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直接傻了。

    刚刚董书凡说什么了？

    他好像说让她收了他？

    收了他！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玉阳不敢置信。

    顿了片刻, 还是决定问出来。

    “先生，你刚刚说什么了？再说一次？”

    董书凡闻言，还以为玉阳是不愿意, 在装没听见, 毕竟他刚刚说的很清楚。

    董书凡既然主动开口了，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深吸了一口气, 董书凡眼神坚定道：“公主，奴才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 且奴才还是个读书人, 说出去都有辱斯文。

    奴才也曾拼命的控制自己, 但今天泥石流的事情，给奴才敲了一记警钟，世事无常, 意外转瞬发生，咱们能活多久是个未知数。

    既然如此，那咱们为何不能在这个未知数内, 活的好一点，活的随心一点。

    奴才心悦公主, 本准备隐藏在心里一辈子，可驸马不是良配，故而奴才斗胆请公主收了奴才，让奴才有机会对您好。”

    董书凡说罢, 神情紧张的看着玉阳。

    玉阳看他直直的站在面前，很是狼狈。

    衣服湿淋淋的，乌黑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他冷的浑身颤抖, 嘴唇发白, 但满脸认真。

    玉阳心里有些动容。

    董书凡见玉阳一直没有说话, 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着，呼吸都困难。

    “公主，求您给奴才一个机会。”董书凡直接跪在地上。

    他爱玉阳，早已入了骨髓，之前只是因着身份，他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可他现在想明白了，他一切都不在乎了，只要公主能在他身边足矣。

    “好。”玉阳说完，转身走到床前，抱了一床被子披在他身上，把他围的严严实实。

    董书凡傻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主真的答应了？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他还准备了许多话没说。他以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公主不一定会答应。

    可看到公主为他披上被褥，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

    “公主，您真的答应了？”董书凡感觉自己如坠梦中。

    玉阳点头：“答应了。”

    她为什么不答应，董书凡样样都好，而且她本身就要和他在一起，如今他主动提出来了，她顺水推舟罢了。

    董书凡唇角上扬，傻兮兮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玉阳道：“你赶紧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这冬日天寒地冻，你又淋了雨，小心着了风寒。”

    董书凡傻愣愣点头：“好，奴才这就过去换衣服。”

    “快去吧。”玉阳笑。

    董书凡几乎是一路飘着出去的。直到现在，他还感觉很不真实，非常不真实。

    星雨在门口给他行礼打招呼，董书凡都没应声。

    玉阳看到星雨进来，问道：“那些人可都安置妥当了？”

    这个星雨是玉阳新上任的贴身丫鬟。

    顶替莲心的位置。

    而莲心则留在公主府里，处理公主府一应事宜，当了大总管。

    “回禀公主，一切已安排妥当。”星雨道。

    “好。”玉阳点头。

    星雨规规矩矩给玉阳擦头发。

    不一会儿，星雨道：“公主，桌上的被褥有些湿了，今晚怕是不能用了。”多余的疑问没有问。因为她知道有些话可以问，有些不能问。就比如这被褥好端端的在床上，为什么会放在桌上，又为什么会湿，这些都不是她该知道的。

    “去问问房子主人，还有没有干净的被褥，再重新拿一条过来便可。”

    “是。”星雨行礼退下。

    玉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无聊至极。

    她住的是村长的青砖瓦房，房间布置的挺干净，里面的东西也比较好。

    比起上次在董书凡家里，好了不止一两倍。

    玉阳打开窗户，大雨还在不停下着，如同瓢泼般，把带着泥土的院子都洗了一遍。

    董书凡端着一碗姜汤过来，便看到玉阳倚在窗户前看雨。

    “公...”话还没说完，董书凡陡然道：“奴才可以换您的名字吗？”

    他俩现在关系不同了，自然是可以的。

    玉阳点头同意。

    “那奴才叫您阳儿？”董书凡道。

    玉阳脸黑，怎么感觉叫阳儿，有种叫小绵羊的感觉。

    “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以后也不用称自己奴才了。”玉阳道。

    “好。”董书凡点头，端着姜汤径直从门口进来：“玉阳，喝点姜汤吧，驱寒的。”

