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十年间的事情, 风鸾其实并没有太多好奇。
不过自家剑灵一直在小声叨叨：【问问吧，问问吧，我想听呀。】为了满足他, 风鸾到底还是开口道：“你所说的诸多事情，具体是指的何事？”
月白眨眨眼睛，很显然，对于剑灵化形的她来说，听故事还好, 可讲故事并不是强项。
于是在沉默良久之后, 才挤出来一句：“有两位其他宗门的男修, 为了湄儿大打出手。”
风鸾微愣, 随后无奈, 只觉得此事并不意外。
女鲛惯是看脸，第一次看到陆离, 便送了定情信物，第一眼看到冷玉，就满口心悦。
会引来争风吃醋也算正常。
可是月白却没有停下，接着道：“还有女修上门，直接说想要娶青梧，吓得青梧把自己埋在后山修炼了半年。”
风鸾：……
系统：虽然但是，为什么他是被娶的？
月白又道：“还有几个修士来找秋忱，倒没打架, 就是甚为伤心，喝了宗门里好多坛酒, 陆离尊者为此气了好一阵子。”
这听上去和之前的画风颇为不同。
于是风鸾多问了句：“他们在伤心什么？”
月白回道：“他们以为秋忱是小娘子, 来了之后才发现是男儿身, 大概是伤心自己眼神太差吧。”
……
大概和眼神没关系, 不过具体缘由也不好对着一脸单纯的月白说出口。
剑灵能化人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更多的事情风鸾没有继续询问，但多多少少都能猜出个大概。
系统轻声道：【宿主，你准备去问问那几个海……恩，是问问那几个徒弟吗？】
风鸾一边走向书架一边心道：“我是他们的师尊，并不是他们的父母，只要不违背天道，旁的事情也不会事事干预，”声音微顿，“而且世间万物有因有果，各人自有承负，早晚会知道。”
【为什么呀？】
“七川和冷玉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系统：……
倒也是。
也不知道飞花谷的小黑屋冷不冷。
而风鸾此时已经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册递给了月白：“你要寻的应该就是此物。”
月白接过，便看到这本是《神兽谱》。
她很是惊讶：“为何我在此处寻了多日都没寻到，少宗主稍微一瞧就能拿到？”
风鸾声音和缓：“想来七师兄没同你说清，此物乃是本门弟子才能寻得，若没有拜入云清宗，会被屏障所限，无论如何都是找不见的。”
月白双手捧着书，声音轻轻：“我想拜父亲为师。”
风鸾轻轻摇头：“按着规矩，若有亲缘，便不能做师徒。”
月白想了想：“那我能拜少宗主吗？”
风鸾倒是颇为欣赏眼前剑灵的脾性和天赋，可是又想到自己的那些徒儿们，再看看一脸单纯的月白，到底还是婉言回绝：“你既然是天地灵物，自然有作为灵物的修为之法，我是剑修，恐怕教不了你许多，不如你等一等。”
“等什么呢？”
“云清宗灵石不丰，什么都可能缺，但是从不缺师尊，要不了多久，闭关的师兄师姐师叔师祖都会出关，到那时候你在选择师尊不迟。”
听了这话，系统嘟囔着：【与其说是拜师，倒不如说是开盲盒。】
而月白对于风鸾很是信任，也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着想，自然点头应是。
随后，她将《神兽谱》放入怀中，然后取出了几本册子递了过去。
风鸾见状便问：“这是何物？”
月白认真道：“之前为了化形，爹爹给我念了不少法决，我尽数背了下来，而近几年我在学堂里学到了不少字，就把那些都誊写下来了。”
显然，这些都是月白亲笔所书。
而风鸾打开册子，看着里面的字体从稚嫩变成熟，到后面趋近于很有个人风格的飘逸洒脱，便知对方所言非虚。
她本就有心早早培养自家剑灵化形，如今能有成功案例总结的经验教训，姿势没有拒绝的道理。
先道了谢，随后便生出了些许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这个的？”
月白轻声回道：“我不知晓少宗主的来意，但我很想报偿你能将我带出迷雾森林，所以就准备了这个做礼物，而且我也知道你很希望剑灵化人。”
“为何？”
“我虽然现在是人形，但因为曾是剑灵，故而天生能看透魂灵。”
此话一出，风鸾就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系统也【咦】了一声。
不等细问，月白已经接着道：“这把剑已成剑灵，而且灵气够强，之所以没有变化多半是因为不得其法，”声音微顿，“少宗主鲜少有笑，独独对他例外，所以我觉得这个谢礼你会喜欢。”
风鸾没想到剑灵不言不语却细致入微，即使七川一直跟在她身边，也从未发现此事。
可是系统惊讶的却不在此。
他沉默片刻，才小声道：【她能看到剑灵……可是，剑里分明只有我。】
风鸾以为他和过往一样是在撒娇，便温声回道：“当然，我的剑灵只有你。”
这次系统没有回答，因为他在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认知在受到挑战。
如果说之前赤蟾子布置大阵能够牵扯到自己，有可能是和杀毒提示凑巧重合，那么这一次就绝对不是用巧合就能解释清楚的。
