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便得意, 纷纷摩拳擦掌,那领头男人冲他们递了个眼色,便有一人站出来,装出腿脚不便的姿势一瘸一拐站到大道上, 哎哟喂着瘫地上。
马车里虞媗听见哀嚎, 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悠儿坐在车板上, 让车夫停下来, 说,“回夫人, 是个跛子倒在地上,看样子伤的不清。”
虞媗掀开车帘, 即见地上确实有个人, 这会儿满脸痛苦, 她最是良善,叫仆役过去看看, 仆役到那男人跟前, 问道, “还能走吗?”
那人挤着眼泪, 做伤心状, “小的走不了了, 从郾城跑到这里, 小的一路受了很多罪,本来以为到了幽州就能活,没想到这腿废了。”
他说着装模作样抬袖子抹泪。
虞媗这边听到他从郾城来, 心想着郾城果然乱了, 这世道老百姓是最苦的, 东奔西跑,就指望能有个地方安顿,他长途跋涉到幽州,好歹是想活下去。
虞媗最是良善,见不得可怜人,便对几个仆役道,“你们把他捎回府里。”
那男人眼中划过一丝阴狠,立时趴地上感激涕零,“谢谢夫人!小的愿为夫人当牛做马……”
虞媗弯了弯唇,拉下车帘高高兴兴靠着车壁,她今天做了一件好事,刚好能将萧复先前杀人的罪过抵平,萧复还是清清白白的,不怕老天爷会惩罚他。
仆役们扶起男人,那人往草丛中瞥过,便由着他们带自己入城。
这么多天在田地间忙活,萧复一般回府都很晚,时常到天黑才入家门。
今日他回来的也有些晚,黑幕降临才借着月色入府。
他们住的府宅小,前堂不大,虞媗又懒,不喜欢在堂屋用膳,一般都在卧室里摆膳。
萧复进后院时,虞媗坐在廊下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嘴唇咂咂着,像是梦到什么好吃的。
萧复轻笑,伸手抚摸她头发,才碰到人,她就醒了,细密睫毛交错,眼眯一条缝,叽叽咕咕道,“又这么晚。”
萧复拉她起来,“我本来能早点回来的,不过看河边有萤火虫,我逮了几只回来给你。”
萤火虫虞媗只在书里见过,立时新奇道,“萤火虫什么样的?”
萧复解了腰间的香囊,拉开袋子,很快从里面飞出来几个亮点,它们的光很柔和,在这夜里显得格外不起眼,却又宁静美好,虞媗呆呆看着它们,它们在半空中飞舞,其实不知道长什么样,但它们的光异常温暖,萦绕在四周慢慢散开。
她感叹道,“好美。”
萧复也望着那些萤火虫,它们不怕人,有些胆大的还试着靠近虞媗,停在她的头发上,火光一闪一闪,虞媗紧张的顿在那儿,连呼气都放轻。
其中一只调皮的萤火虫慢慢飞来,正好停在她的鼻尖上,虞媗登时屏住呼吸,两只眸子齐齐看着它,都把自己看成了斗鸡眼。
又可爱又滑稽。
萧复没忍住噗的一声笑,那萤火虫受惊,立刻飞到高空。
虞媗打他一下,气道,“你看你,它吓跑了!”
萧复立刻正色,一本正经道,“我这不是怕你背过气,萤火虫都没见过,小土包子。”
“你才土包子,”虞媗哼他一声,扭屁股跑屋里。
萧复龇着牙笑,先去做了洗漱。
等他再出来,悠儿在门口蹲着,跟他禀报道,“老爷,今天夫人在路上捡了个人,说是从郾城逃难来的,腿都瘸了,夫人看他可怜就带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府里。”
这种小事情,萧复也不太在意,只道,“给他吃两口饱饭,等养好了就让他走吧,府里不养外头人。”
这还是郾城过来的,大老远跑来幽州,可见他父亲和许昌明开战了,这两地不太平,才会有百姓四处乱跑,他不是什么好人,给两口饭就不错了,外面来的流民有几个是好东西,以他的意思,是直接打出去。
但虞媗心地软,不能叫她为这种破事跟自己置气。
悠儿答了声是便退下。
萧复进外屋,就见虞媗趴在桌前,懒洋洋的晃着腿。
她手里的团扇一摇一摇的,扇不了风,估计过一会扇子就要掉地上。
他从她手里接过扇子,单臂把她抱到腿上,她还鼓着腮不情愿道,“我觉得你看不起我。”
萧复给她扇风,眉头皱起,“我哪儿看不起你了?”
