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之中, 最难还的便是人情。
最终风鸾也没收下蛟龙鳞，反倒帮裴玞预定了一整套阵法全书。
看着飞虹门欢快离开的背影, 秋忱有些迷茫：“他们连龙鳞都舍得送，为何书册却坚持销售呢？”
回答他的是檀伐：“做生意便是如此，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声音微顿，“所以少宗主以后尽可以放心将法器交到琉光楼来出售，毕竟我们的交情在这里。”
风鸾看了看他：“什么交情？”
檀伐一脸认真：“我愿意给少宗主打九九折，这可是旁人都没能拿到过的好价钱, 寓意也好，长长久久。”
风鸾：……
系统：奸商的最高境界便是每天催眠自己很大方吧。
不过几人并未在门前耽搁太久，很快便朝着后山而去。
待穿过树林后，不多时, 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处空地，四周围没有做任何掩饰, 明晃晃的全是刻着阵法的巨石, 并且有数名修士在巡视。
看到檀伐后，他们齐齐行礼：“参见少楼主。”
而后, 便有个男修走上前来。
只见这人身材清瘦，双鬓全白, 眼角被岁月刻上了纹路, 但依然能看出相貌出众。
与檀伐站在一处时, 越发显得他容貌寻常。
男修走上前, 笑容宽仁：“少楼主此来所为何事？”
而此时的檀伐已经没了刚刚的和善，表情淡漠, 声音也透着不加掩饰的冷意：“李长老, 将禁制打开, 我要下去。”
李长老面露为难：“此处乃是楼主亲自下令封住的，若是没有楼主命令，我等……”
话未说完，便见一颗金丸出现在檀伐掌心，他双指微曲，随后便将金丸弹出。
那金丸直接镶嵌在了最近的一处禁制巨石上，巨石上面的淡淡光亮立刻熄灭。
而原本完美无缺的封禁法阵也因此出现裂痕，随后破碎。
李长老微微一愣，而后无奈道：“没想到楼主能将这金丸交给你，想必是早已应允，少楼主早说啊，我知道是楼主命令自然是不会阻拦的。”
檀伐淡淡道：“口说无凭，左右对于我说的话，李长老向来当耳边风，还是有个信物才好。”
李长老被这么不咸不淡地堵了一句，也不生气，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有些无奈，又有些宽仁，轻轻摇头后便让开了道路。
檀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巨石之中。
七川则是面露疑惑，确定那些修士没有跟过来后，才小声道：“师叔祖，怎么觉得这位少楼主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无论是昨天初见时候的温和，亦或是与飞虹门商讨合作时候的沉稳，都足以见得这是个持重之人。
但刚刚他对同门长老的态度着实奇怪。
喜怒形于色，完全不加遮掩，到真像是个不懂事的年轻人了。
秋忱却道：“那个李长老不是好人。”
七川疑惑：“为何这般说？”
秋忱皱了皱鼻子：“他背后，有女鬼趴着。”
换言之，那人是惹下过生死债的。
七川一听便想要回头看。
结果就被风鸾止住了动作，而后就听她淡淡道：“各家门派的事情自有他们自行料理，惯是不用外人插手的。”言罢，她声音微顿，“檀少楼主去了何处？”
七川一愣，显然他一心吃瓜，根本没注意对方的去向。
还是晏晏伸手指了指，几人才看到正站在巨石前一动不动的檀伐。
风鸾走上前去，瞧了一眼那巨石，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便问道：“这里有什么异样吗？”
晏晏也探头，一脸好奇：“是不是禁制还没解除完全？”
结果就听檀伐道：“解开倒是解开了。”
晏晏不解：“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檀伐微微抬头，看着石头上的小坑，轻叹：“我在反思，自己刚刚用的力气太大，竟是把金丸打进去了。”
“那又如何？”
“纯金的，回头我要记着把他挖回来才好。”
众人：……
大约是碍于这是人家的地方，加上檀伐主动帮忙，所以他们不好当面说什么。
但系统仗着自己的话只有风鸾能听到，便说的格外直接：【之前我还怀疑他长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是不是哪里生了病，或者混了其他物种的血统，现在我觉得我要拓展一下思路。】
风鸾问道：“何解？”
系统语气认真：【这人很有可能是钱串子成精。】
风鸾：……
而随着禁制解除，原本被隐藏住的深坑也缓缓露出了原貌。
与其说那是坑，倒不如说是一个洞。
地面挖出了一个大约两丈大小的碗形，就像是被硬生生冲开的一般，而在最底部，是一个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孔洞。
光线完全照不进去，以至于从外面只能看到一片黝黑。
