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桃桃头脑一片空白。
像是坏掉的电视机, 屏幕上一片朦胧的闪过的雪花。
在一阵耳鸣之中，她奇异的听到风穿过竹林的簌簌声，雨滴落在瓦片上的嘀嗒声, 以及本该无声的月亮, 仿佛也在此刻拥有了轻声叹息。
所有的一切原本并没有声音——她也并没有听到。
桃桃猛地睁开眼睛, 有些喘不过气，像是刚从水里跳出来的一尾小鱼, 第一次接触氧气一般，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谢璟声的肩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那草莓香凝聚在谢璟声的皮肤血肉之中，无声无息之中蛊惑着她的仅存不多的理智。
谢璟声本人却如雪做的人似的，并不为所动。他坐在原地，对于桃桃的任何动作都包容极了的接纳。
这让桃桃心一跳, 原本只是想浅尝即止的吻，落下去的动作突然就加了点力气。
这一次, 桃桃两只手紧紧的捧着谢璟声的脸颊, 手指抚摸着他的耳垂和脖颈间鼓起的青筋, 在太阳底下她看一眼就莫名觉得口渴的位置，直到肌肤生热, 桃桃生出一种由她主导的错觉。
一个吻落下。
桃桃尝到了草莓的味道, 深刻的在口腔之中融化，忍不住微微闭上双眼。
整个人都像是被草莓拥抱住，一点点甜, 一点点酸。
当略过舌尖，她迫不及待的吞咽着, 直到来不及, 谢璟声忽然笑了声。
桃桃睁开眼, 才明白他为什么发出一道轻笑
谢璟声：“弄脏了。”
他伸出指尖，用食指挑拨着桃桃发烫的唇瓣，以及唇瓣上的水渍。
她怔愣片刻，明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她下意识的舔了下唇瓣，却卷着对方的手指。
不合时宜的两人同时发起愣，默契又不默契，因为两个人发愣的脑海内容明显不一样。
桃桃在心内，以无比纯洁的心情感慨道：居然手指上也是草莓味。
谢璟声就像是草莓成精一样。
她最喜欢的草莓味，包括洗发水，抑制贴，沐浴液，洗衣液……她曾经在超市内疯狂的寻找所有能够久久凝聚在自己身上的香气，此刻像一团浓雾紧紧包裹住自己，也包裹住谢璟声。
桃桃无法看清眼前的场景，只能用手指一寸寸的测量，手背碰到谢璟声的鼻尖时发出一声响，她回神，感同身受似的涌出眼泪，颤抖着声音问：“你没事吧？”
谢璟声沉默，片刻后，在桃桃有些心慌的静默之中，他第一次向桃桃靠近。
一个又一个的吻落下。
连带她的眼泪，喘息，气息，以及身上甜蜜而温暖的小蛋糕香气，全都都谢璟声一一拿走。
作为交换的是他留下的草莓香气。
桃桃躺在床中间，小小一只，并不会占据谢璟声的床太大的位置，甚至有种只是摆了一个人偶在床上的错觉。
她掀起眼皮，看清谢璟声的动作。
他伸手解扣子，一开始是一颗，后面动作忽然急切起来，胡乱的拉扯，扣子嗒吧的掉在地板上。
桃桃：“衣服坏了？”
带着一阵鼻音开口，像是受了委屈，又像是催促。
谢璟声低声：“嗯。”
他俯下身，亲了亲，说：“没关系。”
没关系说的好像是衣服，又好像不是。
桃桃顺从的背过身，将长发揽到一侧，露出腺体处。
上次的伤口勉强好了一点，此刻散发着甜蜜的香气，仿佛熟透的果子一眼透着软烂的红，等待着主人食用一般。
谢璟声低头，再一次咬上，伤口重复破开皮肉，铁锈味混着小蛋糕的香气，甜的又带着股翻腾的血腥气。
桃桃胡乱的蹬了两下腿，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谢璟声的枕头。
下一秒，两只手一同被谢璟声按压着，深深的埋进柔软的枕头之中。
同时间，信息素灌进腺体之中。
她像一片飘到海洋之中的小舟，摇摇晃晃，眼前景象明明晃晃。
临时标记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谢璟声松开牙齿，小心的亲吻伤口。
呼吸时的热气扑在肌肤上。
桃桃对此一无所知，她失去全部的力气，缩在谢璟声为自己建立起的保护圈之内。
就这么结束吧。
桃桃在心内许愿。
就这么一觉睡过去，像上次一样。