想要和过往一样求助于自家宿主，但很快系统就想到，一旦自己说出口，就等同于默认曾经用谎话骗她。
要是宿主生气了怎么办？
过往风鸾最是纵着他，从未有过怒气，但正因如此，系统才越发谨慎，到底没有说话。
月白在将书册交给风鸾后，便请施一礼，飞身离开了藏书楼。
风鸾却没有离去，而是席地而坐，拿出夜明珠，轻轻一抛，便让珠子停在了半空中。
散发出来的幽幽白光驱散了昏暗，风鸾淡淡道：“我说一句，你背一句，务必要融会贯通加以理解才好。”
此话一出，系统立刻回神。
如果只是背书，他决计是不怕的，毕竟自带数据库，只要搜索功能不坏掉，他就是记性顶尖。
难就难在这个融会贯通。
按照以往风鸾给他授课的经验上来看，女修对他的要求不是简简单单的死记硬背，而是能够举一反三，还会衍生出各种他不知道的问题。
比做恋爱任务要难多了。
于是系统开始挣扎：【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
风鸾声音平静：“今日是今日毕，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系统：……突然觉得我有了个班主任。
眼看着风鸾就要翻开书册，系统小声道：【那个，你就不担心吗？上虚宗盘踞多年，恐怕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处置的。】
风鸾的表情却格外淡定：“不必挂怀，师兄他们自会处置妥帖。”
【为什么这么笃定呀？】
“以前收拾不得，并非完全因为抵挡不过，起码在大师兄和华真子出关之后，便已经攻守之势异形，之所以不去管他，只因为不想有违天道，如今有理有据，才算是师出有名。”
说着，她嘴角微翘：
“终究以杀止杀才是最简单的。”
系统却是叹了口气：【这么想想，当正派真不容易，那些坏家伙想干嘛干嘛，做正派就要处处讲道理，事事有约束。】
风鸾却道：“我的师尊曾经说过，这样其实也很有利。”
系统好奇：【有利在哪里呀？】
风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举了个例子：“我师尊曾被赞为修真界完人，处处中正，无可挑剔，无论是处事还是私德都鲜有瑕疵，从他渡劫总是很是顺遂上就能看得出来，他平常对自己约束的多，连天道都站在他那边。”
系统却不解：【占尽天道，就只是修行简单吗？】
风鸾淡淡道：“曾有人憎恨师尊，想要暗害于他。”
【然后呢？】
“还没动手，就被天雷劈死了。”
系统：……
这，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而风鸾也知道自家剑灵东拉西扯就是不想读书，她也不急。
只管等系统将所有的借口都想光了，问完了，然后便没了话说，只能安下心来虽风鸾修行。
本以为和以前一样，又是辛苦读书的一天。
可让他意外的是，月白提供的笔记竟然意外的有效。
不过几日，系统居然发现自己有所触动！
虽不至于融会贯通，可已经触碰到了玄妙之处。
甚至系统本身都跟着进化，完全不受代码限制，却莫名其妙像是更新了版本一样加强了各项属性。
对此，风鸾并不知晓，毕竟她与系统的沟通更多是建立在语言上，却从未掌握编程技巧。
系统则是一直在【天啊，我不会真的是剑灵吧】以及【这段代码我没见过，到底是不是病毒嗷嗷嗷嗷】中反复横跳。
而第一个发现异样的却是之前曾找过系统的客服。
当系统再一次看到有奇怪代码蹦出来时，客服的问候接踵而至：【发生了什么！】
这声音突然冒出，着实把系统给吓了一跳。
他先是看了一眼正在课间休息闭目养神的风鸾，然后才小心翼翼进入了系统空间内，对着客服说道：【怎么了呀？】
而客服的声音依然是平铺直叙的机械音，没有做任何拟人化处理，只能用标点符号表达情绪：【我检测到你这里出现了异样的信号波动，怎么，你被病毒入侵了？】
系统第一时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杀毒提示栏，然后就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鲜红色的99 。
可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沉默片刻后，第一次选择对着客服说谎【没，没什么，那个，你也知道的，这次的世界是……是修真界，什么都可能发生，或许，或许是受到了宿主的影响，还有任务，完成任务总是很难的。】
这句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要是被风鸾听到，只怕从系统说第一个字开始，她就能靠着语气断定对方在浑说。
但客服明显没有这么强的辨别能力。
或许是因为系统作为程序，从来没有出现过说谎的纪录，亦或许是客服还没有被开发到足够人性化，反正结果是他被轻而易举地糊弄了过去。
不过出于负责任的态度，她没有立刻下线，而是开始了检查流程。
系统生怕对方发现异样，便暂停了修行，老老实实的开始嗑瓜子。
大概是因为这项熟悉的活动让他放松了心情，系统主动开口：【你觉得，我叫什么名字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