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蛇老毫不夸张的评价, 他炮制药粉的水准是所有巴坨人里面水平最高的。
伴生蛇跟普通野蛇不一样，它们大多是蛇王后裔，继承了蛇王血脉。但再强的血脉, 如果一直不加以改造，而仅仅是让它们这样一代一代生存下去，这血脉早晚会稀薄得趋近于无。
巴坨人常用的就是利用药物对其进行改造, 但蛇王后裔数量稀缺，大多数时候有什么新研究, 往往是用在普通蛇类身上先看看效果。而为了便于取材，巴坨人并没有对这些四处游走的细蛇进行驱逐与灭杀。
但细蛇的印记效果一旦结束, 它们就会归于野外, 成为野蛇。
因巴坨人身上长年累月与伴生蛇相处, 早已浸染了只有蛇类才能闻到的特殊气体，不论是野蛇还是其它巨蛇，只要没有受到伤害或刺激, 基本不会对巴坨人下手。
因而野蛇泛滥，对巴坨人来说，反倒能起到保护族群的作用。
因聚集地的伴生蛇品种不同，且关系恶劣, 通常聚集地都训练伴生蛇，对其它部落的气息产生警戒与绞杀的反应, 蛇老之前交给玩家的避蛇药粉袋，就是这个原理。
有些气味山脉线内的野蛇跟巨蛇会避着走，但却会刺激山脉线外的防守巨蛇。并且当时那份药粉袋, 除去这些气味外, 还有促进野蛇分泌特殊气体的药材粉末。
药粉气味的挥发不是特别远, 但蛇类分泌的特殊气体在风的带动下, 基本上能覆盖方圆十几公里甚至是更远。
这也是为何山脉线外的山林那么大，那三条黑色巨蛇准确无误地找到，并能埋伏六人。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全是算计得来的结果。
“能持续几个小时？”
蛇老说可以提供掩饰气息的药粉袋，但有时限，赵如眉特意问了句。
“最长六个小时。”蛇老说，“失效后会变为引蛇利器，你最好在这期间结束探查。还有一点，药粉只能迷惑蛇类，要是被其它聚集地的巴坨人看见，你也会暴露。”
“只能等到六个小时结束才会引蛇？不能提前招引？”赵如眉想到这次集结副本特性问。
据她推断，另外两个聚集地大概率还有两支小队。巴坨人的伴生蛇虽然实力不错，但巴坨人本身战力是一般般的。可玩家不同，在各种道具技能辅助下，他们一旦动起来手来，能搅出不小风波。
这些玩家要是有本国成员，可以跟她合作，那必然是件好事。
但要是竞争国成员，那留着不如清了，反正迟早会走到这一步。有机会还是要尽快处理，避免他们影响蛇王选拔的进度。
药粉袋这个东西用得好的话，还真能带来一些协助效果。
“我可以把药粉分两部分，如果你想要正常招引，只需要把小份的那袋烧了，大份留着。要是想效果再好点，可以使用熏烧的方式，把大份的药粉气味熏出来。”蛇老说。
对于能给其它聚集地添堵的事，蛇老格外积极。
“就这个吧。”
确认可随时招引其它聚集地的伴生蛇，赵如眉应下后，又问了句：“巴坨除了另外两个聚集地外，还有没有其它小的聚集地？”
下午赵如眉提及环绕山谷的聚集地，是为了用于谈判，两人主要话题也都聚焦在合作上。并未展开谈论其它聚集地的数量与特征，今晚上既然要出门去探查，那自然得把聚集地数量以及特点摸清。
“巴坨最大的聚集地只有目前这三个，黄灵蛇这边没有另起炉灶的巴坨人，至于另外两个聚集地有没有，我不太确定。”蛇老说，“另外两个聚集地的伴生蛇物种，分别是黑灵蛇与赤灵蛇。”
“其中黑灵蛇的蛇老脾气火爆、霸道，如果你被他们发现，要么直接跑，要么准备战斗。他们自诩实力强劲，对外来者的援助不感兴趣，尤其来路不善的外来者，被击杀的概率很大。”
蛇老边回忆边说：“至于赤灵蛇……她们的蛇老性格相对温和，但很排斥外来者。不会允许外来者探查秘密，她们的伴生蛇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非常活跃。且有群居特性，一旦被发现，往往就代表着已经被围住。”