    玉阳点头，随即疑惑的看着他：“星雨呢？”这些事情原本是星雨做的。

    董书凡道：“她在弄其他人的姜汤。”

    “哦，好吧。”玉阳点头，坐在椅子上，端着姜汤喝起来。

    姜汤味道辛辣，喝到嗓子里火辣辣的，但是整个人也暖和起来。

    “你喝了吗？”玉阳把空碗放在桌上。

    董书凡点头：“我喝了。”

    “哦。”玉阳坐在椅子上，双手来回搓着，偶尔瞄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身份刚刚调换，还有些不习惯。

    “那个，你别杵在那里，坐啊。”玉阳道。

    “好。”董书凡顺势坐下。

    玉阳见董书凡坐的笔直，端端正正的，就好像是小学生上课时的场景。不免有些好笑。

    他换了一身农户的灰色短打，外面罩了件半旧不新的蓝色大棉袄，但因着面容俊美，气质出尘，一身廉价的短打和棉袄，硬是被他穿出了高贵感。

    怎么看都很养眼。

    不错。

    董书凡见玉阳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玉阳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这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玉阳，你冷不冷？我去给你弄点炭火进来。”董书凡找话题道。

    玉阳点头，确实有点冷：“这农户家里，怕是没有炭火吧？”

    董书凡道：“那就拿个锅进来，烧木柴。”

    玉阳皱眉：“还是算了吧，烧木柴味道太重了。”

    董书凡道：“那你冷怎么办？”

    “我还好，不是很冷。”

    董书凡道：“那我出去想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玉阳疑惑。

    “我出去看看。”董书凡道。

    “好吧。”玉阳没话说。她现在还因为之前的事情，有点反应不过来，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静静也好。

    “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董书凡巴巴的看着她。

    玉阳道：“随便吃点就可以的。”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公主府，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嗯。那我出去了。”董书凡道。

    “好。”玉阳一个人待着也无聊，索性去被褥里窝着。

    临近年关，玉阳忙着赶了好几天路了，今天又遇上泥石流，整个人疲累极了。刚躺进被窝，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

    玉阳饿的肚子咕噜噜响。

    “星雨？”

    “小姐，您醒了？奴婢这就进来。”

    说罢，门吱呀一声打开，星雨从门口进来。

    “小姐，可否传膳？”星雨走至近前，帮着玉阳穿衣。

    “传吧。”玉阳道。

    “是。”星雨行礼出去。

    没一会儿，董书凡端着三碟子菜进来。

    “玉阳，坐下吃饭吧，还有一个汤就齐了。”董书凡道。

    “嗯。”玉阳坐在桌前。

    菜色很简单，素炒白菜，蘑菇炖鸡，干辣椒炒腊肉。

    片刻，董书凡端着一碗青菜鸡蛋汤进来。

    “玉阳，可以吃了。”董书凡站在一旁帮玉阳布菜。

    玉阳瞧他那生涩布菜的样子，道：“你吃了吗？”

    “玉阳先吃，我等会在吃。”董书凡道。

    玉阳直接道：“坐下吧，一起吃。”

    “不合规矩。”董书凡道。

    玉阳皱眉：“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董书凡道：“我听坊间传闻，华阳公主的面首，不能与公主同桌吃饭，公主吃饭时，他必须帮着布菜，公主的事情，他都必须亲力亲为。”

    玉阳无语了，面首这一套，他倒是学的挺快。

    “华阳公主是华阳公主，我是我。快坐下吃饭。”

    董书凡皱眉，还是有些纠结。

    玉阳直接把他拉到凳子上。

    “虽然我同意收了你，但我没把你当做面首。”

    董书凡脸色一白：“公主不把我当面首？可我就想当面首，我不会和驸马争抢什么，只想在你身边陪着你。”

    玉阳道：“你先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董书凡一脸紧张的看着玉阳，道：“公主请说。”

