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伴生蛇向下方俯冲，赵如眉发现这处山坡明显经过修整。树木远不如其它地方密集，且还有不少被砍伐后的枯树墩用于坐下休息。
她放眼看去，发现下方虽是连绵山脉。但山底盆地的草木肉眼可见的稀缺，那附近还有一条蜿蜒的河流，有不少群居的棕毛动物正在迁徙。
“那些就是伴生蛇的口粮？”赵如眉都以为山林里除蛇类以外，大型动物都快绝迹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有点像野猪似的动物群，仔细分辨，还能看见跟随在它们身边的幼崽。
“嗯。”
蛇老找了个树墩坐下说：“伴生蛇吃一顿能扛住三五天，但这一次的饭量很大。这些肉兽以山林盆地的牧草为食，又相对温驯，体型还不会巨化，且产肉量还很大，它们是最适合伴生蛇的食物。”
蛇老的伴生蛇已经朝那群肉兽奔去，见到巨蛇袭来，这些肉兽四处逃窜。其中幼崽跑得最慢，其次是雌性肉兽为了保护幼崽，即便恐惧也不愿离开。
但伴生蛇的目标不是幼崽也不是雌性肉兽，它根据这个特征辨别有价值的肉兽，优先去吃那些价值不高拼命逃窜的雄性肉兽。
这一群肉兽数量少说在数百头以上，伴生蛇再怎么狩猎，也吃不了那么多，这其中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倒霉蛋会成为它的口粮。在这条伴生蛇狩猎期间，其它山头有巨蛇冒头，但在发现是同类后，很快又沉寂下去。
“这些肉兽有蛇毒抵抗吗？”赵如眉围观这单方面压倒性的狩猎，闲聊问。
“有点，但还不够强，3条野蛇的最大注入剂量，就足以将它们毒杀。”蛇老说，“野蛇是这些肉兽最大的威胁，肉兽圈养区会准备伴生蛇+驱蛇药粉驱逐野蛇，保护这些肉兽。”
巴坨人能在这莽莽山林中长久地生活，自然有着自己一套生存法则。肉兽作为伴生蛇食物，可以说是巴坨人第二重要的财产，为了保护它们，一部分伴生蛇也得在这里干活。
赵如眉没有靠近盆地，光凭肉眼，她就能辨别出这里并没有被污染。
蛇老的伴生蛇连吃三头估摸着得有四五百斤的肉兽后，整个蛇躯都变得异常地膨胀与臃肿，它一扭一扭地往两人所在的山头游走过来，原本只需五分钟的路程，它硬是花了将近十分钟。
不过伴生蛇的消化能力也是肉眼可见的强悍，十分钟过去，它臃肿身躯已经瘦下来一圈。但这个身形想要安装椅凳装备，实在是有些为难。
“再等等吧，它要歇会。”蛇老说。
对于眼下这情况，赵如眉完全理解，就算想让它赶路，这速度也提不上去。
“蛇王选拔要是赢了，除了获得蛇王称号与血脉外，有没有什么别的收益？”赵如眉收起手里的净化提灯闲聊道，她也是看这些肉兽有感而发，巴坨人聚集地的伴生蛇规模想要发展，受限于两个条件。
巴坨人的数量以及伴生蛇的食物数量，两者几乎缺一不可。
“一千头肉兽。”蛇老说，“选拔失败的聚集地，需要割让一千头肉兽给获胜者。入冬以后，肉兽没什么食物大多不怎么长膘，一千头肉兽不管是充当储备粮，还是拿去跟赤灵蛇聚集地换孩子都可以。”
在说到换孩子的时候，蛇老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在他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用肉兽换孩子，他们这聚集地早晚因为巴坨人的消亡而灭亡。
“赤灵蛇聚集地的资源听起来似乎很丰富。”赵如眉说。
“她们那片领地最小，山也陡，不适合养殖肉兽，她们只是孩子跟布料之类的东西比较多。”蛇老中肯道。
[忽然发现巴坨人虽然分成了三个聚集地，但感觉他们并没有分裂啊，而是各司其职。生孩子的生孩子，养肉兽的养肉兽，感觉就算没有蛇王选拔，也完全不影响他们的生存。]
[+1，虽然这漫山遍野的野蛇确实对主播们不友好，但巴坨人已经习惯了，这些野蛇反而是他们的保镖。]
