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达西小姐像她的母亲。”
安妮抿起了嘴。
“他担心会招惹你厌烦,便主动避开,维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这对于表兄妹来说刚刚好。”雷诺兹太太继续道,“也许他也认为,适时的远离可以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更加理智地思考。”
“……他和我很像。”安妮不自觉地喃喃道。
“是的,你们很像,几乎不像是表兄妹,倒像是共享了一个大脑和灵魂。”
听了雷诺兹太太的话,安妮的脸忽而变得温热,狡辩道:“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不必去猜他那多变的心思了。”
“安妮小姐,您说他多变,可您也不遑多让。”
“那不一样,我找他是有事情!又不是……”说到这里,安妮支支吾吾了起来。
雷诺兹太太只是微笑,连笑纹都充满了睿智。她切开了面前餐盘上的蛋糕,取出了一小块,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碟子上,又伸手将它端在了安妮的面前。
“安妮小姐,您说,这蛋糕甜吗?”
安妮看着那蛋糕夹层中间红彤彤的红醋栗,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可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玩意儿,甜的甜死人,酸的也让人受不了。
“我不知道,这要看我的运气,也许是甜的,也许是酸的。”安妮回答。
“是的,在真正尝试前,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是甜还是酸。”雷诺兹太太又将它向前推了一推,“那么,您为什么不试试呢?”
安妮忽而明白了她的意思,或者说,他的意思——一阵狂喜席卷了她,可瞬间又将她打入了冰窖。
沉默了许久,安妮执起叉子,挑起了一颗果子,放到了唇边。
她最终还是没有将它咬下。
“雷诺兹太太,假如我知道,我对红醋栗过敏,甚至会导致死亡……那么,我还该吃下它吗?”
雷诺兹太太疑惑地皱起了眉。
安妮失眠了一整晚,大大小小的红醋栗结成了长队,在她的脑海里跳起了舞。直到破晓的阳光透过窗户,爬上了玫瑰色天鹅绒的被子时,安妮瞬间睁开了眼。
她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地,却又格外的清醒。
安妮掀开了被子,打着哆嗦,将晨衣披在了身上。她站起身,一夜未眠让她脑子比千斤都重,险些站立不稳。
安妮揉着眼睛,扶着矮桌,小步小步地挪到了窗边。
“刷”的一声,窗帘被拉了开来。
安妮打着哈欠推开了窗户,她伸了一个懒腰,揉着眼睛看向了窗外。
静谧的庄园还没有从沉睡中苏醒,但是隐约可以听到厨房的方向传来了阵阵动静。山林间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儿的鸣叫,有时还卷席着树叶沙沙的声响。
开阔的湖面尽收眼底,水平线上,太阳刚刚露出了一个角。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照耀着,通过平静的湖面照进了安妮的眼睛。
安妮眯起眼睛、伸出了手,五指虚虚地张开,挡在了眼前。
视线变得清晰,安妮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视线在湖边的一棵树下停住了。
——那里有一个人?
安妮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发现那并不是她的臆想。柳树下确实站着一个人,他靠在树干上,手中拿着一本书。
是达西?
是他。
安妮骤然间醒了过来。她来不及再披上外套,便裹着晨衣跑出了房间。她大步地跑着,穿过了二楼长长的走廊,穿过楼梯,穿过一楼的大厅,来到了大门前。
门果然开着。
安妮踢踏着家居鞋,推开了虚掩的门,跳下了门外的三个阶梯,还险些扭到了脚。
直到跑到了花园里,安妮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愚蠢——不过是逮到了达西罢了!她甚至都不穿一件厚重的风衣,快冻死啦!
安妮踮起脚朝湖那边望去,却因为视野和坡度,看不见全貌,也看不见那棵柳树。
咬咬牙,安妮再次拔腿朝那里跑去。
她紧紧地抓着晨衣的胸口,一步一喘。终于,当阳光毫不客气地照进她的眼镜时,她隐约看见了那棵树,那个人。
安妮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她抱着一定要逮到他、跟他商量伦敦、伯爵、矿场……种种的心思,却在这时,脑子里的弦忽然崩断,折了一个弯。
雷诺兹太太和她说过的话历历在目,殷红的红醋栗又在眼前跳起了舞。
她要跟她说清楚吗?说清楚什么?
安妮明明知道,她不应该和他挑明,只要装作糊涂,便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各自冷静。
可是理智回笼之前,她那愚蠢的、混沌的、冲动的脑子已经驱使了她的身体,跑到了这里——无路可退。
她的直觉究竟要她做什么?
安妮停下了脚步,有些怯懦地想要回头。
可树下的人却早已发现了她的身影,在晨光中,一步一步地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达西:我要跟你谈恋爱,你竟然要跟我谈事情?
日更6500+达成,(3/31)感谢在2021-01-0320:48:21~2021-01-0323:5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k7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