“总的来说赤灵蛇比黑灵蛇聚集地要好商量一些，不过论勘察难度，赤灵蛇是最高的。”在这方面，蛇老说得非常中肯。
这两个地方赵如眉肯定要去一趟，但也有个先后顺序。
“我应该会先去黑灵蛇那边。”赵如眉说，毕竟下午的时候才宰了三条黑灵蛇，不管是掌握他们的反应还是勘察是否有污染源头藏匿以及其他玩家的状态，黑灵蛇聚集地都是最优选。
“黑灵蛇被发现没什么好说的，赤灵蛇那边倒是可以跟她们商量，尽量不要动手。”蛇老说。
虽然蛇王是从三个聚集地里诞生，但蛇老对另外两个聚集地，明显有着不同的态度偏向。对于引起他态度的源头，赵如眉有点兴趣，主动询问了相关问题。
这些情报并不是什么绝密，以眼前女生的头脑与行动力，她想要摸索清楚估计只需要一两天。
考虑到这点，蛇老也没有刻意隐瞒。
他深知想要跟眼前的女生合作，坦诚才是最上策。有些人，狠辣而不择手段，但也有一些虽然狠辣，却颇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原则，蛇老看人的眼光毒辣，女生明显是后者。
“赤灵蛇聚集地是巴坨人的诞生之处。”蛇老回想说。
虽然巴坨人没有父母这种称谓概念，但他们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而是由女性孕育而生。据蛇老所说，赤灵蛇聚集地的巴坨人，绝大部分都是女性。
为了不让巴坨人灭绝，她们有义务生育子嗣。但由于蛇王之争，且没有父母概念，巴坨人内部慢慢分化，形成了现在的三足鼎立。彼此之间谁也不能奈何谁，但又谁都缺不了谁。
由于赤灵蛇聚集地牢牢把控着巴坨女性的生育权，黄灵蛇跟黑灵蛇聚集地想要孩子，只能用食物资源、药材资源与她们交换，并且只能换来男性婴孩。
偶尔赤灵蛇聚集地也会为双方免费提供一批男性婴孩，由他们自己养育。
巴坨人没有父母概念，自然也就没婚配习俗，所有人都习惯了一人一蛇的生活。而蛇王选拔，不光代表着聚集地的胜利与荣耀，同时还意味着资源。
拿下蛇王的聚集地，不光可以获得蛇王交丨配诞下的蛇卵，其他战败聚集地赔了一堆伴生蛇不说，还得割让一大笔资源。接下来几年日子能不能好过，往往取决于蛇王选拔是否胜利。
也正因此，各个聚集地都非常看重蛇王选拔的结果。
[我去！果然与世隔绝的部落就是别具风格，这简直就是一生都在为蛇征战啊。难怪巴坨人养蛇养得这么好，没有家庭的牵挂，所有注意力全部倾注在蛇类培育上能不强吗！]
[其实巴坨人的画风虽然特别，但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啊。黄灵蛇跟黑灵蛇的竞争可谓不死不休，而赤灵蛇则充当润滑剂从中周旋，而且还不刻意卡孩子就很有格局。]
[她们要是敢卡孩子，黑灵蛇跟黄灵蛇聚集地绝对会合作啊。赤灵蛇如果想要保证目前与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的处境，最好的就是不让这两个聚集地任意之一灭亡，只要有人冲在前头，她们就能规避大部分压力。但凡其中一个聚集地被灭了，赤灵蛇跟剩下那个聚集地斗，要是赢了还好，一旦输了那可就麻烦了。]
[其实在赤灵蛇的实力没有减弱前，我觉得黄灵蛇也好，黑灵蛇也好，他们也不会特意灭了对方。]
大弹幕：[我愿称三角结构永远的神！像这种彼此差距不大的三角结构往往是最牢固的，但现在有主播们的参与，也不知道接下来的结构会不会发生变化。x5]
大弹幕：[应该会有影响吧，黄灵蛇这边有老婆协助，基本上稳蛇王了。就是不知道老婆打算做到什么程度了，是直接把他们整合还是全部嘎了，说不准。]
大弹幕：[如果没有被污染侵蚀，全嘎了对主播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不至于不至于。]
