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感受到周围空气一瞬间的窒息,握着她手腕的冰凉手指从没这么陌生过。
她大脑当机的瞬间,沈遇倾难以置信到颤抖的声音坐实了她刚刚听到的信息。
“小叔叔,您,您刚刚说什么?”
被他称为“小叔叔”的男人嘴角一勾,清清楚楚地又重复了一遍:“林鸢,你的小婶婶。”
她感受到他冰凉手指揽上她的腰肢,亲昵地贴在她耳边说:“这就是我说,要给你介绍的人,沈遇倾,我侄子。”
林鸢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朦胧的耳鸣突然消失,听清了舒缓背景音乐下那句难以理解的话。
她缓缓抬眼,看着贴着她而立的男人,早上他还在被窝里跟她赖床,这会,沈遇倾竟然对着他叫小叔叔?
燃燃就是沈二爷?
大脑终于开始运转的林鸢,倏地向后退了一步,回忆成片地涌进脑中,跟燃燃相处的点点滴滴快要撑爆她的脑子,张了张口,声音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抱歉,告,告辞了。”
沈燃一秒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松软的短发蹭了蹭她的脸颊,漂亮的眼里一片纯良。
“姐姐,往哪走啊?”
“姐姐”两个字一如既往地被他咬得重重的,好似诱惑。
林鸢看出来了,他压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她在乎,她明明还懵逼着,可眼睛却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流出了泪水。
果然,她的眼泪就是钳制他的杀手锏,沈燃脸色微变,松开了抓紧她手臂的手指,想要帮她擦干眼泪,却被她躲开。
林鸢趁机脱离他控制的范围,冲出人群,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才遇到一辆出租车的,车子快要开到公寓时,她才感到身子在不可遏制的打着颤,一阵阵的冷意袭来,她用手机付了车款,下了车。
魂不附体地走到了家门口,手指按在指纹锁上,却突然想起,屋里已经没有燃燃了。
——
正在敷面膜的梁昕时对闺蜜大晚上的造访很震惊,她竟然舍得抛下让她如痴如醉的小奶狗,跑到她这来?
没想到,更震惊的在后面。
“燃燃是沈二爷?”
这是什么诡异的事情?
林鸢抱着寄存在这里暂时没领回家的二宝,目光呆滞,还间歇性发疯,把头埋在二宝身上,崩溃地嘶吼两句。
林鸢抬起头,全然不顾狂乱的发型,瘪着嘴问:“昕昕,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梁昕时搓了搓自己的指甲,摇摇头表示并不理解。
没得到反驳就当肯定的林鸢哀嚎着:“他竟然一直在骗我,他早就恢复了记忆,不,可能根本就没失忆!”
梁昕时点头,客观地肯定:“这么看来,应该是的。”
林鸢欲哭无泪:“我每次在他面前提到沈二爷时,他是不是都在嘲笑我?”
梁昕时吹了吹指甲,不在意地说:“你应该说的都是他的好话吧,怕什么?”
林鸢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可我还说过,为了报复沈遇倾想嫁给沈二爷,我还骂沈二爷是gay!”
梁昕时愣了愣,朝她比划了个大拇指,“那确实救不了你了。”
护完甲的梁昕时看了眼陷入发呆状态的林鸢,把二宝从她怀里救了出来,免得被她□□死。
“其实,你不是在意你说了他什么坏话吧,你是接受不了他的欺骗对吗?”
