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半壁,一阵冷风掠来,腰间不知被什么缠住,歪头看去,白影伸手握住我那紧抓着藤蔓的手,往后退去。
见他凝神,似要下去,我忙说道,“往上,找青鸟花。”
他抿紧了唇,不到片刻,已到了崖顶,将我放在地上,身形一闪,便又不见了。我坐在地上,有些失魂。等了一会,他再出现时,手中已拿了两枝艳红的青鸟花。我大喜,伸手接过,见花枝有血,惊了惊,“你受伤了?”
白影盯着我,缓声道,“是刚才抱着你时,手上沾的血。”
我讪讪一笑,“那你衣服上肯定也染血了吧,明天我帮你洗好不好。”
“瑟瑟。”他叹了一声,将我耳侧的发撩拨到后,“大半夜的,做什么采花贼。”
我失声笑了笑,避开他这话,问道,“这花好看吧。”
“只怕没等到钱无烟相信你,你就已经被她折磨死了。”
我语塞,虽说当时他在屋内,但是一来我不是有这种闲情雅趣的人,二来能把一个伤成这样的人使唤到这里来摘花的,也只有钱无烟了,他猜得到并不难。这次,又不知道他寻我寻了多久。
见他面色仍是那样惨白,那伤口又长了一分,我惊道,“你现在每次化形,都会损耗性命?”
他的眼中仍是潋滟水光,笑道,“不是。”
我略有些恼意看他,拿了花想下去。他缓缓走在一侧,默不作声。我偷偷看他,没有了初见他的那份朝气,却越发怀念起来,若是他能一直像当初那样,那该多好。
只要熬过五天,等钱无烟肯救我了,那他也愿意重铸。过了这五天就好,我暗自打气,已然忘了手上的痛楚。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轻轻晃了晃手,那痛意竟然真的减轻了。
“白影!”我停了步子,本想劈头盖脸的骂他,可看到他那浅淡笑意,眼泪却先落下了,“你给我停下!停下!”
“别哭,我不动就是。”
话落下,萦绕在手的那股氤氲薄气慢慢消散。我把手转到背后,警惕的看着他,“再动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他满是无奈,“你的手要是好不了了,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我哼了一声,“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岂不是成了寡妇。”
他微微一笑,忽然俯身抱来,声音如风过林中,“如果我那天及时赶到,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心中陡然一动,他竟然还在想着那天的事。比起我这点伤,他所受的伤明明更重,可却未曾言语半句。我环手抱住他,手痛心痛,扯的我全身颤了起来,眼泪已决堤。
后悔,但是却无法挽回,所以只有尽力去弥补。
疲惫至极的身心很想一直窝在他怀里,只是耳边隐约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白影缓缓松手,笑道,“有人来了,我带你回去。”
我动了动耳朵,摇头道,“是昼隐和钱无烟,我跟他们一起回去,你化剑吧,不会有事的。”
“嗯。”
等了片刻,见他不动,目光渐渐灼热起来,看到他如此,我微微一僵,果然见他俯身而来。
这一次的相吻,比上次长些。
不过依旧是绷的喘不过气来……
白影已化剑,我默默抱着剑,心中空空落落。这种空落让我觉得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假象,只是唇间还留着他的微凉。
月光下隐约出现两个人影,我伸手抹去面颊的泪水,气定神闲的正面朝他们走去,走的近了,招手笑,“大半夜的,两位好兴致,跑这么远赏月吗?”
昼隐打量我一眼,眉已紧蹙。钱无烟倒是在笑,“自然不是,有人担心你,还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我就只好出来找人了。”
我恍然,把手中的花给她,“青鸟花。”
钱无烟满目嫌弃,伸手接过,看了看,一手折断,扔到一旁,笑道,“我心领了。”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倒是昼隐脸都黑了,“钱无烟,你就是这么糟蹋别人心意的?”
钱无烟连看也没看他,“这是她采给我的,随我喜欢。”她忽然又暴躁起来,“你明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欢我,摆明了骗人,你还助纣为虐,一起讹我!”
昼隐说道,“对事不对人。”
这清凉无比的夜,蓦地就热腾起来了。连刚才在四周低嚎的野兽,也都寂静无声。
钱无烟气了半晌,视线忽然盯来,眼中又泛起那股一眼看去便不怀好意的坏笑,“林姑娘,我记得你出门的时候,没有带这把剑吧?为什么,现在它会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