    玉阳神情认真道：“我既然答应与你一起，自然是想让你成为我的驸马。”

    董书凡震惊难言：“可是驸马他？”

    玉阳道：“我一直有和离的打算，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放任他不管。只是现在时机未成熟，故而暂且搁浅。但今天我答应与你一起了，也就不瞒着你了。”

    董书凡只感觉自己被天上的馅饼掉下砸中。

    公主不仅同意跟他在一起，还许了他驸马之位。

    他惊喜难言。

    “公主，我会等你的，我回去之后就努力温书，争取金榜题名，绝不辱没了你。”

    玉阳点头，笑：“好，那我就等着你考个状元回来。”

    董书凡点头：“嗯。”但董书凡心里清楚，公主和离，比他考上状元还要难上十倍。皇家和吴家本就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吴家如今正得圣宠，如果不是犯了天大的错事，皇上太后不会动吴家。

    罢了，他没有那种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他只想好好陪在公主身边，每天能看到她，能照顾她，他就满足了。

    “吃饭吧。”

    “好。”董书凡夹了一块蘑菇放玉阳碗里：“农家也没什么吃的，都是些家里喂养的东西，委屈公主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已经是很好的饭菜了。”玉阳笑。

    董书凡也跟着笑：“公主当真是善解人意。”

    两人有说有笑吃完饭，玉阳正准备休息，董书凡便拿了一个小手炉过来。

    “晚上冷，抱着这小手炉会暖和一些。”

    小手炉是铁做的，里面盛放的开水，用了细棉布和棉花包裹着，只有温温热透出来，不会烫到人。

    “好，你有心了，你也早点去睡吧。”玉阳笑。

    “嗯。”董书凡点头，依依不舍出去了。

    没一会儿，星雨才从外面进来守夜。

    玉阳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淡然，心里对她满意不已。

    星雨肯定是看出她和董书凡的不同，故而董书凡在的时候，她都尽量避开。

    嗯，挺好的。

    比莲心那个老古董开窍多了。

    翌日，玉阳睡到了自然醒。

    星雨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连忙进来伺候。

    “星雨，现在什么时辰了？”玉阳穿衣服道。

    “回禀小姐，现在已经是早上巳时了。”

    玉阳惊了一下，没想到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小姐，您洗脸。”星雨把热水端到玉阳跟前。

    玉阳洗脸刷牙，随后让星雨随便给她梳了一下头发。

    玉阳今日没有化妆，她的胭脂水粉全部都在马车里，昨天逃命着急，什么东西也没拿。

    不过玉阳看着水盆里的倒影，素颜也极为漂亮。

    绝色就是绝色，不管怎样都是好看的。

    玉阳收拾好出去，外面已经天晴了。

    院子门口站着两个聊天的人。一个中年大婶，穿着一身灰色的棉袄，长相普通，皮肤黝黑。

    还有一个是位妙龄女子，穿着一身红色的大棉袄，下面穿了一条白色绣花襦裙，皮肤白皙，有两分姿色。

    两人正聊的火热，笑声整个院子都是。

    只是两个人看到玉阳出来，视线都望过来，难掩惊艳。

    玉阳昨日过来很是狼狈，几乎没说两句话就进屋沐浴去了，之后没有出去过。她们没想到玉阳这么漂亮。

    只见她穿着青色碎花棉袄，下面配一条黑色大棉裤，这么臃肿的衣服裤子，是年轻姑娘不愿意穿的，因着穿着显胖。

    但这身衣服穿在玉阳的身上，丝毫没有胖感，反而衬的身姿极为惹火，该翘的地方翘，该鼓的地方鼓。

    脸蛋绝美，皮肤白皙水嫩，头上只梳了一个圆鬓，但就是这样简陋的打扮，依旧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玉阳对着两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董书凡正在厨房里忙活，见玉阳出来了，激动不已，拿着个锅铲就从厨房冲出来了。

    “可是饿了？”董书凡道。

    玉阳见董书凡穿着一身破烂的棉袄，手里还拿着锅铲，但出尘的脸和欣长的身姿，硬是不折损他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