她深深的喘着气，眼泪和汗水一同顺着粉白脸颊滚落，掉进枕头内，长发内侧因为汗水湿透，贴着她的脖颈，雪白的似奶油一般的肌肤，漆黑的如同乌木似的长发。
像是童话里被用最美好词汇描述的公主。
但公主并不纯洁无辜，此刻躺在他的床上，同他一起在海洋内漂浮。
谢璟声扶着她的下巴，在她呼吸尚未平稳之下，以背对自己的姿态，挑起桃桃的下巴深深的同她交换了一个吻。
室内静谧而昏暗，甜蜜而酸甜的草莓蛋糕香气弥散，仿佛一层层看不清人脸的浓雾，亲密而断断续续的啄吻声清晰的传递。
不知道多久，直到她恢复了点力气，下意识的伸手推了下，谢璟声方才如梦初醒，抵着她的额头，长长睫毛上下眨动的时候，能清楚的感受到睫毛上下眨动的幅度。
大约一只蝴蝶摆动翅膀时那么轻。
谢璟声：“此刻换你帮我了，姐姐。”
桃桃呼吸一顿，一秒钟之后又迅速的恢复了平稳，这短暂的失神她以为并没有被谢璟声捕捉。
窗外风声卷起楼上楼下邻居大开窗户的室内声，有人正在看电视剧，偶像剧内男主夸张的向女主表白，有人正在同情人打着电话，甜蜜的轻声低语……
她张开唇瓣，忽然会粘了一下，发出一道清楚的‘啵’的吻声。
与此同时，脑内的小人们乖巧的翻开记忆抽屉。
从抽屉最深处找出了她曾以为永远用不到的记忆。
——ABO的生理知识
——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区别
——临时标记的对象可以是任何一个alpha
——永久标记的对象只能拥有一个
记忆大概复习到这里。
桃桃有点慌。
因为她不确定——她自己能否遵守一辈子一个alpha的约定。
呜呜呜呜，颜狗的困扰。
即使跟谢璟声交往这么久，其实她一直没有跟谢璟声坦白承认。
虽然三次元内她寡的呱呱叫，但是二次元内那可真是欢迎来到她的海洋了。
听说，洗标记的手术会特别疼……
她胡思乱想着，对着让她忍不住吞口水的草莓香气，头脑风暴。
谢璟声：“想好了吗？”
桃桃头脑一懵，像是被风雪袭击，只剩下眼前的谢璟声，或许能够怪他含着姐姐时总是带着点粘稠而让人心动腔调，又或者也能怪他现场身上的草莓香气格外吸引人。
她无法思考，在理智和欲望之内，迅速的选择后者。
一瞬间的羞怯过后，她有些期待后面的内容，伸手凭着直觉用胳膊搭在谢璟声的肩膀上。坚定无比的说：“嗯，想好了，我答应你的永久标记。”
……
谢璟声沉默许久，大约在思考，片刻后，声音沉下来，低头，用很涩的语气说：“姐姐，我只是想要你帮我解决下。”
他拎起桃桃的一只手，往下摩挲着，直到某处，他闷哼一声。
桃桃手心发烫，僵在原地。
小声辩解道：“我意思是我准备好了。”
骑虎难下，尤其这个状态，像是一层纱，就差扯开了，可是谢璟声就是慢悠悠的，他是真的只打算让桃桃帮忙解决下。
他低笑了一声，凑在桃桃的耳朵：“毕竟我虚啊，准备补一补再来。”
桃桃：……
她鼓鼓脸颊，有些不满，心头乱七八糟像是有人正在敲小鼓。
追着说了一句：“那别人也像你这么虚？”
原本准备放过她，随便洗个澡算了的谢璟声停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罕见的带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抓住桃桃的手腕，轻而易举的把人抱过来，跪坐在自己身上。
谢璟声坐在床边，桃桃背后只剩下谢璟声一只手掌扶住蝴蝶骨，空的，紧张无比的主动向前靠近，上下都贴着。
揉乱的裙摆搭在他的黑西裤上。
谢璟声抬眸，：“别人？”
他随便问问似的，语气冷的要掉渣，仿佛回答错误就要被拉过去酱酱酿酿。
桃桃有点期待了。
后颈的疼痛暂时也顾不上了。
吞咽了下，手指贴着谢璟声发烫的肌肤。
小鹿眼睁圆，无辜的说：“就别人。”
谢璟声笑了下，不太友善，像是随时能握着刀抹掉别人脖子似的，带着血腥味的，如锋利的刀尖一般。
手指扯开一点点的裙边，语气漠然：“那可能得亲身对比了，你才能知道答案。”
谢璟声放弃了对她姐姐的称呼，那点违和而禁忌的感觉却并没有随之消失，黑暗之中，触觉更加明显。
她清楚的感受到他来势汹汹的触摸。
在桃桃微微失神时，听见谢璟声满怀恶意的声音：“姐姐。”
