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是爱的多的那一方先妥协。
到最后,谢家的男人们只得齐齐低头,不但捏着鼻子承认了这桩亲事,还想尽办法替越澈铺路。
后来越澈母亲病重,提出想要在临死前看见儿子结婚的请求,谢薇又哭着跪求家里人同意她抢在三哥谢景行结婚之前出嫁。
谢薇前一天成亲,第二天,越澈母亲就去世。本来越澈母亲之前就病重,会去世也不是太让人意外,结果也不知从哪里就传出谣言,说什么谢薇不祥,克了婆婆……
好在越澈看着还是个懂事的,并没有怪罪谢薇的意思,谢家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些。
而等又过了一年,又传出越澈竟然激发出精神力的喜讯,谢家人的心更是放进了肚子里。
还想着谢薇因为嫁给越澈,这之前颇是被同龄人讥笑,眼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小夫妻俩的日子只有越过越顺畅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越澈传出精神力喜讯的第六天上,谢薇就跑回了家,还一见到谢景行,就抱着谢景行大哭,还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谢家的女儿,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谢景卿当时就带着两个弟弟,去了越家。不想越澈竟然不在,问了才知道,竟然是因为他的精神力恰好跟国家一个重要项目相匹敌,前天被紧急抽调走了。
更甚者因为事关重大,去的地方还属于重大机密,谢家根本打探不到有关他的丝毫消息。
谢家人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家询问谢薇到底怎么了,可谢薇却是怎么也不肯说。
这些年来,除了家人,能让谢薇这么拼命也要维护的,也就只有越澈了。谢家人当时就明白,让谢薇这么痛苦的人,无疑就是妹夫越澈了。
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气,就等着越澈回来,跟他算账。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没等再见到越澈,谢薇就出事了——
说想要出去散心的谢薇竟然在外面酒店昏倒了。甚至昏倒的人除了谢薇之外,还有三个,一个是吴家的吴静怡,另一个则是越家的越秀,最后一个来头最大,那就是一流世家姚家的姚秀明。
要说这几个人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都出身显赫。除此之外,也都是林蓉的好姐妹。
四个人中最先醒来的是谢薇。只彼时谢薇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始终躺在病床上默不作声。
更甚者竟是直接在夜里悄然离开。
除了给谢景行留下一封信,告诉最疼爱她的小哥,她对不起家人,更对不起小哥,让小哥转告大哥二哥和父亲,别担心她,她只是暂时离开,很快会回来之外,又给报纸留了个公开声明,那就是昭告天下,她已和谢家断绝关系,从今之后,再没有半分瓜葛。
谢薇前脚离开,后脚其他几家人就登门兴师问罪——
却是谢薇离开时,还给三家家主也都发了信息,言明一切都是她自己所为,所有的事都和家人无关,她很快就会回来承担该她承担的一切后果。
那会儿所有人都不理解,谢薇为什么要这么做。至于说谢家的男人,更是在瞧见报纸上那份声明后全都难过至极——
即便天塌了,自然有他们这些谢家的男人撑着,哪里需要薇薇做到这个地步?
现在想来,极有可能那会儿谢薇,已经知道她自己怀孕这件事了。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儿,她不敢留下,却又担心,其他家族为难谢家,定然是想着,她已经承认了自己是罪魁祸首,还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找不到她的话,谢家自然就可以置身事外。
只谢薇的想法明显太天真了。那几家人怎么可能放过谢家?
本身几家就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实际上依旧是竞争关系。更别说,姚秀明的出身——
如果说四大世家能算得上华国二流世家,那姚秀明所在的姚家可是确凿无疑的一流大家族。按照姚家家主的说法,姚秀明还是姚家要和韩家联姻的对象。
那可是华国顶流世家中的巅峰,韩家啊。换句话说,姚秀明可不只是姚家女,也是姚韩两家默认的韩家媳。
而这几家指认谢薇的罪名也不是一般的严重,那就是谢薇应该掌握了巫祝中一直都为人们所诟病也是几大巫祝世家一直严厉禁止的诅咒巫蛊之术,要不然为什么姚秀明和越秀会长时间昏迷不醒还查不出一点儿毛病,至于吴静怡,身上的精神力更是突兀消失?