风鸾走上前，站在了坑边，抬手拿出罗盘。
只能看到罗盘发光，依然没有具体显示。
裴玞则是蹲下身来，将手放在地上细细探查，结果灵力好似石沉大海，未有回音，他便知此事棘手，抬头问道：“之前可有人下去过？”
檀伐摇头：“没有。”
裴玞眉尖微动，即使生意依然稚嫩，但是语气却能听得出严肃：“那又为何要匆匆严密加固？若只是因为渡劫之时产生异像，那总要探究一番才是。”
而檀伐原本是不愿说的，可他似乎也很想要将这里面埋着的东西取出来，思索片刻，到底还是回道：“我父渡劫之时，坑内之物是与我父一同离开的。”
风鸾一惊：“你说它一同经历雷劫？”
并非自身灵器，却一起度雷劫，怕不是要劈碎了！
檀伐却摇头道：“父亲渡的不是雷劫，而是……情劫。”
风鸾闻言，原本焦急的心情立刻冷静下来。
至于具体细节，她不准备继续问。
毕竟对风少宗主来说，这题有点超纲……
但檀伐却是主动说道：“我们都不知道父亲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这莫名飞来的物件到底做了何事，总归父亲用了百年渡劫，回来后便将它重新扔进了坑中，然后加以层层禁锢。”
风鸾不解：“既如此，为何你又想要引我们将东西取出？”
檀伐轻叹：“只因父亲时至今日依然受到异像影响，这次闭关亦是如此，若是长久拖下去，怕是会生出心魔，”他抬头看向风鸾，目光恳切，“若此物真是云清宗之物，无论是灵器还是魔器，琉光楼都愿意物归原主，并且保证保守秘密。”
风鸾定定看着他，微微颔首，便是答应了。
系统好奇：【宿主你相信他的话吗？】
风鸾的回答十分干脆：“是真是假都无妨，左右我要的只是灵心玉，至于其他倒不十分重要。”
而后，她便足尖轻点，落到了洞旁。
虽说作为修士，无论多大的空间都可施法通过，但毕竟是深入未知之地，还是小心为上。
于是风鸾便抱起了裴玞，转头道：“我和七师兄先下去，你们下来时小心些。”眼睛转向檀伐，“还请少楼主在我身后。”
檀伐知道对方存了谨慎，只是没料到这位云清宗少宗主连点保护安全之类的客套话都没提，明摆着告诉他自己有所防备。
不过这般直接听起来反倒爽利。
檀伐似无所觉，只管笑着应声。
待红衣女修拢着小童纵身入洞之后，檀伐便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云清宗其他弟子也接连下去。
而风鸾在跳下之前，便在洞口留了符咒，以防洞内设有禁制，导致彼此之间无法感知。
可是等她真的入内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无论是从通道坠落，还是重新落到实地之上，她都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灵力阻塞。
就好像这里只是普通地洞一般。
听到身后接连不断的落地声响，风鸾甩出黄符，瞬间照亮前路。
随后她便发现眼前是一条地下洞穴。
相较于夔兽在雪山中挖出的那条通道，这里显得太过狭小。
相比于九曜阁里面的层层甬道，此处未免过于简陋。
四周围不是泥土便是岩石，完全没有任何人工打造的痕迹，道路亦是弯弯曲曲，完全说不上好看，全然像是大自然的天然馈赠。
裴玞亦是觉得惊讶：“我还以为会看到幻境迷阵呢，没想到，只是个寻常石洞？”
其他人心里想的也差不多——
就这？
风鸾却没有贸然开口，再次掏出罗盘。
上面依然白光一片，好似没有变化，但风鸾这一路上都在时时观察，自然能感觉到比起刚刚，此时的罗盘显得更明亮些。
于是风鸾坚定道：“多半就在此处。”
檀伐闻言，想要询问缘由，可是他偏头瞧了瞧，发现云清宗众人都面无异色。
好似他们默认风鸾所说的都是对的。
这让檀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毕竟从昨日到今日，风鸾开口的次数并不多，远不如其他弟子活跃，檀伐便以为风鸾只是担着少宗主的名头，其实与寻常宗内弟子差别不大。
但此时他才隐约明白，风鸾在云清宗的地位怕是比他预想的要高得多。
想到这里，檀伐脸上若有所思。
风鸾感觉到了对方的注视，脚步不停，眼睛淡淡看过去问道：“少楼主可是有事？”
檀伐眨眨眼，露出笑容：“我在想着，以后要和少宗主打好关系才行。”
风鸾一愣：“何意？”
檀伐没有解释缘由，只是道：“这样才能显示出琉光楼的诚意。”
“你要做什么？”
“不如以后打九八折吧。”
风鸾：……突然觉得这份关系提升得也不是很显著。
而另一边，秋忱觉得只是这么走路未免有些枯燥，便从袖中拿出了一本书册，借着黄符的光亮打开来瞧。
晏晏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就想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别扭，可也拿着书看。
全是分外认真，表情很是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