[我比较好奇诶，巴坨人的能免疫蛇毒吗？应该不可以吧？它们就不怕那一天野蛇掀竿而起，直接噬主吗？我知道伴生蛇大概率不会，毕竟好吃好喝供着，又跟巴坨人一块长大。但野蛇没有这种感情，像昨天晚上山谷那场景，如果把伴生蛇丢进去感觉下场也不会有多好啊……]
[伴生蛇的毒抗很高的吧，如果是面对伴生蛇进攻估计够呛，但野蛇那点剂量……一条甚至连肉兽都毒不死。]
大弹幕：[哈哈哈哈哈，有没有可能伴生蛇被丢进山谷后，先依靠自己的体重压死了一批？然后再滚一滚，又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最后蛇尾一卷吃掉一批？]
大弹幕：[有画面感了！]
在观众们的交谈声中，蛇老的这条伴生蛇休息了大约一个小时，其体型已经跟来时相差无几。要不是蛇老已经开始给它装备椅凳，看这架势倒像是刚过来，准备再吃一顿。
随着椅凳准备好，赵如眉像来时一样，又搭了趟顺风蛇回聚集地。
由于后半夜说好白天要联系黑灵蛇跟赤灵蛇两个聚集地，他在中途就问了：“你打算怎么伪装？”
毕竟要直面另外两个聚集地的蛇老，不论使用什么伪装手段，都务必要做到天丨衣无缝才行，一旦出岔子，不说女生，就连他也得被牵连。
“要想好好配合，那就得看你能带什么进入山谷了。只要不是活物，我都能暂时伪装成那个样子，即便只是一根手杖或者银环饰品都可以。”赵如眉轻松说，“不过这个伪装有时长限制，你有没有佩戴饰品的习惯？”
真神奇。
乍听到这个手段，蛇老确实惊奇了会，他认真想了下说：“……我有一个银手环，但那东西需要佩戴在上手，或者你能不能变成药粉袋，待在药粉布袋里？”
“这样看不见其他人，不利于我辨别目标。”赵如眉盘坐在伴生蛇背部说，这次聚集地的蛇老会面，可不是为了面基，而是施压让赤灵蛇那边把外来者交出来。
“药粉袋可以挂在外边。”蛇老当即说，“当装饰品。”
“那就这个吧。”
赵如眉当即拿定主意。
随着伴生蛇回到住所附近，蛇老特意进入屋里拿上了自己那用来挂置药粉袋的布袋设计，上面的药粉袋只有三个款式，其中2个款式是双数，剩下那个款式只有1个，旁边还空了个位置。
这是根据女生提供的情报特意给她到时伪装留的位置，由于召集两个聚集地的蛇老需要看守山谷的人进行通报。这个时间可长可短，需要进行等待。
为了不浪费这伪装的时效，两人商量好到时等两位聚集地蛇老到了，他会出来一趟把她带进去。在这之前，她可以在山谷入口建筑的房间里休息。
三个聚集地除去蛇老可以通过山谷交谈外，其他巴坨人普遍都是持敌视态度，即便她被看守山谷的巴坨人察觉，只要他们不违背命令擅自闯入山谷，都不用担心暴露。
并且在这方面，赵如眉也没打算伪装一辈子。她只要确认完赤灵蛇聚集地的玩家是什么背景就算达到了目的，之后不论是拉拢还是针对，伪装能提供的帮助不算大。
即便暴露，风险也在可承受范围内。
随着伴生蛇一路来到山谷入口附近的建筑前，赵如眉哪怕站在蛇背上，也发现了这栋大建筑的巴坨人本来还在外面，结果居然在蛇老靠近时，又回到了建筑里面，这避让要说是无意的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先去吧。”
眼下不是问缘由的时候，赵如眉轻声说罢直接跳下蛇背，三两下便攀上了这建筑屋顶。既然他们不乐意出来，那她也没必要上赶着进去暴露行踪。
蛇老看了眼女生，拍了拍伴生蛇直奔山谷通道。
目送暗黄蛇尾从山谷入口消失，赵如眉看着院子里并排而建的三个伴生蛇住所，建筑里的人也憋得住，硬是一声不吭假装不在。
蛇老这边在伴生蛇搭载下，刚到半途，伴生蛇就因闻到其它伴生蛇的气味不适应地扭了扭头，还吐了蛇信子。
穿过二三十米的入口，偌大的山谷里，身为黄灵蛇聚集地蛇老的黄岐见到了已经盘坐在这里的黑流跟赤乌卓。
黑流是三人里身材最健硕高大的，而赤乌卓作为女性，她身材相对纤细。但因长期当蛇老的缘故，眉眼间的威严让人一看就知道地位不俗，她身上的精致银饰也比两人多。
“那些外来者必须死。”黑流盯着赤乌卓说，“我可以确认，有一个跑到了你那边。”