历史上,但凡是被历代王朝灭掉的巫祝家族,莫不都是掺和到了巫蛊之类的事件中,为了保证家族长盛不衰,四大世家根本早就定下不容违背的铁誓,那就是但凡有违背誓言的,作为惩罚,就要绝了这家的传承,令其子孙再不可能有行巫祝之事的机会。
至于说行巫蛊之事的人,现在虽然不像古代那般动辄抄家灭族,但本人也要废除身上巫祝之力后,终身幽禁在四家选定的一个孤岛上。
谢薇本就有心脏病,这样的惩罚根本是她承受不了的,换句话说,这根本是想要谢薇的命啊。
如果说越家和吴家,谢家还能勉强应付,那再加上一个姚家,以及背后韩家的影子,谢家硬抗的话,就只有立马灰飞烟灭一条路了。
到最后谢家只能低头,任凭其他三家派人搜罗捣毁了谢家有关巫祝的所有传承,甚至为了“赎罪”,举世闻名的钢琴大师谢景行被迫自废精神力……
等到确知谢薇过世,谢家作为巫祝世家的辉煌过往也到此彻底终结……
所以说林城雪的姑姑林蓉,其实本来是三舅的恋人?谢林晚脑袋里闪出一个问号。
“要说这里面没有林蓉的事,我把头给剁了!”谢文卓抢先说出了谢林晚的想法——
牵扯到事件中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就除了一个林蓉,不但高嫁入祁家,就是林家也因此更上一层楼,说没有什么猫腻,怎么可能呢!
“没有一点证据。”谢景卿笑容发苦——
谢文卓能想到的,他何尝想不到?尤其是林蓉当初所为,简直彻底颠覆了谢家对她的所有印象——
先是跑到谢家,哭着跟谢景行说,家里父母以死相逼,让她跟谢景行分手,等谢景行答应后,立马就出国,再回来时,就已经和祁凤鸣出双入对……
和谢景行琴室中一众人百感交集不同,谢家大宅那里,却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
于伯看了眼楼上,眼中的担忧几乎能实质化——
自打晚晚回学校,老爷子就再次把他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悄悄推开房门,老爷子依旧和之前的姿势一样,静静躺在床上。黯然转身时,却是没发现,床上的老爷子,不知为何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爸,我回来了……”
谢薇推开门,探头往里瞧,瞧见里面的谢锦程,露出一抹甜糯糯的笑意,“您猜猜,我给您带了什么宝贝过来?”
“啊呀,薇薇,你回来就好,爸爸这儿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爸爸也不要什么宝贝,就是,想你啊……
大喜过望之下,谢锦程鞋子都来不及穿,翻身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不想看他要过去,谢薇身形突然后退,谢锦程顿时有些发急,忙探手想去拉人,却是一下抓了个空,忙定睛看去,眼前哪里还有谢薇的影子?
门也恰好在同一时间被推开,一脸惊愕的于伯出现在门的后边:
“老爷子,你怎么下来了?”
