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嘉在一边阻止,说道:“母后息怒。苏恒医术最高,要真将其斩首,父皇再有何事时,只怕连一个能诊治的御医都没有。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还望母后三思。”
皇后依旧十分恼怒,又觉得云嘉说的话在理,忿忿然地走到床榻前去守在云清身边。
云嘉看着屋子里一锅汤的人,跋扈地挥手道:“全守在这里做什么?屋内被你们堵得一点气都流不进来,都出去!”
屋里的公卿们面面相觑,弯了个身后告退。
皇后帮云清擦着嘴角的血迹,惆怅地叹口气,“你也别这般凶他们,现在你父皇的身子要紧。”
云嘉弯身道是。
皇后又对着他叹气,“梅毅那一伙人,你处置好了没有?还有梅千千,本宫去牢里看过,未曾见到她,你将她关到了何处?嘉儿,你平日里想如何,我总不干涉,唯有一点,**的丑事可做不得!”
云嘉继续弯身道是。
此时,床榻上的云清咳嗽了两声,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道:“朕……朕要喝水。”
皇后赶紧去倒杯水往他嘴边喂去,云清依然提不起几分精神,淡色的月光似乎都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面色枯槁得道:“朕,有些想亭儿。”
皇后和云嘉对视一眼,云嘉在一边恭顺地答道:“父皇,现在天色不早,三哥要入宫,多有不便呐。”
云清的目光捉摸不定,眼珠里却有一丝乌黑的浑浊,声音嘶哑地道:“朕思念儿子,想让他入宫,难道还有什么便与不便之说吗?”
云嘉对着皇后轻轻一笑。
皇后也柔柔地看着云清,“皇上,现在宫门已毕,而且云亭是戴罪之身,当初被贬时就已说清,永世不得入京,皇上此时想要见他,难免会落人口舌啊皇上。”
云清微微浑她一眼,还想说什么,声音却依旧有气无力,嗫嚅了几句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金黄色的龙袍衣袖在床边无生气的落着。
皇后寡然的叹口气,示意云嘉出去料理国事,她自己守着。
云嘉并未推辞,又看了几眼云清,才走出门去。
第二天一早,宫人来报,皇上于深夜中驾崩。
光熙十五年五月三十,云清驾崩于殿中,享年五十二,谥曰文孝皇帝,庙号肃宗。
举国大丧,云嘉等人头戴白巾,将先皇灵位奉在上,高德祥于殿上宣传圣旨,皇位传于四皇子云嘉,皇后被奉为明萱太后,殿中一片热闹。
而此时,宫中的一角,时姒听着外面的喧杂,心中已经暗暗知晓发生了何事。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朝,如果自己想要逃,就是最好的时机!只是,她逃了之后,能去哪呢?凭她一己之力,难道能逃出宫去?就算逃出了宫,她又该怎么办?
想想便是一番的破事……
门外响起一阵猛乱的敲门声,还有着那如玉的嗓音,“千千,你在里面吗?”
这……这是苏恒的声音!对啊!她能想到的事情,苏恒也一定能够想到!所以,他来救她了?!
时姒奔到门边,回应他道:“清言,是你吗?我在里面呐!”
苏恒这才舒了一口气,笑道:“不要怕,我救你。”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苏恒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衣服,完完整整地站在她面前,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意,手上拿着一把钥匙,颤抖着对她伸开手,“千千。”
时姒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被关在这里十几天,每天都是在惊吓害怕中度过的,现在能见到他,有一种从未体会到的心安在心里涌现。
“清言哥哥。”时姒扑进他怀里,头颅在他的肩上滚了又滚,鼻尖有一股酸涩的滋味,两只手牢牢得拥住他的腰,整个人都攀附在他身上。
苏恒和她相拥着,也不推开,过了须臾,才说道:“千千,我可是偷偷跑来救你的,再不走,你我只怕都走不掉了。”
时姒这才环绕周边,指了指他们两个人,问道:“就你我吗?”
苏恒颔首,“现在整个宫里都在忙着新皇登基的事情,这个时候最好出宫!”
他拿来一件太监服,让她穿上,两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时姒抓紧他的手,问道:“我们出来了?”
苏恒颔首,“是,我们出来了。”
“那现在要去哪?”
苏恒看看远方,道:“我今日救你,自己定是也暴露了,苏府回不去,客栈也不可贸然去投宿,去梅府吧。那里虽然被查封,但是却很安全,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时姒又问道:“你救了我?那羽歌她们呢?”
苏恒含笑,“这个你放心,云唐已经救了她们。”
时姒这才真正宽心,两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到梅府,门口被查封的白条还显眼的摆着,苏恒带她翻墙进去,时姒细细看了周围一遭,只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时姒的身子在苏恒的怀里微微颤着,苏恒眼底的深光闪过,在她耳边,道:“千千,你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结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