“你一会儿说我没见过世面,一会儿说我土包子,我可是公主,你都不把我当公主,”虞媗埋怨道。
她时不时就把公主挂嘴上,倒不是真觉得自己身份尊贵,要人捧着,其实她就是心底卑微,叫萧复说了两句玩笑话,就耿耿于怀了。
萧复自然摸清她的小心思,笑道,“我当然不把你当公主了,你是我老婆,我日日捧着你,公主有什么意思,当地主婆才有劲。”
虞媗觉得他说的对,不由软软笑道,“都你说的,我也把你捧着啊,我天天想着做好事,就因为你干了好多坏事,我要给你积德。”
萧复厚脸皮道,“我干什么坏事了?”
虞媗绵绵瞅他,“你什么坏事都干了。”
萧复眼底微暗,低一下头,她立时缩着肩膀躲他臂弯里,只感羞人。
萧复哼哼着声,把团扇扇的虎虎生风,“我对我老婆干坏事,怎么了?”
虞媗没脸抬头,当即伸着手捂他嘴巴,叫他逮着手亲,她腮边颈侧全红了个遍,刚想从他腿上跳下去,就被他轻轻松松抱起来,饭也不吃了,直接钻内室去了。
房内呜呜咽咽着哭,外面的萤火虫趴在窗户上,亮一下,暗一下,看不见满室春色。
——
萧复没睡多久就起来了,虞媗被他起床时的声响弄醒,迷迷糊糊睁眼,哑着嗓子道,“起这么早要做什么?”
她从被褥里爬出来,光洁白皙的肩头有红痕交错,墨发散在枕头上,她像只刚化形的小妖精,不知自己有多美貌。
萧复定定注视着她,半晌俯身托着她下巴吻那张粉润的唇,她有点撑不住,跌回床,连带着他一起倒进被子里,让他亲了个够,才餍足的放过她,重新下了床。
“再睡会,高仲说今天有渔民去捕鱼,我赶着过去看看,想从他们那儿买点鱼苗回来养。”
虞媗唔着,细声细气道,“我有点后悔救高仲了。”
萧复穿好衣裳,从木架上拿起诃子裙,扶她起来穿,“叽叽歪歪,我听说那边可能卖金鱼,给你买两条回来玩。”
他在房里倒没什么,就怕他不在,她傻的很,被人闯进来看到就不好了。
虞媗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穿好裙子又缩回床,嘴上惦记着金鱼,“我想要漂亮的,不好看的就不要了。”
萧复笑道,“不好看的就吃掉,好看的多了也吃掉。”
虞媗骂他,“把你也吃掉。”
萧复作势要拧她耳朵,她当即躲被子里。
萧复笑着收回手,起身出去了。
屋门关上,她伸出脑袋,唉了一声,原来地主没这么好当的,一堆事情要做,还是地主婆轻松,吃喝玩乐最快活了。
她在床上翻了翻身,困意袭来,慢慢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睡到什么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她闭着眼叫,“萧复。”
那脚步没停,急促而快,虞媗一听便知不是萧复,慌忙睁眼,入目就是个陌生男人,正色咪咪看着她。
她一下惊的从床上爬起来,张口就要叫人,那男人舔着嘴巴,“闭嘴!小心我杀了你!”
虞媗胆战心惊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嘿嘿笑,搓着手近前,并不答话。
虞媗心跳如鼓,怎么想都没想出来,这人是从哪儿进来的。
恰时那门外进来另一人,正是她昨天捡回来的男人,那男人道,“先看看钱藏在哪儿?咱们要赶紧走。”
两人便在这房里翻箱倒柜的找,找了许久,愣是没找到银子。
先前色咪咪的男人顷刻凶神恶煞的掐住虞媗,“钱藏哪儿了?”
