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出来时,就看见裴忌的车停在那里。
他靠在车旁,怀里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此刻,天空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橙色的光晕浅浅镀在他的身上,颜色就像那晚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将他深邃的面容映照得分外柔和。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偏偏抱着那束花,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可又莫名地透着一股和谐。
就仿佛.....他们真的是在谈恋爱一样。
时鸢愣神几秒,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应该是因为洛清漪跟他说,做戏要做足,所以他才会来接她,顺便带一束花。
就这样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后,时鸢深吸一口气,才抬脚朝他走过去。
听见脚步声,裴忌撩起眼,眼底眸光柔和。
他看了看腕表,淡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见他神情自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把花递给她。
时鸢忽然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她心里微松口气,接过他手中的花,玫瑰的芬芳扑鼻而来,仿佛置身花丛之中,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她的唇角微微弯了下,可还没等完全翘起,脑中又想起洛清漪下午说的话。
“下午临时又补拍了两条戏份....你怎么来了?洛清漪让你来的吗?”
他给她拉开后座车门,低应了声:“嗯。”
果然。
时鸢垂下眼,安安静静地摆弄着手里的花,不出声了。
裴忌侧头,若有所思地盯了她几秒,忽然低声开口。
“时鸢。”
他的嗓音低沉又磁性,回荡在安静的车厢里,尾音散漫。
她懵怔抬头看向他。
裴忌垂眸看着她,漆眸里只剩下她的倒影。
他神色认真:“不是谁让我来我都会听的,知道吗?”
闻言,时鸢顿时一怔。
过了几秒,她才慢慢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不是为了做戏。来接她也好,送花也罢。
是因为她。他才会去主动做这些事。
是她理解的这样吗?
莫名的,她的心口忽然露了一拍。
然而裴忌似乎并没有再多解释下去的意思,继续低头看着文件。
时鸢抿了抿唇,目光忽然又落在他无名指的那抹亮光上。
是那天采访时,他带着的银色婚戒。
采访里看不太清,而现在的距离,却足够时鸢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枚非常简单的男士婚戒,细细的银圈紧紧圈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矜贵至极。
戒指上面仿佛还刻着什么东西,由于光线原因,从时鸢的角度看不太清。
她用余光偷瞄着,根本没注意到男人的视线早就噙在她身上。
裴忌抬了抬眉梢,眼底染上丝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问:“好看?”
时鸢看得入神,下意识就要点头,却突然反应过来。
她的耳尖悄声红起来,轻咳一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裴忌神色自若,随口答了句:“忘了。”
“........”
也许真的只是那天采访前他让秘书随便去买的吧。
时鸢没再深想,视线重新看向前方。
这次目不斜视。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忽然开始嗡嗡作响。
时鸢拿起手机,看清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神色瞬间微滞住。
季云笙打来的电话。
上次在裴忌家里接到季云笙打来的电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这次是在车上。前面还有司机呢。
应该没事吧.....
时鸢稳住心神,镇定地接起电话。
“喂,云笙。”
身旁,男人捏着文件的指尖蓦地一顿。
时鸢悄悄瞥了一眼裴忌,见他的表情没有像上次那样狂风骤雨,心才微微松下来些。
季云笙在电话那头温声开口:“时鸢,你今晚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吧,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嗯....今晚可能不太行。过两天可以吗?”
裴忌手里的那页文件逐渐变皱。
“好。那到时见。”
以最快速度结束掉这通危险的电话后,时鸢镇定地把手机放回包里。
全程下来,身旁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冷静得都有点儿不太像他。
不过没发疯当然是好的。
时鸢微舒口气。
裴忌带她去了一家北城有名的江南菜馆。
他了解她的喜好,尤其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两人在包厢里,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偷拍或者认出来。
时鸢吃得开心,就是裴忌看上去似乎兴致不高,全程只给她夹菜。
不过他平时话也不多,时鸢遂也没再多想。
吃完饭,裴忌送她到家楼下。
她抱着花下了车,看向后座的男人。
“那我先上去了?”
裴忌神色冷淡地应了声。
“.........”
时鸢也没做多留,抱着花就上了楼。
进了门,她没有第一时间把那束玫瑰放在玄关上,反而盯着出了会儿神。
明明她收到过很多很多的花。
但就是莫名觉得这束是最好看的。
也许是因为它看起来就很贵?
想着想着,时鸢的唇角忍不住翘起。
突然,门铃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透过猫眼,只见裴忌站在外面。
时鸢懵了下,走过去给他开门。
男人眉眼晦暗,直接迈步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她怔怔看着他,莫名其妙道:“你怎么上来了.....”
裴忌走进客厅,一边走一边解开西装的扣子,扔在沙发上。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把时鸢弄愣了。
裴忌忍耐着身体里冲撞了一整晚的那股戾气,抬脚走进客厅。
“来给你送东西。”
这是在回答她刚刚没问完的那个问题。
时鸢傻站在原地,看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好像是她昨天带着的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