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问题的是整条黑河, 还是某段流域？”在其他客人痛饮啤酒畅快交谈的动静声中，光线昏暗，坐在外围桌边的赵如眉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事务已经全部搞定，眼下正是放松之际, 她也没急着挂电话。

    “目前‘吞噬’因子最浓的就是自来水厂附近的黑河，其它流域还好, 没听说比自来水厂附近还要严重。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回是个大行动, 有专人制定计划，你只要听指挥就好。”伊森安抚说。

    “黑河的体量应该比溶洞更大，我身上不管是容器还是武器都不怎么样, 你那边能提供这些东西吧。”黑河的事显然不去不行, 赵如眉既然是以科技农场公司的名义出场, 眼下薅东西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可以。”

    伊森痛快说：“你人在哪, 我现在就让人送过去。”

    “我明早8点左右会去市治安局交付事务, 你让人带到那里给我就行了。黑河那边是直接去自来水厂, 还是说先在市治安局集合？”赵如眉问。

    “直接去自来水厂吧，有关黑河的最新情报都在他们那里。”伊森说。

    “成。”

    赵如眉应下的同时又说了句：“玛姆弹多准备点。”

    “20个弹匣够不够？”伊森问。

    “差不多。”

    赵如眉应下, 玛姆弹能够对付由异常现象繁殖、或是受到异常现象影响的巨型生物。从之前大型集结的线索中, 除了那头可以在建筑间爬行的‘鳞片壁虎’, 还有一个拍肩回头, 就会被夺取五官的人形怪物。

    异常检验室虽然有枪械卖, 但都是手丨枪, 威力太小。还不如赵如眉拿红色品质的希冀弓去瞄, 但科技农场的‘制裁者’却是一个不错的强火力武器。

    红色完美品质的攻击武器道具很难得, 在非必要场合下, 赵如眉更倾向于使用这个世界的本土武器。

    “有治疗药剂吗？”

    赵如眉准备挂断时又想到异常检验室售卖的辅助物品，补充问。

    “那个好像是专供执法猎人的，只能从市治安局购买。我给你拨款，你自己看着补充一些辅助药物吧。”伊森干脆说。

    “行。”

    赵如眉挂断电话时，平颂正好端着他烤好的三碟热气腾腾烧烤过来，瞧着有三四十来串。蔬菜、菇类、肉类、内脏类、海鲜类、还有两个撒着均匀调料的大鸡腿，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这顿夜宵吃饱喝足时已经是凌晨3点，烧烤店的客人还剩三五桌。赵如眉示意店主两夫妻的孩子过来，给了他10枚金币让他转交给父母，才跟司机一块坐上出租车。

    次日早上7点45分。

    出租车抵达刻翎区的市治安局路边，赵如眉从把装着金币的礼盒袋放在副驾驶座，温声说：“我去办点事，你在这等我一会。”

    “好的！”

    平颂振奋答应。

    市治安局的正式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提着黑箱的赵如眉刚踏进大厅，就看见站在联排椅附近，似乎在等着结算事务的几位执法猎人。

    赵如眉只看了眼就收回目光，阎星舟跟队友也注意到了这位高挑女生。除了之前特意在中心雕塑等待会面的阎星舟知晓眼前女生就是队长，另外四个队友对女生的唯一印象就是她昨天早上跟阎星舟不小心撞了下。

    相比四人打量一眼就看向别处的自然举动，阎星舟多看了两眼，却没有主动打招呼，以免被脑内芯片记录。

    目前主线任务才第一阶段，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两个阶段是什么内容。身份大家心里知晓即可，除非局势紧急到必须要合作才能解决，不然隐着总比大咧咧暴露来得有回旋余地跟退路。

    赵如眉越过阎星舟时，右手随意抬起，打了一个清脆响指。

    四位队友瞬间侧目，看向女生背影，目露疑色。他们隐隐觉得这个女生有点不对劲，但情报太少，又说不上来，考虑到目前五人呈现给脑内芯片的态度是关系一般的同事，几人压下心中疑惑。

    相比另外几个异常检验室还挂着‘暂未上班’的牌子，赵如眉常去的这个异常检验室挂的是‘暂时忙碌’，赵如眉试着伸手拧了下，门轻易就开了，里面四位工作人员正对着化妆镜精修五官跟发型。

