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布料,如今被夏油杰虚握在手里,愣愣地看着。
“啊……也对。”夏油杰喃喃道,“毕竟是那么剧烈的爆炸,一点伤都没受是不可能的吧,我都需要虹龙带我飞上高空才能躲避……一斗的机动性不高,会受伤很正常。”
“这点伤没有关系……咒术界应该有治疗的术式,实在不行,可以去请求硝子……硝子一定会帮忙的,有她在,什么伤都能好,所以没关系。”
夏油杰如是说服了自己,于是他把布料收好,又开始寻找荒泷一斗留下来的东西。
他想,一斗可能早就离开了也说不定,一斗受了伤,他需要立刻止血,或许他会在附近的医院里。
夏油杰这么想着的时候,眼睛一瞥,直直地钉在了被石堆压在下面,一块链子挂着的,隐隐反光的东西。
他瞬间就认出了那是谁的东西,他喜上眉梢,赶忙喊道:“一斗!”
他动用起残留不多的咒力,增强自己的手腕力量,然后把几人高的石头一点点搬开来。
夏油杰一边搬,还在一边不停地和荒泷一斗说话:“喂,一斗,你听得见吗?你还醒着吗?你要是还有意识就说一声,发不出声音的话动一动也行。”
“一斗,我不管你之前犯了什么病,我们以后慢慢谈,现在你要赶紧去医院,我会把你送去。一斗,你听得……”
尾音被掐断了,尚未脱口的话语卡在了喉头,气流不上不下,最终只能挤出“荷荷”的嘶哑声音。
夏油杰看到了一片血红。
看不出是什么物质的灰尘,在脱离了石头的重力后,被风带起,细碎的尘埃扑面而来,他愣愣得不闪不避。
泥壤则是暗红色的,湿润的,肥沃的。
而现在,夏油杰还只是搬了一半的石头而已。
剩下的,还没有见光的地方,究竟还掩埋了什么,夏油杰不知道。
他似乎已经感知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了。
只凭借本能地凝聚咒力,抬起手腕,然后把石块托起,麻木地扔到一边。
“咔哒。”
一个硬块抵在了他的脚下,夏油杰低头看去,挪开脚,入目的是一个无色无光的玻璃珠子。
串着玻璃珠的链条和布料都碎得一块一块,只能找齐少许零件,奇怪的是,这些金属上也沾了灰尘,不像是泥土,也不像石灰。
除了这些零件之外,只有作为主体的玻璃珠子安然无恙。
夏油杰抚开灰尘,默不作声地收好玻璃珠,继续寻找。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在等一个怎样的答案。
直到他在土壤里,找到了一根白色发丝。
夏油杰忽然感受不到支撑自己的力道,他趔趄了一下,被扬起的灰尘呛到,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脑部神经被什么东西堵塞了,死掉了,导致人体的正常情绪涌不上来,因此他的反应是呆滞的,迟钝的。
他好像突兀地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但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的手满是血污,他翻开衣服,他把散落的白色发丝一根根捡起来,然后收拢。
做完了这些后,夏油杰盯着泥壤里的一切,怔愣着,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一斗?”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细到难以捕捉:“一斗,你在吗,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夏油杰去看这些残缺的金属零件,一根根白色发丝,他发现了自己的咒力残秽。
他的咒力残秽依附在链条上,依附在碎屑上,甚至依附在布料上,土壤里都浸满了他的残秽。
这些咒力残秽,明晃晃地指认出了杀人凶手。
“一斗,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把白色头发放到一边后,开始一点点地去找集其他的细小零件,耐心地把灰尘扫拢,然后把玻璃珠放到另一处。
“一斗,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夏油杰的动作很温柔,他的声音也很轻,他每次问完之后,都要停顿两秒,没有等到回应后,他就重复着上一个问题,不厌其烦地询问。
听得到我说话吗?
你能回应我吗?
你在吗?
……
最后,夏油杰把他能找到的所有遗物都拢回了,他看着面前那些看不出原貌的布料、灰尘、头发、玻璃,跪坐在一旁,嘴角轻颤着翘起,似是想哭,又似在笑。
他张开嘴唇,喉咙被磨得沙哑,再次问道。
“一斗,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