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妆容也淡,眉眼细长,笑起来时杏眸弯起,里面像是盛了一汪清泉。
干净,明亮,坦荡。
不像这个圈子里他见过的那些人那样的浑浊不堪。
许瑾言心神一晃,险些失了神。
一旁的经纪人察觉到,连忙偷扯了下他,对时鸢笑:“时老师,瑾言年纪小,不太会说话。您先忙吧,我们就不耽误您拍剧照了。”
时鸢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便转身走了。
目送着时鸢离开后,经纪人才转头,用警告的语气跟许瑾言说:“我告诉你,把小心思收收啊。人家不可能会看上你这种年纪的小屁孩。”
许瑾言见心思被看穿,反而坦然一笑:“她也没比我大多少吧。19和22,我觉着正好。”
经纪人顿时气结:“你知不知道她....”
许瑾言笑着打断:“知道,豫星娱乐的季总。不是没公开么,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经纪人气极反笑:“谁告诉你只有豫星了?”
许瑾言挑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神色严肃了些:“还有谁?”
“总之你就别想了。再给你几十年,你都比不上。”
晚上六点,第一场戏份顺利结束。
晚上还有一场聚餐,是导演邱锐好几天前就跟她说好了的,时鸢不好推辞,换回自己的衣服之后就准备乘车过去。
刚一出门,蒋清就一脸急色地过来告诉她,车胎突然爆了。
事发突然,蒋清刚到临城,也毫无准备:“时鸢姐,要不我现在再想办法找一辆车过来?”
聚餐是七点开始,时鸢刚刚卸完妆发,出来得迟,一部分人已经走了。
等着新车过来,恐怕就要迟到了。
正当时鸢在原地思考对策时,一辆黑色保姆车缓缓从后方驶来。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脸。
“时老师,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见车内是许瑾言,时鸢如实答道:“是车出了点问题。”
许瑾言啊了声,又温声询问道:“那老师要不要先搭我的车过去?不然一会儿聚餐可能会迟到,听说邱导最讨厌演员迟到了。”
闻言,时鸢犹豫了下,却没立刻答应。
同剧组搭车,她担心又会闹出一些不好的传闻。
片刻,时鸢柔声说:“这太麻烦你了,我还是等车来吧。”
许瑾言心里了然,随即笑了笑:“没事的时老师,反正我车上还有一位。”
话落,另一个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你好时老师!”
是剧组里的女三号,陈梓怡。
三个人搭车,总不至于传出太离谱的。再磨蹭下去,他们就都要迟到了。
时鸢无奈,只好先上了车。
“那就麻烦你们了。”
许瑾言冲她笑了下,唇边陷出两个酒窝:“这有什么麻烦,顺路而已。”
一路上,车上气氛倒也不冷场。
许瑾言很会找话题聊天,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陈梓怡在回应。
很快,车就到了聚餐地点的楼下。
许瑾言先一步下了车,绕到另一边帮时鸢打开车门。
“谢谢。”
她的语气客气而疏离,许瑾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几人一同走进饭店,时鸢也没注意到,身后的角落,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静静停在那里。
剧组聚餐一如既往的无聊。
饭桌上除了导演,他们这些演员,还有几个投资商。
这种场合,女演员免不了是要被灌酒的,但时鸢不会。
她背后的公司是豫星,很少有几个人不忌惮。
而女二号邱明嫣又是邱锐的侄女,谁也不会没有眼力见到去灌她的酒。所以那些老总的目光便盯住了没什么后台的陈梓怡。
小姑娘涉世不深,没几杯酒就醉了,找借口去了卫生间躲酒。
一个啤酒肚的老总随后就端着酒杯紧跟了出去。
时鸢低着头,没关注周围,注意力全程都在手机上。
对话框里,聊天记录依然停留在两天前。
时鸢目光暗了暗,刚想关掉手机,屏幕却忽然亮起来。
一条短信紧随其后弹出来。
「下来。」
时鸢愣了下,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现在在临市,又不是北城。
难道裴忌也来了?
时鸢抿了抿唇,来不及回他,直接拿上手机和包,悄悄离开了包间。
坐在对面的许瑾言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包间的门再次关紧。
时鸢脚步飞快地穿过走廊,刚要转弯下楼时,旁边的拐角处就传来一阵说话声。
女孩声线娇柔,语气却带着哭腔:“刘总,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是陈梓怡的声音。
男人却根本不罢休,醉醺醺地道:“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时鸢脚步一停。
这会儿在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她犹豫了下,还是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拐角处,果不其然,是包厢里那个刚刚一直在灌陈梓怡酒的老总。
男人拿着酒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拉扯着女孩,面目猥琐又恶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酒杯塞进她手里:“你不喝了这杯,就是不给我面子。你以后还想不想接戏了?”
陈梓怡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又惊又怕,几乎快要哭出来。
下一刻,有人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到身后,拿走她手里的酒杯。
“哗”的一声。
杯里的液体被尽数泼在男人脸上,干脆利落。
男人被泼懵了,陈梓怡也顿时愣住,呆呆地看向身旁的女人。
时鸢唇边带笑,嗓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刘总喝多了,该醒醒酒了。”
陈梓怡回过神,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救星。
男人低咒一句,酒意上了头,根本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直接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居然敢泼老子一脸酒?”
说着,男人扬起胳膊,就要一个巴掌落下。
时鸢刚想后退躲开,可身后还站着吓傻了的陈梓怡,连躲都忘了躲。
她咬紧牙关,紧紧闭上眼。
预计的疼痛没有到来,下一秒,骨节错位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时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睁开眼。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男人被人扼住了手腕,脸上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嘴里嗷嗷大叫着。
他的身后,裴忌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身型高大挺括。
灯光打下,照得他的面容冷峻而深邃,眼眸漆黑。
时鸢措不及防地怔住。
男人痛得理智回笼,叫骂道:“你他妈谁啊!居然敢打老子,你信不信我报警......”
裴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漠然地像是在看一团死物,声线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裴氏集团,裴忌。”
男人愣了下,反应了几秒后,瞳孔骤然收缩。
“裴.....裴....裴氏?!”
裴忌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还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他身上的戾气实在骇人,男人额头冷汗直冒,连声道:“不...不....裴总...这是误会...”
下一刻,裴忌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名片,弯腰放在地上,指尖轻点了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看得人心惊胆战。
他勾唇,声线低哑:“记得打这个电话,奉陪到底。”
说完,裴忌便站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他眯了眯眼,眉眼沉沉,透着些危险的意味。
时鸢不自觉屏住呼吸,怔怔地望着他。
下一刻,就听见他低声说。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