    “哎呦，呼，我还以为是谁……”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四人见是赵如眉，又放松了下来。

    “我来交事务。”

    赵如眉直入主题说。

    “电脑刚打开我就搜了你的编号，40个惊吓级事务加上5个惧怕级事务，累计奖励是13600枚金币，晶卡还是现金？”已经习惯赵如眉高效率的工作人员熟稔说。

    赵如眉拿出特级容器跟高级容器，在另一个工作人员检验时，温声说：“13000枚金币用晶卡支付，剩下600枚用现金吧。”

    “行。”

    工作人员利落点头。

    赵如眉对惊吓级与惧怕级的收容量一直把控得很好，昨晚这一波雾点加了100点，目前总计1250雾点。这些雾点目前都是她一个人积攒的，另外35位队友则在努力推主线进度。

    短短几分钟，赵如眉拿到13000枚金币的晶卡。剩下6盘600枚金币惯例是留下4盘，她自己拿了两盘装袋。

    “你们这里的治疗药剂有效果更好一些的吗？”赵如眉目光落在一侧的柜子上，上面用铁片标注着各种治疗药剂与枪械还有容器，语气平和问。

    “目前统一配置的治疗药剂全是17%活性，效果更好的可能有，但异常检验室没这渠道。你如果打算买的话，最好现在就购置。这段时间不少执法猎人都是十支十支地买，再过两天库存估计要吃紧了。”工作人员提醒说。

    17%活性的治疗药剂一支就卖200枚金币，有时候完成一个惊吓级事务都买不起，更别提异常级。而惧怕级的奖励倒是可以，但它难度也高，普通执法猎人可能要折腾两三天才能完成一件。

    对大部分执法猎人来说，17%活性的治疗药剂属于昂贵品。并且在医院体系成熟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受伤，花个几十块金币去医院住院，也好过购买治疗药剂。

    相比医院，治疗药剂唯一好处就是受伤就能使用，可以极大节省时间。

    赵如眉不用想都知道这段时间大批购入治疗药剂的都是些什么身份，十个里面至少有八个是她队友。在得到大笔资金助力的情况下，他们选择了最稳妥的消费方案。

    “我去取个东西再过来。”

    赵如眉收起晶卡跟两个容器，黑箱跟礼品袋都是一只手提着，走出了这间异常检验室。

    这个时间点还早，市治安局往往是从八点半开始变得热闹，赵如眉刚推门出来，就看见站在左手侧墙壁的阎星舟。这条走廊除了他，离得最近的执法猎人都在好几米外。

    没人注意这边，赵如眉也没演，拿出三张晶卡顺带一张小纸条直接塞进阎星舟的外套口袋里。这是她昨晚就做好计划要交给队友的，毕竟她已经搭上科技农场这个大公司，不管是资金还是装备，都可以轻易弄到手。

    反观队友这边一直在保守且稳定地推进主线，接取的估计都是异常级事务，他们的资金缺口还很大。光是治疗药剂一人一支就得支出7000枚金币，还有枪械、异常容器、情报打探开销等等……

    以他们的效率，就算买得起治疗药剂，也没法实现治疗药剂自由。

    赵如眉这晶卡给出去，可以极大缓解队友们对金币的需求。同时让他们把思考如何获取金币的精力，用在完成事务与打探情报上，从而增进团队效率。

    目送队长背影离去，阎星舟伸手摸着口袋里的三张晶卡，表情有些崩裂。

    前天在中心公园的厕所里看到那满满一箱子金币，阎星舟差点以为队长抢了金库，毕竟当时进入副本还没一天，按异常级事务一单几十枚金币效率，队长得肝多少个啊！

    他后续又问了另外几个队友，得知他们次日早上积攒的金币大多在100~300枚徘徊。也就是说这真不是他们太菜，而是队长的敛金效率实在太过逆天啊！

    不过这一箱子金币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阎星舟跟其他队友碰头上，直接分他们金币跟手机号码，省去了一次折返碰面所浪费的时间。大家通过约定，在电话里的每一次对话，看似无厘头，却都蕴含着只有彼此才知晓的真实信息与情报。