还连鞋都没穿。
“江河,薇薇呢?你看见她往哪里去了吗?”谢锦程眼神焦灼,“她刚才还说,给我带了宝贝,结果我一过来,她就不见了……”
“老爷子——”于伯忙扶住谢锦程,心酸道,“你这是又做梦了吧?您现在身子弱,光着脚可不行,我扶您再去床上躺会儿……您忘了,大小姐,大小姐她,已经走了,二十年了……”
医生交代过,不能让老爷子总是沉浸在幻境中,那样的话,对他伤害更大,会让他越发想要呆在自己的世界不愿走出来,真是时间长了,怕是更难为分清哪是梦境,哪是现实。
虽然不忍心,于伯也只能狠心戳破谢锦程的幻想。
听于伯这么说,谢锦程眼中的亮色果然一点点逝去,到最后,又回归一片死寂。
于伯越发不好受。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要过来做什么的:
“对了老爷子,刚刚大少爷打来电话,说是马上要过来,有要紧事和您说。”
“有什么事,让他自己处置就好。”谢锦程明显又恢复了之前对世间一切,都觉得索然无味的状态。
“是很重要的事,大少说,一定要和您亲自说,还说,二少和三少也都一起过来……”
于伯说的小心翼翼——
应该是出了天大的事吧,不然怎么可能惊动的三位少爷全都赶了回来?
谢锦程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依他现在的心理,其实是天塌下来,也不愿过问的,可到底是自己儿子……
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成,让他们先去书房,我待会儿就过去。”
儿女,都是债啊。
回去略躺了躺,觉得身上有了些劲,才缓缓起身穿衣洗漱。
这边刚收拾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只是这次却不是于伯的声音,而是女孩子特有的娇柔嗓音:
“爷爷,我能进来吗?”
谢锦程顿了一下,第一时间分辨出,这个声音,是属于之前喂自己喝粥的谢林晚的。
旋即慢吞吞的坐了回去:
“进来吧。”
门被推开,谢林晚探头进来,竟然和谢锦程方才梦里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
谢锦程忙撇头,才勉强咽下心头的苦涩。
冲着站在那里有些忐忑的谢林晚招了招手:
“过来。”
谢林晚这才进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是一盅冒着袅袅热气的粥。
“爷爷您先把粥喝了好不好?”
如果说叫出第一声“爷爷”时,谢林晚还有些不自在,那再叫就自然多了。
就是心如死灰的谢锦程,也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
总觉得,小丫头看他时,和之前的陌生疏离,很有些不一样了呢。
甚至本来很拒绝的食物,就因为是谢林晚送过来的,谢锦程竟然就觉得怎么也不能和对于伯那样,轻易把人给打发走,到底一口一口喝了个干净。
放回去时,又嘱咐谢林晚:
“你别听老于的,学生就该以上学为重,这么动不动逃课,老师会骂你的……我没事儿,你好好读你的书就成……”
心里却是再一次叹息——
即便儿子调查的结果,谢林晚就是对家特意培养了后送到谢家,来对付谢家的,对着这个女孩子,他也实在没办法硬着心肠把人赶出去。
一直看着老爷子喝完了粥,谢林晚才端着托盘出来,关上门,冲等在外面的谢景卿几个和李宏点了点头。
谢景卿也瞧见上面的粥碗是空了的,吩咐李宏在外面等着,他则敲了敲门:
“爸,我是景卿……”
“去书房吧,我这就过去。”谢锦程动作缓慢的擦了擦嘴,又收拾了一遍,这才缓缓起身。
到了书房那里,一眼就瞧见等在外面的李宏,心里顿时一沉——
怎么瞧,调查出来的内容都绝对非同一般。
就只是,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谢锦程可不认为有什么事,会惊吓得他受不住的地步。
只是毕竟是儿子一片孝心,倒也没说什么。
谢景卿忙抢先一步上前开门,又扶着老父亲的手,进了书房。
扶着谢锦程在中间太师椅上坐好,又摸摸兜里揣着的速效救心丸,再想到等在外面随时候命的李宏,谢景卿总算能放下些心来。
“我还没有脆弱到那个地步。”谢锦程却是不以为然,“有什么事,你尽管只说吧。”
“爸您听我的,先把这粒药给吃了。”谢景卿却是没接谢锦程的话,反而端起一杯茶水并准备好的药物递过去。
谢锦程暗暗腹诽,长子真是年龄越大越不讨喜。
可看他的模样,自己不喝的话,他就不会开口,也只能勉为其难就着谢景卿的手,把药喝了进去。
谢景卿把东西放好,这才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看纸上的褶皱,期间谢景卿一定摩挲了很久。
就是谢锦程,这会儿也被勾起了些好奇心——
他这个长子自来老成,小时候就是个锯嘴葫芦似的,等长得大了,更是轻易不会外露什么情绪。
真想不通一张纸罢了,哪里值得大儿子这么珍视的?