“他可能藏了起来，也有可能就是路过，我这边的伴生蛇确实没有闻到敌人的气息。”赤乌卓说。
黄岐用自己的独眼看着这一幕，两人就这么碰面了，而他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且随着他的到来，两人也没有分出多余的目光，仍旧在自顾自地聊自己的话题。
黄岐微眯起眸子，伸手拍了下伴生蛇，往入口方向指了指。
伴生蛇顺从地扭头离开，同为蛇老，但另外两个聚集地的人却对自己投以无视的态度，这怎么都称不上友好。而面对这折损颜面的处境，黄岐心如止水，别说热闹，连不爽的情绪都没升起过。
从进入山谷再到出来，他只花了大约1分钟，就连赵如眉也有点讶异他的速度。
黄岐却翻身下来，朝屋顶上的女生招手，神色平静地指了下里面紧接着又掂量了下给她打掩护的布袋。他做完这一套动作，开始给伴生蛇解开其身上的椅凳装备。
能让他这么快出来的，要么里面有危险要么就是对方已经到了。
黄岐的举动很明显代表了后者。
赵如眉直接激活‘拟态化’技能，在他取下椅凳装备时伸手示意他把布袋先拿下。黄岐老实配合，而赵如眉也直接变成了缺少的那个布袋。
看着椅凳里的布袋与补位的浅紫‘药粉袋’，黄岐把它别在布袋的缺口处，将其绳子打了个一扯就会松的活结，并将这一面朝外斜背着。
做完这一切，黄岐坦然带着卸下装备的伴生蛇进入山谷里。
有关于外来者的话题还没聊完，没想到黄岐去而复返，这一次黑流跟赤乌卓都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跟上一次相比，最明显的莫过于他的伴生蛇没有了椅凳装备，而他们的伴生蛇都还携带着这个东西。
一旦战斗起来……
黑流脸色一沉，盯着黄岐毫不客气道：“篡夺者来这里做什么？”
不同于他跟赤乌卓两人是众望所归的聚集地蛇老，黄岐作为击杀了上任蛇老强行上位的存在，两人并不认为他这个领袖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
[？？？好家伙，这是我能听的吗？篡夺者是什么意思啊，我刚才还觉得黄灵蛇内部的巴坨人表现有些奇怪，还有这两位蛇老态度也不对劲，所以这些都跟篡夺者有关是吗？]
[应该是吧？篡夺，到底是篡夺什么啊？]
[他们的态度明显不认可这位‘蛇老’，有没有可能他这个位置，就是篡夺来的？所以看守山谷的巴坨人才服气，故意回避他？]
大弹幕：[哇喔！这也是位狠人啊。]
大弹幕：[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要篡位，为了权利吗？感觉聚集地的蛇老权利，好像也不怎么集中啊……还是说为了让自己的伴生蛇成为蛇王？]
在观众们猜测黄岐为何要篡位的时候，黄岐浑然不在意黑流这质问态度，他淡淡道：“我来给你们提供一点有关于外来者的情报。”
一说到外来者，黑流还没怎么样，能感知到他情绪的黝黑伴生蛇忽然凶相毕露，朝暗黄巨蛇露出了自己的毒牙。而赤乌卓的伴生蛇是一条黑红色蛇头为倒三角的花蛇，它也抬起了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黄岐的伴生蛇。
面对这两条巨蛇的示威，黄岐摸了摸身旁蠢蠢欲动的伴生蛇进行安抚，不咸不淡地说起正事道：“我这边逼问到的消息，是他们准备在蛇王选拔后，窃取蛇王血脉。”
“不得不说这群外来者布局很好，不光我这边，你们两边也有外来者潜伏。不过我这边的已经清理完了，后续要是出个什么事，责任可不在我。”黄岐说。
“这对你不是有利吗？”赤乌卓抬眸看向黄岐，意有所指。
虽然蛇王选拔还没开始，然事实上三人心里都清楚，最有可能获胜的是谁。黑流强行压下愤怒，眼神幽幽地盯着黄岐，等着他的解释。
黄岐反倒是多看了赤乌卓两眼，她这话问得犀利，但还在他应对范围内：“蛇王选拔输了，只是再养精蓄锐几年。蛇王血脉要是被窃取出去，你们敢保证那些外来者不会利用这些巨蛇反过来对付我们吗？”