虞媗边哭边道,“我、我不知道……”
她知道,但她不能说,说了就会没命,她得拖到萧复回来,或者有人发现她屋里进了贼。
那两个贼人相视一眼,索性用绳子将虞媗捆住,怕她叫,便随手撕下一块布塞住她的嘴,两人抬起她朝外跑。
虞媗出来才知道这天还没亮,悠儿被打晕在地上,周围静悄悄的,往日这个时辰也没人敢进院子,倒方便他们行事。
他们带着虞媗从后门跑出去,后门只有两个仆役,早被守在外面的匪徒打晕,他们一出来,那些匪徒都默契的没做声,这些人早备了一辆破马车,把虞媗推上去后,便飞快奔出了幽州城,直往他们落脚的地方去了。
这些人进了幽州城外的虫谷,虫谷狭窄,谷底有几户住房,以前是养蜂人住的,后来幽州刺史离开,许多人跟着逃离幽州,这里的养蜂人也没法再做活,就弃了这一片跑路了。
虞媗被人丢进一间破房子,领头的匪徒打量着她,啧啧道,“那位萧老爷是有些福气,夫人这么漂亮,应该是很值钱。”
他旁边的匪徒垂涎欲滴,“大哥,等钱到手了,这女人干脆咱们哥几个留下来享用。”
反正到时候萧复带钱过来,他们肯定是要钱杀人,等萧复一死,这女人就是个寡妇,这幽州本来就是个乱糟糟的地方,他们要个女人也没什么。
匪头道,“这想头暂时打住,这位萧老爷可是兰陵萧家的庶子,郾城刺史和兰陵打了好几回仗,据说就是因为他,你看看他在这里日子过得多逍遥,还自己开荒种地,有几人能做出这种事,咱们这回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没命,这次只要他过来,就必须让他死,你赶紧出去叫他们布置陷阱。”
匪徒哎着声,忙带几个人出去了。
虞媗心内慌慌,泪流满面,她遇到了劫匪,他们不仅想要钱还想要萧复的命,都是她引狼入室,她害了萧复。
她只盼着萧复不要过来……
那匪头又跟其中一人道,“你去传个信,告诉萧老爷独自带三百两银子前来赎人,他要是敢带帮手,他的夫人小命就没了。”人,那男人舔着嘴巴,“闭嘴!小心我杀了你!”
虞媗胆战心惊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嘿嘿笑,搓着手近前,并不答话。
虞媗心跳如鼓,怎么想都没想出来,这人是从哪儿进来的。
恰时那门外进来另一人,正是她昨天捡回来的男人,那男人道,“先看看钱藏在哪儿?咱们要赶紧走。”
两人便在这房里翻箱倒柜的找,找了许久,愣是没找到银子。
先前色咪咪的男人顷刻凶神恶煞的掐住虞媗,“钱藏哪儿了?”
虞媗边哭边道,“我、我不知道……”
她知道,但她不能说,说了就会没命,她得拖到萧复回来,或者有人发现她屋里进了贼。
那两个贼人相视一眼,索性用绳子将虞媗捆住,怕她叫,便随手撕下一块布塞住她的嘴,两人抬起她朝外跑。
虞媗出来才知道这天还没亮,悠儿被打晕在地上,周围静悄悄的,往日这个时辰也没人敢进院子,倒方便他们行事。
他们带着虞媗从后门跑出去,后门只有两个仆役,早被守在外面的匪徒打晕,他们一出来,那些匪徒都默契的没做声,这些人早备了一辆破马车,把虞媗推上去后,便飞快奔出了幽州城,直往他们落脚的地方去了。
这些人进了幽州城外的虫谷,虫谷狭窄,谷底有几户住房,以前是养蜂人住的,后来幽州刺史离开,许多人跟着逃离幽州,这里的养蜂人也没法再做活,就弃了这一片跑路了。
虞媗被人丢进一间破房子,领头的匪徒打量着她,啧啧道,“那位萧老爷是有些福气,夫人这么漂亮,应该是很值钱。”
他旁边的匪徒垂涎欲滴,“大哥,等钱到手了,这女人干脆咱们哥几个留下来享用。”
反正到时候萧复带钱过来,他们肯定是要钱杀人,等萧复一死,这女人就是个寡妇,这幽州本来就是个乱糟糟的地方,他们要个女人也没什么。
匪头道,“这想头暂时打住,这位萧老爷可是兰陵萧家的庶子,郾城刺史和兰陵打了好几回仗,据说就是因为他,你看看他在这里日子过得多逍遥,还自己开荒种地,有几人能做出这种事,咱们这回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没命,这次只要他过来,就必须让他死,你赶紧出去叫他们布置陷阱。”
匪徒哎着声,忙带几个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