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那张精致纯洁的脸上霎时间露出了阴郁的神色。
但大概是怕自己会吓到沈眠, 路易斯又很快将这种负面情绪压下去。
米哈伊尔是个奇怪的人类，更何况是沈眠亲自把他带回来的。
路易斯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米哈伊尔做什么事情自然是一样令人不爽。
他详细地为沈眠描述了米哈伊尔在他宿舍的时候做过的事情, 说话的语气很慢、像是故意拖延时间和沈眠多呆一会儿。
主要是其实没什么话可以说。
在宿舍的时候，米哈伊尔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发呆, 而对于路易斯来说, 唯独有些奇怪的就是他会一直看着中央塔的方向发呆。
但不同于其余的人类, 米哈伊尔在看向中央塔的时候并无什么憧憬神色, 更多的好像是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厌恶。
路易斯委屈巴巴地向沈眠打小报告：“而且, 他打人好痛。”
沈眠顿了顿。
她倒是不相信作为邪神的路易斯会在这么久之后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沈眠和那双蓝色的眼眸对视几秒, 小幅度点了点头。
于是路易斯解开制服, 给沈眠展示了一下上身的伤口。
白金色的眼睫微垂，他的下睫毛也很长，这样的神色配上现在的动作颇有种禁忌感, 但是沈眠好歹是见过了花花世界的人，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肩膀上。
白皙的皮肤上明显的几道交错的痕迹，和米哈伊尔的一样，留下了表层浅浅的痕迹。
路易斯抿了抿唇，对她的无动于衷有些气馁。
但是下一秒, 沈眠的手就碰到了他的伤疤，顺着疤痕的痕迹向下滑动, 这一条伤疤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 沈眠摸到尾椎骨的位置才停下。
不管路易斯是什么样的反应，沈眠问：“自己修复不了吗？”
“已经快要好了…”路易斯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抬眸看她, 语气诚惶诚恐, “眠眠, 你会觉得不好看吗？”
沈眠：“还好吧。”
不过确实很少在男性的身上看到这样的伤口，一方面是自己接触的人都比较强，另一方面就是他们总有种奇怪的自尊心，要把完美的一面表露在沈眠的面前。
沈眠这么说，路易斯的面上有一瞬间的痛苦。
米哈伊尔的精神力对他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就像是人类的SAN值会被污染一样，路易斯没有办法自己将米哈伊尔的精神力驱逐，最后就留下了这样丑陋的伤疤。
交手之后，他们互相没能从对方那里讨到好处。
路易斯想，米哈伊尔也伤到了，他接近沈眠一定另有所图，现在为数不多能够吸引沈眠的外表有了破损——
路易斯伸手拉住了沈眠的衣角，漂亮的蓝色眼眸中氤氲了一层雾气，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眠眠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吗？”
沈眠：“……不会。”
事实上她知道自己说会对方的眼泪一定就会掉下来，如果他情绪不稳定跑出去被别人看见，沈眠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是林晚星的队伍。
沈眠已经麻烦了林晚星很多事情，不想再多做出令她困扰的事情。
沈眠将自己的手从他的皮肤上离开，她弯下腰和路易斯平视，路易斯水汽弥漫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渴求。
沈眠却说：“你知道他信仰的是哪一个神明吗？”
路易斯闷闷道：“我不知道。”
祂本来就不是擅长得知情报的邪神，明明是欲.望的邪神，沈眠却对他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路易斯的目光落在沈眠的脸上。
他想要伸手环住面前人的腰，想要不管不顾地请求她疼爱自己，但他不能那么做。
谁让他一开始的接近就不怀好意，也没有清晰地向沈眠表示自己非人类的身份，而隐瞒对于沈眠来说是一件能够记在心里很久的事情。
“约书亚是不是告诉你了。”路易斯闷闷说。
路易斯只是容易激动，邪神的生命比起人类要长那么多，他很快就看清楚了形式。
就算是约书亚没有告诉沈眠，后者也能够猜出来。
“嗯。”沈眠淡淡道，“除了前面说的那些，没有别的信息了吗？”
路易斯缓慢眨了下眼睛：“……已经没有了。”
沈眠闻言直起身子，她双手环胸，一副“你没有利用价值可以离开”的表情，路易斯则是仰头看她。
