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点了吗？”乌明雪关切看着双手抱膝, 透出防备的乌西晴，柔声问完，对她丢了个技能。
【你对目标使用了技能：精神分裂Lv10, 目标的负面情绪将在5小时内，被放大50倍, 生出认可你的第二人格概率为1.5%。】
乌西晴沉默不语, 她觉得面前少女, 好可怕，好可怕，这种令她心底发寒的惧怕甚至盖过了被背叛的复杂情绪。她此刻精神极度紧绷, 只想逃离乌明雪身边。
但理智又告诉她, 不能逃, 不能露怯, 不能让乌明雪看出马脚。
她要表现得像之前那样……
不，不行。
只要回想之前, 乌明雪那漂亮皮囊与温柔性格总会无意识地被她扭曲成鲜血淋漓呈现筋膜的面孔, 嘲笑挖苦她的愚蠢，打击她的行事准则，乃至于否定她的存在。
丽娅娃娃发现宿主的精神状态忽然很不对, 它试图沟通, 结果发现连自己都被阻隔在外, 它麻了。
乌西晴猛地闭上眸子, 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想。
不想, 不想, 不要再想这个事了！
她拼了命地想逃避, 但越是不愿意回想的东西, 越是涌上脑海, 挥之不去，甚至反扑得更过分。
因为自己的愚蠢，重视的朋友被敌人杀害。因为自己的愚蠢，获得的科技资源被敌人抢夺。因为愚蠢，导致家破国亡，而卑劣的对手还在嘲笑她愚蠢。
这种成吨重的精神压力让乌西晴喘不过气来，她眼眶通红，忽然伸出双手死死掐住自己脖颈。
如果这是未来的自己，她宁可现在…
清醒，清醒一点啊！
看着突然想自尽的乌西晴，乌明雪眸子微睁，眼底闪过意外。精神分裂的触须是触到她记忆深处的黑匣子了？否则即便有上一次的增幅，效果也不至于这么强烈。
乌明雪并不想让这个单纯的小傻子死这么早，如果小作精那边的计划顺利，她甚至打算利用这个小傻子在现实里从内部瓦解特管局。
“西晴，你怎么了？你冷静一点。”
乌明雪用力掰开乌西晴掐着脖颈的手，拧着眉说。即便到了这种时候，她的表现仍旧完美得无可挑剔。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笨蛋，蠢货？！只会帮倒忙？”乌西晴哑着声音满脸泪水质问乌明雪。
以为乌西晴是因为这个在现实里被人嫌弃过，进而被技能放大了心理阴影。乌明雪柔柔一笑，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眼泪，轻声说：“怎么会，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是崎国人。
“在我眼里，那些所谓聪明人，都比不上你。”
乌明雪眸底浮现一抹怜爱，手指轻轻摩挲乌西晴脸颊，言辞诚恳，“他们自以为的毫无破绽，在我看来，多么不堪一击啊。那些是败犬，但你不同。你只是不擅长这方面，你的心，比他们都要干净温暖。”
乌西晴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
她就是个蠢货，为什么要让她被这种危险直播间绑定。救人被淹死也是，泳技不熟练为什么要跳下去？
可是她总不能看着那个小孩被淹死。
对了，那个小孩后来怎么样了来着？
钻进她记忆深处，勾起她过往一切存在瑕疵记忆的负面情绪忽然被夺过主动权。乌西晴绞尽脑汁回想那个小女孩的消息，听妈妈在病床前说因为抢救及时，只是呛了几口水。
孩子家长听说她昏迷住院，当时妈妈又要调去外地，没人照顾她，本来准备请护工。但被救女孩家长听到这个事，执拗要照顾她，每天都会买鲜花来医院看望她。
乌西晴又想到自己绑定恐怖直播间，艰难通关试炼场后，睁开眼睛看到病床前金黄灿烂的向日葵。她当时就被这种花俘获了，它太漂亮了！
找到对抗负面情绪勇气的乌西晴慢慢冷静了下来，今天早上也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情绪突然异常，跟乌明雪脱不了干系，但这种手段中招之后没有判定，让人根本无从防备。
【‘精神分裂’已被破除。】
乌明雪也不意外这个结果，天赋冷却中，她无法查看乌西晴的好感度，但不用想，定然在80 左右。
“快啊！听说四妹在山神庙，你们快点看看！”
“怎么会在山神庙？”
“不知道，去瞧瞧就知道了。”
乌西晴休息期间，几个路过附近的寨民交谈中，往山神庙的方向跑。
乌明雪看向乌西晴，温声问：“要不我跟去看看，你现在状态不好，干脆回去休息吧？”
这个提议，让乌西晴心脏怦然一跳。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念头。
反正处境不会比现在更坏，如果乌明雪是在试探她，她答应了，岂不上赶着暴露？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我跟你一起去！”
