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重建洛阳城的啊?”
在赶到洛阳时看到并非是一片废墟,而是格外富有朝气的施工大场地时辛宪英真的有些震惊,甚至于还有些困惑:“我怎么听说洛阳已经没了?”
“你是听谁说的?”
“阿娘一直有说过去的洛阳如何如何, 问起现在洛阳怎么样就叹气, 我当然以为洛阳城已经没了。”
想到曾经陈樰和自己说过去的洛阳,辛宪英走在街上好奇地转来转去,发现不少人似乎都认得姚珞和诸葛亮, 频频向他们行礼时她抓着姚珞的衣袖,转头看着诸恶葛亮一样好奇:“师叔也已经出仕了?很有名么?”
“出仕?还没,但我现在有些体会到师姐的心情了。”
小小年纪辈分挺高,诸葛亮听着这几句“师叔”倒是没什么自己成长了的想法,只感叹师门不幸, 就这么又被姚珞拐来了个未来的打工仔:“我还没出仕,但是我在这儿跑的比较多。”
“你确定是你跑这儿比较多, 而不是……”
“师姐!”
姚珞笑眯眯地住嘴没说话,继续听着诸葛亮在旁边介绍时逐渐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颂书声。循着声音走过去时姚珞就看到这条街上最好的房子里门窗却是大开,里面坐着一个老头儿在写字, 讲台上却是站着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乌发少女,给小孩子上课的声音格外清澈。
“这是学堂?”
“如今洛阳共有三处学堂,这是其中之一。”
对此诸葛亮见怪不怪,毕竟姚珞走到哪里把学堂开到哪里, 本来以为会很难办的事情却在现在相当简单就完成了——毕竟扫盲都扫了快十五年,当老师在姚珞这儿就最后再考个教师资格证, 曾经有在军中带过新兵的有加分:“老师都是自愿去给孩子上课。”
“嗯?这位老师好像看起来与师叔差不多大?”
“是的,还有比月英更小的呢。”
哦豁,这都叫上名字了啊?
“月英!和我名字有一样的字!”
辛宪英一下子激动起来,眨巴着眼睛又拉了拉姚珞的袖子:“老师, 我也可以去上学么?”
一路上也知道辛宪英的水平,姚珞对此倒是觉得也不赖:“行啊,等他们下课,你就去跟着听听下堂课好了。”
“好!”
看到辛宪英这么兴致勃勃的模样诸葛亮的眼神里都多了些谴责,仿佛是在责怪姚珞居然收了徒弟不干活,只想偷懒。偏偏姚珞看也不看,等到下课看着里面的小孩子一个接一个跑出去玩才走进教室,对惊讶的黄月英与坐在最后面的老人行了一礼:“看来您呆得挺安逸?”
“洛阳确实是个好地方。”
坐在最后的人搁下笔,抬起头时笑容温和,看向辛宪英挑了挑眉:“看来应该要恭喜英存公,收了个好弟子。”
“我还公呢,老爷子听到估计当场杀来洛阳揪着我的耳朵,说我人飘到天上去,该好好压一下。水镜先生一句话就让我如此遭罪,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啊。”
听到姚珞这怨念的话时司马徽大笑出声,看着愕然的小姑娘又调侃起来:“小姑娘这是听到我的名声吓傻了?”
“大约也不是吓傻,是没想到您居然会如此调皮?”
“那真好,总有人觉得我就是个劳什子德高望重的老头儿,我还能怎么样?最可气的是这些人还让我来说得罪人的话,问我这个好不好我说好,问我那个好不好我也说好。我是真心觉得好啊,他们还骂我总是说好话,是个好好先生。”
司马徽哼哼唧唧地又提起笔,瞥了眼来给自己倒茶的黄月英愈加哼哼唧唧起来:“我不要喝茶,什么都加进去难喝死了,我要喝白水。”
“那您要凉白开不?”
“对对对,这个最好。”
接过姚珞递过来的水葫芦喝了几大口,司马徽咂摸了一下总觉得好像又不太对:“怎么有点苦又有点甜呢?”
“我单纯喝凉白开也喝不进去,所以都放的茶水。单纯白开水冲茶叶,茶叶得用上大叶子,前头泡个两遍去掉涩,等茶叶泡开了再加白开水或者凉白开。”
想到曾经自己在现代时最爱喝爷爷那个大玻璃钢杯子里的大叶茶,茶叶沉淀到底,凉了以后上喝一大口都不用呸呸吐茶叶,姚珞真心感觉这就是世上最美好的滋味:“这样舒坦。”
“听着就舒坦,享受还是别驾会享受。”
司马徽听着连连点头,《厨经》上都写过食之一道尽在本味,结果现在人煮茶还加葱姜盐,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喝下去的:“不过今日别驾带着弟子前来,可是有事?”
“带她到处走走,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人生一世到处走走看看才能了解到更多东西。”
想到当年桥玄带着自己走遍九州山川,再看着辛宪英时姚珞也感觉到了一种传承,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些怀念:“水镜先生在洛阳这几日感觉如何?”
“我倒是觉得很好,就喜欢听小孩子们读书。倒是月英这两天收获颇多,教习也是能够让自己所学更加互相呼应通顺,对吧?”