想要探身去接,却被谢景卿让过,然后很郑重的嘱咐他:
“您坐着就好。”
又看看脚下厚厚的地毯,真是待会儿老爷子激动的狠了,也摔不着的。
把所有可能的危害都想了个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谢景卿才缓缓打开那张于谢家人而言,简直堪称神迹的亲子鉴定:
“爸您别激动,听我跟您说……”
“之前,您不是说让我调查一下,晚晚,哦,就是谢林晚吗……”
“今天,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晚晚她,其实是,薇薇的女儿……”
谢锦程怔怔的瞧着谢景卿也一张一合的嘴,只觉自己肯定是还在做梦吧?明明儿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怎么合到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什么叫,晚晚是,薇薇的女儿?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不是,早就没了吗?又哪来的女儿?
“薇薇当初会离开,应该是发现已经怀了身孕,又不想连累我们……等孩子生下来,就打算回来的……”
谁知道却是出了车祸。
谢景颐和谢景行这次去韵城,详细询问了谢林晚家的周边邻居,知道了收养谢林晚的老太也姓谢,晚晚是谢老太去邻县串亲戚回来时,在河边的小树林里一个废弃的土坑里发现的。
当时已经是晚上了,孩子瞧着冻得浑身青紫,哭泣的声音也是和小猫叫似的。方圆又根本没有人家,谢老太只能把人抱了回去,“林晚”的名字,也来源于此。
谢景颐和谢景行又按照邻居提供的大致位置,跑到当年谢老太捡到谢林晚的地方,可不就在当初谢薇车祸的位置?
两人最后推测,应该是撞击力过大,襁褓里的谢林晚飞出去后就闭过气去了。万幸坑里都是黏土和厚厚的落叶,才让谢林晚保住一条小命。可也因为这样,导致前去救援的人,竟然没一人发现,这个可怜的小生命……
谢景卿说着,语气都有些哽咽,他们家晚晚,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还要再说,却觉得房间里好像太安静了些,忙抬头,却发现谢锦程已是软软的倒在太师椅里,明显是昏了过去。
吓得谢景卿一时魂儿都要飞了,慌忙回头叫人。
李宏先赶紧给老爷子打了个强心针,好一会儿,老爷子才又醒了过来,却是睁开眼就开始急忙寻找:
“晚晚,晚晚,人呢?”
这么说着,早已是老泪纵横——
怪不得刚才会梦到薇薇,薇薇还说,给他送了宝贝回来,原来,说的就是晚晚吗?
听到里面老爷子的声音,谢林晚也不敢再在外面站着,忙也推门进来,上前一步,扶住老爷子:
“爷爷,我在呢,您别激动……”
“是啊,爷爷,”看老爷子哭的和个小孩子一样,谢文卓也觉得自己想要哭了,“您别难过了,您要再难过,我也,不对,是晚晚,肯定会跟你一块儿难受了,您也不想看晚晚哭的对不对……”
这可是他爷爷啊,长这么大,谢文卓还是头一次见到爷爷流泪。本来想说自己也快要被爷爷带的哭了,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人得有点儿自知之明,抬出他自己来,怕是不见得顶用,他们谢家的男人都是糙老爷们,掉金豆子不会被怜惜,挨一顿打倒是有可能,还是晚晚妹妹的招牌好使。
而结果也果然和他想的一般,听他这么说,老爷子果然就跟身体里有个开关似的,立马强行止住了眼泪,却是紧紧握着谢林晚的手,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谢林晚,好像他要是一眨眼,突然从天而降的宝贝孙女就会再也见不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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