“回去吧，让约书亚过来。”她没有用精神互通的方式同另外一位联系，“如果需要守夜换班，你替他一会儿。”
夜色还很漫长，沈眠却不让他在这里留宿，反而要喊另外一个家伙。
约书亚是全知的邪神，他能够获取的情报更多，路易斯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就是很不开心。
以至于金发少年离开的时候面色极其糟糕。
他轻轻松松给自己上了一层遮掩的屏障，穿过大半个支起来的休息区，见到了正单手拿着书看的约书亚。
现在恰好是约书亚守夜的时间，淡蓝色短发的少年站在茫茫夜色中，白色的制服与他的气场很贴合，整个人像是白杨树一样挺拔。
路易斯磨了磨牙，从他的身边路过：“眠眠让你过去。”
他的语气阴森，顶着那样一张脸这么说有种莫名的割裂感，不过他说话的对象并不因为他的语气而又任何的动摇。
约书亚合上了手中的书。
“知道了，守夜站在这里就行。”
他早知道路易斯会回来，不管对方都差点具现化的恶意，很淡定的朝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沈眠要的问题在他这里也能得到部分解答——虽然不完全，但是对于她来说足够了。
约书亚轻轻扶了扶眼镜。
显然，在利用价值上，还是自己更适合站在现在的她的身边。
第二日清晨，整个车队整装待发。
林晚星招招手让沈眠过来，后者看着昨晚睡得帐篷重新换回精神力回到林晚星的身体里，她上前站在林晚星身边。
白蔷薇军团的人自制力都很不错，没有一个人磨蹭，大约十分钟以后全员收拾完毕。
在这个空隙，林晚星小声问：“晚上聊出什么结果了吗？”
沈眠：“嗯，等到B城区我会去看看的。”
林晚星：“辛苦了，我很高兴你做的决定是站在我这边。”
她意有所指：“毕竟你周围的那群……小伙子，似乎都有些私心。”
沈眠弯眸：“但是没有人向你一样请我吃小馄饨。”
林晚星也笑了起来。
温栎的耳朵尖，眯眯眼的青年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听着这俩师徒打哑谜一样的对话。
他问了一句：“小馄饨？”
林晚星伸手揽住沈眠的肩膀：“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温副手暂时就不要知道啦。”
温栎知道长官在非战斗时段还是挺随心所欲的，而且说实话，林晚星这样的人站的太高，人类中能够和她比肩的人寥寥无几。
白蔷薇军团的军长不缺朋友，但是仍然孤独。
温栎注视着继续对话的两位，他颇有些男妈妈地在心中舒了口气。
直到白色的鹰出现在天空中，落在了温栎的肩膀上。
前路侦查完毕，即刻出发。
沈眠和秦队他们打好了招呼，就跟着林晚星所在的先头部队行动，林晚星这次没有因为她是新人怜惜她，几次有落单的污染体都被沈眠用枪狙掉。
到J城区之前要经历一个A级别的污染区，这一路除了最后的目的地B城区，就属那里最危险。
A级别污染区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最强大的污染体是A级别，而得到这样的名称。
对于白蔷薇这样的军队来说，从不担心落单的污染体——需要忌惮的是污染体的集群。
以及拥有人类智慧的污染体。
车队行驶进入A级别的污染区，除了莱斯特卷着自己略长的头发玩，还有米哈伊尔看上去仍然置身事外以外，沈眠周围的人全部都陷入了戒备状态。
温栎进行了测算：“最快速度驶出要三小时，可以按照之前的分配清理障碍。”
先头部队虽然也是十五到二十人，但是每次下车进行污染体的清理的时候，一般都是五到六个人一个小队，是一个完整的配置。
沈眠没有固定的队伍，林晚星的意思是让她带上那几个跟着她一起才来的新人。
一方面是考虑到磨合需要时间，另一方面就是…这一群人不简单，估计不是沈眠还镇不住。
想到这里林晚星拍拍沈眠的肩膀：“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接下来林晚星就没有说话，卡车以极快的速度行驶在路上，由于地面有破坏，负责辅助的队员需要保持高度的集中，温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他对队伍的调度游刃有余。
属于污染体的吼声以及大地的震动无不彰显着这里的危险，沈眠撩起后方的帘子看了一眼，却觉得周围破损的建筑有些眼熟。
已知这里距离C城区不远。
而沈眠以前是在污染区生活的。
她轻啧一声，心想该不会那么巧吧，就听见了林晚星的声音。
“沈眠，带你的人去左翼前侧那边处理一下麻烦。”晚星所在的先头部队行动，林晚星这次没有因为她是新人怜惜她，几次有落单的污染体都被沈眠用枪狙掉。
到J城区之前要经历一个A级别的污染区，这一路除了最后的目的地B城区，就属那里最危险。
A级别污染区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最强大的污染体是A级别，而得到这样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