在观众们讨论期间，蛇老的这些话也算是解开了为何黄灵蛇聚集地没有看见一位女性，以及他们没有父母这种概念的原因。一种观念是对是错，往往取决于它能不能带来收益，以及支持它的人数。
巴坨人对这种观念与生活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人数太少，而巴坨地界的范围又太大。依山傍水，靠山吃山，他们资源再怎么紧缺，也不至于饿死。
当人类没有物质上的烦恼，自然会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驭蛇。
不过巴坨人驭蛇，就赵如眉看来，更大原因是为了保障自身安全。巴托地界没有被这个世界的势力吞噬，一方面极有可能是科技不足，而另一方面也是因山林里遍地是剧毒野蛇的缘故。
除非他们能把巴坨地界全部炸平，不然一旦惹怒巴坨人，他们操控着伴生蛇与外界互相伤害不是没可能。
这些东西与小队主线搭不上边，更跟当前的副本主题没什么牵扯。
赵如眉也就是稍作一想，很快便收敛了思绪，她偏头看向已经默默走进院子里的黄岩，颔首打了个招呼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暂住在你住所的，只有我了。”
黄岩：“……”
他就是出门半天啊，蛇老的和颜悦色、另外五位客人的去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去准备药粉。”
蛇老看了眼黄昏天色，起身说。
随着蛇老进屋，黄岩忍不住看着女生问：“他们几个呢？”
“嘘。”
赵如眉纤细手指轻摁了下唇瓣，示意他不要声张的同时，解释说：“他们提前回去了，有关于外来者的事，我希望你能保密，不要再向其他人说起。”
这话让黄岩愣了愣，几息后才反应过来问：“那些已经知道的……”
“跟他们打声招呼不要外传，尤其不是对陌生人说就可以了。”赵如眉轻松道，她这是防一手其他小队玩家跑过来打秋风。虽然这种概率很小但随口叮嘱就能解决的问题，完全不麻烦。
黄岩闻言，点了下头。
“你跟蛇老……”黄岩最不明白的，大概就是上午蛇老还对这群人爱答不理，下午怎么就聊得相见恨晚了？
“蛇老代表黄灵蛇聚集地，跟我有个合作，想知道详情的话，你可以问问蛇老。”赵如眉知道黄岩想问什么，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原因，并把这个话题丢给了蛇老。
即便她解释了，以黄岩的性格，估计也会向蛇老求证，那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找蛇老。
大约五分钟后，蛇老从屋子里出来，把调配好的药粉袋递给了女生。
这药粉袋的作用赵如眉已经了解，她凑近鼻翼闻了闻。气味相比之前那个袋子要温和一些，但浓度要强点，可能是为了掩饰外来者的气味。
“我先走了。”
拿到东西以后，赵如眉没有要继续闲聊的意思。跟蛇老、黄岩两人告别，主动踏出了院子。
此刻天边的云层已经被橘红染了色，而在泥路的两侧，是郁郁葱葱长势茂密的山林。由于这些地方只有巴坨人生活，所以像什么药材，他们除了开垦农田种植一些重要的以外，大部分都是撒在山林里面让它们自由生长。
野蛇泛滥有好处也有坏处，比如巴坨地界没有一只鸟雀，除了巴坨人圈养区域，其它动物也很罕见。对于不怕蛇的巴坨人来说，这样的山林环境非常‘干净’。
赵如眉拿出高性能摩托车坐在上面，把速度拉满，伴随着现代的阵阵‘轰鸣’声，沿着泥路直奔山脉交界线。
黄岩目送着女生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才收回目光，望向待在院子里的蛇老。
“过来掌灯。”蛇老说。
