褂被脱了下来挂在一边。
“那个....工作辛苦了。”姜昊想了想，不知道要说什么，搜索了大脑里仅有的词汇，才憋出了这一句。
森鸥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回头都没有。
姜昊把馄饨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
气氛真的好尴尬啊，姜昊真的想就这么直接逃出去。
“你来做什么？”森鸥外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我....我其实就是想.......”
姜昊真的很想好好跟他解释一下自己这么做是因为你生病了的原因，可就这么直接告诉对方你病了真的有点小奇怪。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你就出去吧。”森鸥外直接下达了逐客令，顺便补上一句，“我晚上是不吃东西的，你拿走吧。”
“骗人！”姜昊想都没想直接说了回去，“以前我在晚上的时候也经常给你送夜宵，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吃？！”
姜昊心里除了委屈以外，更多的还是生气。
“我明明就是看你不舒服所以...所以才跟人商量要给你治病的.....算了！不吃拉倒！以后也没了！”姜昊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还是在说给别人的，反正他就是越说越气，到了最后他自己脾气都上来了。
他明明那么忙...画画都画不完，还抽出时间给你，你还不领情.....那就算了！
说完，姜昊转身就走，然而你还没等走出几步，手臂就被抓住，直接一拉，他整个人就被拉了回去跌坐在森鸥外的身上。
森鸥外此时此刻语调都明显上升，看见姜昊的反应好像挺高兴的样子：“生气了？”
“明明是你先生气的！”
姜昊觉得眼眶莫名有点发酸，可碍于面子的缘故，他故意就是要后脑勺对准森鸥外。
森鸥外伸手揉了揉姜昊的头发：“刚洗过澡？”
“.....嗯。”
姜昊的头发还是湿的，还在滴着水，看样子应该是刚洗完澡就过来了，连擦都没来得及擦干。
森鸥外从旁边的柜子拽出了一个毛巾，轻轻把姜昊擦拭着头发。
力度适中，森鸥外好像还能找到什么脑部的穴位，姜昊觉得很舒服，眼睛半眯，偶尔能听见一点浅浅的鼻音。
“抱歉，刚才不应该骗你我生气的。”耳边传来了森鸥外的道歉声。
“......抱歉，今天的事情我也.....我不是故意气你不给从东西吃的。”过了那股劲，姜昊觉得今天的这一切事情的确是自己先开的头，自己也的确应该道歉。
但是说完了之后，姜昊又觉得就这么简单的道歉好像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一样：“不过这也明明是你的问题，如果你不是昨天晚上忽然咬了我一口，我也不会这样了......这么说来你还要感谢我给你治病呢！”
森鸥外大致上是听明白了一点，可现在他暂时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他又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我咬了你一口，你说我病了，那我——”
感觉有一个冰凉柔软触感的东西落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一般。
姜昊他傻了。
森鸥外非常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讨厌吗？”
姜昊一只手轻轻抚过刚才被亲吻的部位，错愕地看着对方。
森鸥外又问了第二遍：“你讨厌我吗？”
讨厌........
——怎么可能讨厌啊！
倒不如说，姜昊现在甚至有点想要更多！
头脑开始发热，心跳开始加速，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可这次好像又和往常有一点不一样，这次姜昊没有再感觉到心慌，甚至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冷静、清醒过。
他扭过身子，伸出双手后轻轻捧在森鸥外的双耳部为，慢慢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微微闭上双眼，稍微侧过头，在对方的唇上轻轻留下一吻。
不是什么心脏病....也不是什么血压高，这种感觉叫做喜欢啊！
姜昊的内心其实一直都在逃避，无论是两个人怎样的亲密接触，他都会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往别的地方想，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
直到刚才，森鸥外在听他脸颊上留下的一吻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不讨厌哦。”
——因为，是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