乌西晴立即收拾好心情，咬牙说。
“好。”
乌明雪笑意温柔应下，朝她伸出手。
乌西晴强忍着不适抓住，在她的力道拉扯下站起来。
两人跟着寨民走走停停赶往山神庙时，附近已经围了很多寨民，但他们脸色很不对，连交谈都刻意压低了。
“这可怎么办？”
“已经有人去请寨长了，唉。”
“只剩下十四天了，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唉！”
听到这番交谈，乌明雪眉眼一扬，主动伸手拨开站在山神庙广场外围，挡住视线的寨民。
随着两个寨民往旁边退让，站在乌明雪身后的乌西晴也看见了广场上的场景。
十几个寨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身穿浅粉色毛线冬裙的少女睁着失去光彩的眼睛注视昏暗天空，从后脑勺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
乌明雪眉头微皱，眸子睁大，显然对眼前这一幕大为意外与震撼。
乌万欢失败，计划出问题了！
乌明雪环顾周围，没看见乌雅弦的身影，手掌慢慢攥成拳头。她强行压下心中不安，毅然转身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
堵在乌明雪面前的乌西晴忽然问。
“我没看见四妹，打算换地方找找。”乌明雪挤出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笑，温声说。
“噢。”
乌西晴点点头，但没有让开，而是疑惑问：“乌万欢是被谁杀的？”
“她跟谁过节最大你不知道吗？”乌明雪眸色平静注视乌西晴，温和语气淡了下来。
“乌雅弦。”
乌西晴不假思索说，侧过身体，“我跟你一起去找四妹。”
“好。”
乌明雪注意力更多集中在这个变数带来的影响上，有些敷衍地应下。
看着乌明雪从自己面前越过，乌西晴空无一物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大号的白色餐叉，她毫不犹豫对准乌明雪的后背，打算刺进去。
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乌明雪在餐叉险些扎进身体时，忽然扭过头，连着后退数步，又惊又怒盯着乌西晴。
“你做什么？”
乌明雪不愿相信自己的天赋出了问题，亦或者计划败露。唯一猜出她大概计划的乌雅弦，按理说根本没有和乌西晴单独接触的机会。
可如果不是这两个原因，乌西晴为什么会突然攻击她？
乌西晴自然不会说乌明雪刚才表现，就像准备逃离现场的罪犯一样仓惶。说好的来找四妹，却连山神庙都没进去，也不问问寨民就说要去其它地方找。
这已经表明乌明雪来山神庙这里，目的不在四妹。如果不是四妹，那只剩下乌万欢这一个可能，她见到乌万欢的尸体，为什么情绪变化这么大？
很显然，她想看到的不是乌万欢的尸体，而是乌雅弦的。
现在这种局面，明显是她们的计划出了差错。乌万欢被杀死，乌明雪害怕被乌雅弦报复，打算跑路，这是乌西晴唯一能解释得通乌明雪忽然这么反常的原因。
现在寨民都在这里，除非乌明雪愿意跟她纠缠，不然一定是以逃为主。
乌西晴一言不发紧紧握住餐叉，继续攻击乌明雪。
虽然是魅力特长，但乌明雪在崎国作为最有望冲击高阶主播的人选。她从小就学习过泰拳，成为玩家后其它搏击手段也有涉猎。面对乌西晴这不成章法的攻击，乌明雪心里憋着气，想在离开前给她一个深刻教训。
乌明雪正要反击，她脚下坡度较斜，恰好有两个男性寨民准备去通知其他人，快要路过她背后结果脚滑了一下，其中一个男寨民不小心撞在她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乌明雪防不胜防，而乌西晴已经冲到她面前。按照计划乌明雪是准备抓住她头发来个背摔，但现实却是她自己被撞着腹部刺进尖锐餐叉里。
沉闷的入肉声，让乌明雪跟乌西晴各有一瞬的愣怔与不敢置信。
这种逼近不可能的极小概率，即便乌明雪自诩算漏无疑也没料到。异物刺穿衣物陷进肉里，这种剧烈疼痛让乌明雪脑子嗡嗡作响。
面对敌人，乌西晴从不犹豫，她顷刻拔出餐叉，还要再来一下。
乌明雪忍着剧痛，眸中浮现生理泪水，带着恨不得剜其血肉的刻骨怨恨与浓烈的不甘心，扫了眼乌西晴，一言不发激活道具，消失在原地。
乌西晴手中染血的餐叉扑了个空。
离开了……
乌西晴双手死死握住餐叉，已经顾不上周围寨民异样与惊惧的眼神。没了有威胁，她的精神与心理均如释重负，整个人瘫软地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啊啊啊啊！雪兔姐姐，差点翻船了！小太阳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