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挠头,“阴差阳错,就跑这来了。”
我们这边正叙旧,齐沐泽进了屋里,到处嗅着,像只灵犬,“我说夜公子,你这屋里的阴气,可真重。莫非你平日里不睡这房间?”
“这是卧室,自然睡的。”夜公子末了又答道,“一月大概是五六次。”
我眨了眨眼,看着景玉,新婚夫妇,一个月才同床共枕五六次,莫非是感情不佳?景玉似知道我在想什么,说道,“南城事多,门派的事也不少,大多数时候,都在书房,我也会过去掌灯。”
听到这话,我放下心来,齐沐泽嘿嘿笑着,“刚才那逃走的鬼魅,也是体内有血孕之人,也就是说,她死的时候,也怀有身孕。大概是见你这阳气薄弱,你又有身孕,思子成疾,便自然而然靠得你近了些。几次接触她,倒不像是个心恶之人,不过是个无意害你,却害了你的可怜魂魄。”
夜公子问道,“有什么方法可解?”
“这倒简单,我在门口贴道符,挂个铃铛,还有,”他瞥了瞥夜公子,“多留在房内,把这阴气给遮盖了去。院子里多添几个大汉,除了必须的婢女,就少进这院子,本来妊娠时,便容易招惹鬼怪。”他又轻笑一声,“尤其是你们两人,手上沾染的血可不少。”
他这话我倒是明白,两派门主,不经过多年的厮杀,又怎么能有如今耸立武林的大门派。每个门派的繁荣,都是踩踏着别人的血肉而上的。
夜公子的脾气此时竟异常的好,脸色未变的应了声。我还打算再跟景玉说些话,齐沐泽便不耐烦道,“你要是再拖下去,那精魄又得跑远了。”
我犹豫起来,又不放心她如此,景玉说道,“你先去吧。”
夜公子也道,“我在这。”
我点点头,嘱咐了两句,随着齐沐泽出了景家。见他臭着一张脸,忍不住说道,“你很不喜欢景家?”
“哼,天底下我不喜欢的多得去了,世间污浊,还比不上地府。”
眼珠子一溜,我笑道,“我看啊,有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哪个?”
“翠竹林。”
“那个住着个铸剑师和怪神医的竹林子?”齐沐泽摸了摸下巴,“听说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哼,可是已经有人住了。”
我想了想,没提议让他去凑个热闹,以钱无烟的性子,就算是失忆了,脾气也还在的,他若去了,还不得天天被她欺负,“我要找的那缕精魄,就是钱无烟的最后一缕魂魄,有了它,她就能彻底恢复了。”
“啧啧。”齐沐泽说道,“你不但认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夜公子,还认识隐居山林的奇人怪人,莫非书灵都能碰到这么有趣的事,要不你收我做徒弟,让我也做书灵?”
我把他的脸推到一边,要是告诉他我相公是把剑,表弟是把刀,姑姑是神算子白莲,估计他得惊诧一天。
齐沐泽又说道,“话说书灵啊,那白影,果真是个人么?”
他突然又扯到这话题上,惊的我脊背冷汗直落,哑声道,“是啊,难道还会是匹马不成,哈哈哈。”
好冷……我干咳一声,他又说道,“如果是唤作白影的剑……那就太好了。”
我抹了抹额上的汗,“为什么?”
他笑了笑,“因为故人有一把剑,就唤作白影。声色全无,斩疾风,碎巨石,是为白影剑。这几年来,他念叨了可不止一遍。”他又自语道,“不过就算真是剑,过了几百年,也该变成废铁了吧。”
我惊愕看他,“你说的故人,该不会是叫……凡歌吧?”
齐沐泽惊的一跳,“你怎么知道?”他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举起手里的桃木剑,“孽障,没想到你功力这么深,连我都被你骗了,啊呀呀,快现出真身!”
我脸一扯,一掌横劈了他的木剑,“我哪里像妖怪了!!!”
他徒手退了三步,瞪眼道,“那八百年前的人,你怎么知道名字?”
我没好气道,“那你怎么知道白影剑的名字?”
“凡歌告诉我的啊。”他似乎明白过来,眼睛又贼亮贼亮的,“所以说,凡歌的事,是白影告诉你的?”不等我回答,他就先激动起来,“我就说了,要是一把剑能存活这么久,必定会有灵魄。”
我想到他先前说的话,冷静了下来,“你的故人就是凡歌,那也就是说,凡歌死后没有去投胎,而是在阴间等人,等了足足八百年?”
“是。”
我咽了咽,“他等的人是……”
齐沐泽笑道,“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