    上午阎星舟跟队长碰头，当天晚上，他的通讯录里已经多了6个电话号码。这是另外六个小组的发言代表联系方式，通过他们，七个小组，35名队员，已经能够实现情报间的互通。

    情报互通带来的最显著好处就是他们发现种种异常现象，并不是毫无规律的，就如队长之前纸条上留下的情报，它们存在源头。

    通过这个情报启发，各组队员汇总自己处理的异常事务特性时，发现它们着某种大分类，例如生物类、现象类、寄生类、精神类……

    只要抓住这种类别特点，它们大体的处理方式都是相似的。只是因为细节与环境不同，从而给人一种每个异常现象都很独特的感觉。

    有了这个关键，各组队员都开始根据自己擅长的方向去筛选相关事务。也正因此，才能在短短两天多时间里，把进度推到四分之三，治疗药剂还是北城F组成员自己购买使用后，发现效果不错，致电提醒众人一定要准备。

    治疗药剂是真不便宜啊，队长那批金币都用来购买通讯设备了，一个子都没剩下。阎星舟连枪械都没舍得买，买了一支治疗药剂。结果当天早上接完事务准备去干活，又碰上了似乎准备去事务接取室接任务的队长。

    进副本前队长制定的就是独行计划，阎星舟本来没准备打招呼，结果队长主动撞了他，还做了暗示。等人走了，他一摸口袋果然多了东西。

    离开市治安局，阎星舟拿出晶卡跟小纸条，发现这回的资金数量比昨天上午还要更吓人。

    三张晶卡，最终兑换出11830枚金币。

    当天早上阎星舟还跟队友商量着他买的这支治疗药剂给谁留着，这下子不用礼让了。七个小组，三十五人，人手标配一支，还能余下四千金币，正好再标配把手丨枪。

    有治疗药剂在，一些队员还有治疗技能或是相关道具，这下子异常事务进度推得更加凶猛了。虽然处理过程免不了受伤，但也正是因为受伤，众人才知晓这治疗药剂的价值有多高。

    就算腹部被破了个口子，一针治疗药剂下去轻松止血。修养个三五小时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什么风险，第二天伤口就能彻底恢复。

    这种好东西，一人一支哪够，怎么也得囤个三五支防身啊。

    但它很贵。

    好在阎星舟等人也很努力，一天可以保底2支治疗药剂。只要不受伤，攒一攒慢慢就会多起来。毕竟这主线才第一阶段，余下还有两个阶段，他们得为接下来做准备。

    队长也在刻翎区，对于早上碰面，阎星舟并不觉奇怪。但她路过时仿佛随性而起地打了个响指，他可不认为这真的只是一时兴致。

    然而这个响指究竟是什么含义，阎星舟也不确定。他目送队长进入其中一个房间，当即起身跟上。如果队长真的有话说，那么在她出来时两人会有一次擦肩，她完全有机会再像昨天那样给他递小纸条。

    只是阎星舟没想到队长又是塞晶卡。

    [泪目，队长又又又投喂了，我也好想要这种辅助大爹类型的靠谱队长！]

    [三张晶卡啊，估计又是一万金币起步。每次都感觉队长玩的好像是破解版，呜呜呜呜！]

    [赶紧的把治疗针剂还有弹药安排上，要是资金充裕，感觉可以在刻翎区长租一个仓库用来当临时集结点！提瓦明市的地图里，刻翎区才是中心！]

    阎星舟神色复杂地进入异常检验室，提交完自己的事务跟收容量，又得到一张453枚金币的晶卡。他出来后走到大厅，对另外几位队友像是处于普通同事间的随口提醒说：“工作人员已经上班，你们可以去提交事务了。”

    看着他们挨个起身，阎星舟坐下来拿出口袋里的纸条，上面有两个不同的密码，三张晶卡的储金量分别是13枚金币。

    阎星舟：？？？啊？啊？！

    暴富要不要来得这么突然啊！？

    赵如眉给完晶卡就去了市治安局大厅，跟科技农场公司的工作人员碰头。通过她给伊森打了一通电话，这位工作人员才把装着‘制裁者’与20个弹匣、特殊容器的香槟色箱子递给她。

    “这是伊森先生让我转交的晶卡，里面是此次行动的公费，密码是您的编号。”工作人员从口袋又拿出一张印有科技农场公司标识的晶卡说：“您可以直接在市治安局进行消费。”