“是。”
黄月英笑了笑,抬起头时一双眼睛格外明亮透彻:“多谢别驾给我这个机会。”
“你自己考到的教师证,可不管我的事儿。”
姚珞笑了笑,看到辛宪英已经被外面小孩子们丢的沙包毽子引起注意时姚珞也不慌,示意她直接过去玩儿:“小亮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应当是我麻烦了师兄才是。”
姚珞听到黄月英说出“师兄”这个称呼时差点没在心里打滚——师兄,师妹,诶哟喂~~~
看到姚珞脸上那越来越奇怪的笑容,诸葛亮暗道不好,当机立断转换话题:“今日你倒是没和巧儿她们在一块捣鼓种田?”
“嗯,今日休沐,班长说过大家该放松的时候就得放松。只是我觉得在家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出门来帮世伯代课。”
“原来如此,我想怎么今天玄机阁关门。小巧儿身体还好么?”
“她活泼得很,种田的插秧机都已经换了两轮了。”
提到曾巧司马徽就赞了几声,曾巧家中是木匠起家,在机关方面的天分非比寻常。而她又多喜欢田中务农,不断地用自己在家中所学与各种农具结合起来,也总能灵光一现打出更简单更方便使用的农具:“不过快换季了,她身体有些弱,的确得当心些。”
“那就好。”
想起当年自己救下的那个小小女婴现在已经俨然是发明大佬,姚珞就忍不住点头:“麻烦你们照顾她了。”
“放心吧,她金贵着呢。”
司马徽明白曾巧的重要性,看着姚珞把辛宪英放在自己这边上课,才小心翼翼挪开覆盖在刚才东西上的文章,比对着黄月英的脸给现在这个场景记录作画。
想写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写下来的的确能够口口相传,却也没有画下来的更加直观。他想要把这些孩子都画下来,她们的名字迟早都会流传到后世,但他也想让后来人看到她们是有多可爱美丽。
“回头还得给咱们别驾再画一幅好看的。”
司马徽嘀咕了两句后抬起头,却看到刚才还带着面纱的黄月英似乎是把面纱给取了下来。看着这姑娘目如秋水的亭亭玉立的模样司马徽又冷哼一声,懒得去管这奇奇怪怪不愿意让诸葛亮见到自己真容的小女孩心思。
辛宪英去上黄月英的课,姚珞觉得自己正好可以抓着诸葛亮逼问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看着他闪烁其词又不肯正面回应的态度,姚珞终于没忍住狠狠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喜欢就去说,有什么不行的?”
“俊彦公在刘表麾下。”
“那又怎么样?迟早的事情,你这么犹犹豫豫,当心月英被别人抢走。”
“……”
姚珞轻轻哼了两句,她可不相信刘表还能在祢衡的监视下乱动弹:“既然如此,为了我师弟的幸福,我决定回头就把刘表给平了。”
“师姐,我没这个想法!”
“呵呵。”
姚珞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扭头看着迎面走来对自己行礼的郭瑷又警告般的用手指点了点诸葛亮的肩膀:“最多一年,你给师姐我等着。”
一年?这,怎么可能就一年??
诸葛亮听着姚珞这句话只觉得她在胡言乱语,也不管她与郭瑷两个人有关洛阳城下水道还有各方面工程的沟通,跑回自己在洛阳的建设办公室抽出了张简易九州地图开始看起来。
南边现在自从袁术死了以后一团乱麻,偏偏孙策周瑜并不出手,只是单纯在等。凉州基本已经定下,袁绍也没了,北方彻底被曹操统一。而益州的刘璋并没有太多才干,拿下益州是迟早的事。但是对上荆州刘表,姚珞就这么有自信么?
一年时间,而现在曹操正在漠北,打完之后应当是恰好入冬,修整三月就下荆州,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家师姐应当不会犯这种急迫的错误,怎么会……
诸葛亮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不过姚珞知道他小脑瓜子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刘表其实早就投降,现在就是摆出个姿态给小皇帝看罢了。刘璋那边也有已经策反的张鲁,要她说刨去什么符水啊招魂啊这种不科学的玩意儿再加点私货,扶一把道教去和佛教撕逼她还真挺乐意的。
当年从济南幼学到廪丘学馆,第一批小孩子们已经开始逐渐成长起来,也都多多少少参加了不少工作。姚珞丝毫没有什么用童工的罪恶感,甚至还想要加大力度。
“当年我十一岁就干活了,现在最小的曾巧也有十四五。很好,卷,都给我卷起来。”
完全没想过自己还得再算上前世的年龄,姚珞幸灾乐祸的同时也会放缓这些小后辈们的脚步。但是看着郭瑷眉目沉静指挥起来恰当有力、俨然是下一个洛阳令的模样她还是没忍住回到洛阳的典军校尉府上,从一个角落里挖出了坛自己十年前埋的酒。
藏酒这活儿托郭嘉的福,放游戏里她大概藏匿技巧都能点到大师级不说,还好再加个专精。
将坛子里的酒倒出后抿了两口,居然还能品出一些甜味倒是让姚珞格外惊喜。举起手中杯子看向天空,姚珞又抿了一口酒后眨了眨眼睛,略微沾些酒液,随意就在桌上画出了一副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