他是故意的，在这种时候喊着最亲密的称呼，提醒着她两人那两岁差，理智拉回，在谢璟声的一边顶撞一边喊着的姐姐之中，桃桃深刻的怀疑，她真的带坏了一个小孩？
没人回答。
谢璟声扯着她两只手腕，闷哼一声，问：“姐姐，我虚吗？”
呜呜呜呜呜呜
桃桃被撞得一直往上，差点撞上床头，又被谢璟声捞了回去，双眼含着眼泪，想说你不虚，再下去，姐姐就要虚死了。
谢璟声没完没了的问，不得到一个答案不罢休一样。
偏偏又用那种正经无比的颇具有科研精神的态度同她询问。
桃桃想要装死。
下一秒又被信息素控制着，大颗的眼泪砸下来，直直的砸在谢璟声的脸颊上，嗒吧。
他轻笑，“时间还早呢，咱们应该能得出一个结论。”
去死吧。
她一脚踹过去，感觉用出了全部力气，脚掌踩着谢璟声的腹肌处，他默了片刻，似乎忍不住了，哈哈哈的大笑出声。
结束最后一次，桃桃困得睁不开眼皮，说：“我要补一补。”
谢璟声：“嗯。”
她想要睡觉，又饿得要命，嘴里全是草莓的滋味，就想要吃点咸的：“糖醋小排。”
谢璟声不大明显的哧的一声笑出声，又挨了一掌软绵绵。
他低头亲了一下：“睡醒就吃。”
桃桃放心的睡过去，像只小猪，毫无知觉，被谢璟声抱着去浴室洗了个澡也不知道，裹着浴巾出来，他仔细的用干毛巾擦着她的长发。
直到长发半干，她像个睡美人似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谢璟声才起身，将毛巾和浴巾重新洗了挂晾在阳台。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桃桃原本的裙子皱皱巴巴的早已经不能穿了。
谢璟声找出自己的睡衣，扶住桃桃，动作很轻的套在她身上。
豌豆公主一无所知，甚至靠着他的肩膀睡得更香了。
桃桃感觉自己一觉睡得很沉——客观描述上的沉。
呼…她大口呼吸，同时睁眼，惊醒，室内昏暗，什么都看不清的状态下，她仍旧感到一阵陌生。
直到赤脚踩在地上，一阵冰凉从脚掌传递，她彻底清醒。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往内推开，光影从打开的门缝中洒进来，落在她的脸颊，头发，肩膀上。
谢璟声一手握住门把手，微微俯身，瘦高影子完全笼着她，态度自然：“醒了？”
桃桃点点头。
谢璟声：“那出来吃饭。”
他走进来，拉开窗帘。
光亮透进来的时候，桃桃下意识微微眯起双眼，几秒后才恢复清明，这是一个比桃桃以为的更大的房间，可惜空荡荡的。
而自己原本躺的那个床上床单被子乱成一片，有一个枕头被甩在地上，上面搭了一件白裙子——那是桃桃的裙子。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
身上套着一件灰色的家居服。
套在自己身上，空荡，单薄，遮住大腿，露出两条纤细小腿。
靠近腿窝的地方夸张的有一道青紫。
桃桃抬头。
谢璟声认真帮她回忆：“是你自己说重一点……”
话没说完，桃桃凑近，踮起脚死死捂住谢璟声的嘴唇，面无表情道：“什么都别说了。”
自作孽，不可活。
她撇嘴，觉得自己好委屈啊，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程度：“我要洗澡！”
谢璟声：“我带你去。”
他弯腰，找出一双粉色拖鞋给她。
桃桃：“你家还有这个啊。”
谢璟声：“嗯，还有草莓味的沐浴液。”
桃桃：……
她忍了半天，又主动的说：“那小蛋糕了，糖醋小排呢……”
话还没有说完，她抬脚，步子迈的稍微大了一点，就像是刚学走路的企鹅，左脚踩右脚，扑向谢璟声的后背。
谢璟声停在原地，语气听上去有些许为难：“姐姐，要不你补一补再去洗澡。”
下一秒，桃桃一掌无情的拍了过去。
她没起来，两人保持着一个倒一个撑的姿态，像一个大写的‘人’字，几秒后，听见谢璟声说：“要不我扶着你进去。”
桃桃直接把脸埋在他的背后，声音闷闷的，带着格外明显的不好意思，伸手用指尖在他背上画着小爱心，说：“你抱着我去，我的腿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