对于闺蜜难得的善解人意,林鸢却没心情惊讶,她曾经那么信任他,对他毫不设防,什么真心话都敢说,结果却换来了欺骗。
她真的体会到了梁昕时和杨雁为什么总担心她被骗了。
原来最信任的人骗,是这么痛彻心扉的感觉。
林鸢电话不断的震动,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昵称“燃燃”,突然觉得讽刺。
自己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爱上了人家,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的微信不断响起,每次都是同样的话。
【你在哪?】
她甚至能想到他的行程轨迹,先是追出宴会找不到她,然后回家找不到她,或许期间还去了她经常去的小吃店还有她公司寻找,那最后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林鸢立即对闺蜜说:“如果有人敲门,你别开……”
话音还没落,门铃蓦然响起,林鸢和梁昕时面面相觑。
林鸢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躲到了卧室里,开了一点门缝露出一双桃花眼看着梁昕时家的大门。
梁昕时心领神会,比划了个ok的手势让她放心,走到视讯前,点开通话键说:“林鸢说不让给你开门。”
林鸢:……
梁昕时绝对是故意的!
视讯里传出了熟悉的低沉声线:“好,反正没有你我也睡不着,我在这里等。”
林鸢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几乎能想象到他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样子。她用力甩了甩头,他就是拿这招骗她的。
他可是沈二爷,呼风唤雨的沈二爷!需要她的怜悯和心疼吗?
没准只有听着她的声音才能睡着也是骗她的,哪来的那么多命中唯一,不过是让她认为自己很重要而编造的谎言罢了。
想到这里,林鸢感到胸口发闷,从没有过的窒息感袭来,感觉自己像个溺水的人,胡乱地扑腾,不知道该抓住什么才能上岸。
晚上,她睡不着,起床去倒杯温水喝,穿着梁昕时的长袖棉质睡衣还是感到冷,不禁瑟缩了一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路过门口,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林鸢顿了顿,还是朝门口走了过去。
她没敢开视讯怕有声音提示,只能趴在门上,透过门镜向外看。
乾晾的背影把门镜挡了个结结实实,对话也听不清,但是林鸢大概能猜到,肯定是在劝他回去。
不知说了什么,乾晾猛然一回身视线正对上门镜,吓得林鸢立刻弹开,慌忙把门镜盖合上。
又等了一会,门外好像没有声音了,他应该是跟乾晾走了吧?
林鸢心放了下来,虽然恨他骗了自己,可还是不忍心看他在外面冻一夜。
——
刚步入十一月这天,便迎来第一场初雪。
林鸢这一宿做了各式各样的梦,燃燃穿梭在她的每个梦境中,搅得她一夜没睡好。
她起床甩了甩昏沉沉的头,看了看手机,备忘录闹钟弹了出来,今天是早就定好的行程——拍摄天星平面宣传照。
她此刻很想把这个行程取消了,可这是工作,幕后很多工作人员早早就已经筹备了,她不能因为她的情绪耽误那么多人的工作。
尽管十分不情愿,她还是拿出敬业精神起床洗漱。
率先收拾完毕准备去医院的梁昕时嘱咐了林鸢出门前吃点早餐,便开门离开。
一打开房门,对面席地而坐的俊美男人正闭着眼,一只长腿弯曲,一只长腿伸直,手臂搭在弯曲的腿上,随意的姿态透着精致帅气,活像再拍杂志封面。
如果他的脸不那么红,可能更像一点。
而现在像个病人。
梁昕时职业病使然,第一时间把玄关抽屉里的体温计拿出来,在他额头轻点,38度6,高烧。
他是在这待了一夜?
梁昕时透过走廊的窗户看着外面飘洒的雪花,裹了裹脖颈的围巾,低气温真的很容易感染风寒。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门叫林鸢,可没想到,病人自己站起来了。
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更是干哑的厉害,“我不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她,我只是想离她近一点,不用跟她说,免得她心里难受。”
他似乎腿有点麻,迈出去一步踉跄了一下,缓了缓,暗自扶着墙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键后,高挑挺拔地站在那里,身形却晃动了一下,好像随时要晕倒。
梁昕时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对躲在门口偷看的林鸢轻声说:“你真的不理他?”
林鸢敛下眸子里的担忧,咬了咬唇,摇摇头。
林鸢庆幸天星的拍摄地点是离沈氏集团八丈远的一个摄影棚中,至少不用担心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