    赵如眉也没问这晶卡有多少金币，她提着两个箱子特意去了趟储物仓库。有了2000雾点的特殊容器，她在市治安局购买的高级与特级容器就不用再携带了。

    自从开始用晶卡支付，她的现金来源除了上一次林医生给的谢礼外，就是完成事务时，一些阔绰的登记人为表达谢意，或是五十枚，一百枚赠送的同时找她要联系方式。

    赵如眉打开黑箱，里面的现金已经突破2000枚，简直是越花越多。

    把口袋里的异常容器放进去，赵如眉给自己留了百来枚金币左右，同时检查了一遍重达25kg的武器箱，里面的‘制裁者’没有拆解，拿起来就能用。

    将暂时用不上价值又不算高的都放进储物柜，赵如眉最终提着香槟色武器箱前往微丁娜的事务接取室。伊森凌晨就说了会让自来水厂那边发布事务，赵如眉觉得只要有恐慌级就不错了，结果用微丁娜的电脑一查。

    好家伙，死亡级！

    不过这个起步奖励1w枚金币的死亡级不是谁都能接的，据微丁娜解释该事务预填了执法猎人编号，只有相应编号的执法猎人才能接取，属于定向事务。

    赵如眉把自己的编号一填，不出预料接到了。许是只有这一件事务，脑内芯片的反应都比平时要快一点。

    “情况好像变严重了，你记得小心点啊……”微丁娜关心说。

    “这回去的人不少，没什么问题，科技农场那边也给了支援。”赵如眉轻松说罢，熟练翻过办公桌。她一出门，恰好碰上交完事务过来接取的阎星舟一行人。

    附近除了他们没其他人，赵如眉干脆把刚得到手的晶卡塞进阎星舟衣服里。这玩意在她手里就是数字跟普通晶片，但队友们肯定能用得上。

    “18231。”

    在另外几位队友诧异目光中，赵如眉对阎星舟说出一串数字，脑内芯片还以为是在叫自己，回了个‘脑内芯片18231号时刻为您服务！’。

    “帮我查一下起始点刻翎区市治安局到……”赵如眉边说边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阎星舟把衣服里的晶卡拿出来，注意到队友们的恍然与略带谴责的目光，他无奈耸肩一笑，没有否认他们心中的猜测与答案。

    阎星舟当时发金币时，用的借口是路上捡的，并表示绝对没问题。几位队友就算知道他在胡扯，但出于信任，并没有对他盘根问底。

    拿到金币的他们各自编造借口，都去购置治疗药剂了。

    直到现在——

    这要不是己方队友，他们当场表演狂吃魔鬼椒！

    既然队长没有特意避开，阎星舟把口袋里的纸条递给四人依次传阅。上面除了两个密码跟三张晶卡的金额外，还留了一句指示性话语：全力推主线进度。

    看着这个金额数量，四人都沉默了。

    这特么还挑战个屁的惊吓级与惧怕级事务，异常级事务数量直接拉满啊啊啊啊！

    阎星舟拿出手机晃了下，虽然他没说话，但四人都知道他什么意思。

    在阎星舟去厕所跟另外六个小组沟通时，四人依次进入与工作人员相熟的事务接取室，筛选自己擅长的异常级事务。有队长这波巨额资金助攻，他们可以放开手脚了！

    不在意金币的得失可真爽啊！

    上午9点20分。

    平颂驾驶的出租车抵达了长恩区黑河流域，据脑内芯片告知，这个位置离自来水厂还有大约7km。

    “在这停吧。”赵如眉话音一落，平颂已经靠着河畔马路的车位停稳。

    赵如眉提着武器箱下车，视线扫过空荡无人的笔直马路，一股淡淡的恶臭气味直往鼻翼里钻。她目光落在一侧的黑河，刚才已经透过车窗见识过，黑河的‘黑’，在此刻是非常形象的形容词。

    这将南城与北城一分为二的河流，宽度大约有百来米，它流动的水既黑得跟煤炭似的还有种黏稠感，提瓦明市的所有自来水如果都是从这条河流里提取，由自来水厂加工。

    那自来水厂出现问题，赵如眉居然完全不感到意外了。

    就这黑河的水，如果不是本就如此，那实在是超出了污染范围，用感染形容也毫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