“你还要将那些人藏到什么时候？外来者狼子野心，只有彻底铲除才是上策。”黑流是最不愿意看到蛇王出事的，他再也坐不住，盯着赤乌卓发难。
事实上早在黄岐过来前，他跟赤乌卓已经聊了十几分钟。他的本意自然是让赤乌卓协助自己，把那逃到赤灵蛇聚集地的外来者找出来并杀死。
但赤乌卓东问西问，了解了他这边发生的事，反而帮他分析起山脉线以及昨晚的情况。在她看来，昨天晚上绝对不止那六位外来者且他们之间，必然发生了冲突。
从发展听起来，像是某个外来者在借刀杀人。
至于那位有可能逃入了她领地范围的外来者，赤乌卓表示没有发现其踪迹，她觉得对方只是路过。
直到眼下黄岐提供情报，说起三个聚集地都有外来者，黑流目光如炬地盯着赤乌卓，回想起方才的交谈，意识到她有点不对劲。
“你为什么不曾提起你的聚集地也有外来者？”黑流质问。
“因为人我已经控制了，我很好奇巴坨人跟外来者的结合，会诞下什么样的后代。”赤乌卓坦然说，“他们几个绝不可能参与你那边的事，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只有你损失惨重？”
“究竟是外来者的实力真的非常强悍，还是说，对方也掌握了一定的情报？可这情报，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赤乌卓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向黄岐说，“你说是吧，比起外来者狼子野心，内外勾结才是最要命的。”
她就差没明说黄岐是内鬼。
观众听到这话，差点吓尿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吧，主播该不会在这里翻车吧？]
[这话能是正常NPC说出来的吗？我赌一串炭烤虫子，她要么是内鬼，要么就是假的！]
[+++++1，这也太不加掩饰了吧？作为npc，她凭什么能知道两个聚集地的外来者里面，有一位实力超强的存在？她又不知道昨天死了多少个主播，更不知道主播们小队主线存在竞争。所以要么有主播跟她说了，要么她就是个假的。她这套内鬼说辞，不是贴在自己身上了吗？]
[假的应该不至于吧，伴生蛇跟巴坨人有感应，它不可能认不出来。不过有点麻烦啊，听她这意思，明显是打算护那六位主播了。]
大弹幕：[事情变得刺激起来了！小黄冲冲冲冲！把她内鬼面目撕了！]
大弹幕：[哈哈哈哈，忽然感觉很好笑怎么回事啊？这算是两个内鬼扯头花吗？]
“内外勾结？”
黄岐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脸上带着淡淡嘲讽看着赤乌卓：“我以前听人说，赤灵蛇聚集地的蛇老理想崇高，为了让能更好地驾驭蛇类，通过各种方式提升后代的血脉纯度与毒性抵抗体质。”
“你有一天居然会好奇巴坨人与外来者结合的后代，我很意外。以前的赤乌卓，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外来者只会稀释毒性抵抗体质，培养出不健全的巴坨人。”
“你这，算不算内外勾结的一种？”黄岐不紧不慢地反问。
黑流之前就觉得赤乌卓这话说得怪怪的，但繁育是赤灵蛇聚集地的内部事务，他也就没往深处想。眼下黄岐这一挑明，他眼神微变，带着警惕打量眼前的赤乌卓。
如果说黄岐这边的‘内外勾结’还有待存疑，那赤乌卓之前那番话只要仔细一品，简直就是在狼人自爆啊。
没有锤死黄岐反而把自己给架起来了，暂时接管赤乌卓身体支配权的欧联盟玩家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笑，但袖子里的手已经攥紧。
是他小看这个npc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