黄岩又回到院内，熟练地翻找出打火石，开始在院子里起篝火。
傍晚回来的巴坨人不少，但基本都是从农田回去，不曾在蛇老的院门前路过。
随着篝火亮起，整个院子被照得格外明亮，蛇老拿着工具继续准备剩下几个缺口的材料。
“蛇王选拔的两千头肉兽，已经凑够了。”黄岩今天特意去清点了一番，这才耽误了时间，“除了这些，目前还剩一千八百多头肉兽。”
“怎么还剩这么多？这群人宁可让伴生蛇饿着，也不乐意吃是吧？”蛇老嗓音阴郁，“既然觉得没几天可活，那也就别浪费这些食物了。”
“他们的伴生蛇没怎么饿，大多是在山林里找别的食物。”黄岩顿了下说，“我看他们的伴生蛇状态都还可以，上场估计也能掀翻几个对手。”
“呵。”蛇老冷笑了声。
高性能摩托车临近山谷时，赵如眉把它收了起来独自进入山林。
此刻山林里的光线已经暗下来，但离天黑还有大约十几分钟。她把摩托车再度拿出，让原油小怪物收藏品待在能源罐里提供能源。
高性能摩托车在这个副本虽然能提供很大作用，但想要驱动它，能源必不可少。赵如眉当初能在‘宝藏森林’里那么肆意，归根结底还是用队友无偿提供的能源换时间。
现在这个副本没有队友，就她身上这点能源，别说支撑摩托车穿梭15天。如果是悬浮模式，能撑得住24个小时都算得上能源底蕴充沛。
不过能源不充足不代表赵如眉要紧巴巴过日子，能走陆地她会走地面，必须要用到悬浮模式的时候，她也不会特意去节省。她是以计划进度为主，因为推进度造成的消耗，那都是必要支出。
赵如眉从双肩背包里拿了点食物跟水，补充完状态，视野被昏黑压得只剩几米距离。
她启动悬浮模式，没有开灯，直接升上二十米高度。这个位置足以压过绝大部分的山林树木，她把速度拉满，直奔山体方向而去。
她这个位置处于山林外围，抵达山体只花了大约十几分钟。
此刻的天色已经彻底被黑暗笼罩，在离地近百米的高度，赵如眉沿着山体开了两分钟，找到一处能落脚的山腰，把摩托车停在了上面。
摩托车的能源储备只剩3%，原油小怪物的能源确实供应得快，但消耗得也快啊。
即便升了二阶，也不够悬浮模式花。
赵如眉站在这不足一米宽的石块上，俯瞰着下方山林，在漆黑之中，隐约能看见一些微弱火光在树木间隙中攒动。由于距离太远少说也有十几公里，她仔细看了几分钟才确认那边有人，且数量不在少数。
那个方向与距离，那些火光大概率是奔着那三条黑色巨蛇而去。
由于这个位置看不见黑灵蛇聚集地的情况，赵如眉等摩托车的能源储备又冲上80%后果断转移位置，往聚集地方向继续前进。
等当前角度能俯瞰到聚集地，恰好能源储备又掉到了不足10%，赵如眉只能稍微降低点高度落在半山腰上。
[这个能源品质不怎么好啊。]
[能白嫖就知足吧，毕竟收藏品只是消耗别墅次数，但它提供的可都是真金白银的能源啊！不过这辆载具的悬浮模式确实耗能源，主播得省着点用了。]
[这个消耗也就是当前探索两个聚集地吧，等勘察完，基本就不怎么需要用了，就算用也是用来赶路。]
大弹幕：[黑灵蛇聚集地的光照还挺亮，好像在烧篝火？我一直好奇巴坨四处都是山，他们这么玩火会不会失火啊……x5]
大弹幕：[就算失火又怎么样？别忘了巨蛇连极高温的激光长剑都能扛得住，让它们灭个火没问题吧。]
大弹幕：[你发现了盲点！！！]
随着能源储备再度拉满，赵如眉这次直接冲到了聚集地附近。
黑灵蛇聚集地的建筑不像黄灵蛇那边散得那么开，但也没有赤灵蛇那么密集。这里的建筑都是独栋，呈梯形状以大湖泊为主，建筑环绕而建。
每一栋建筑之间，都有十几米的间隔，而临近湖泊的那条泥路特别宽敞。
赵如眉停的这个位置离建筑约有百来米，她把原油小怪物带出来让它喘口气，顺便收起摩托车。篝火大部分都起在建筑院子里，且因建筑阴影坐落角度等缘故，想要找到死角并不困难。
准备几张备用的符迹，赵如眉给自己贴上敛息+轻体用魔法纸打掩护，在附近拿出净化提灯等待约两分钟，没有发现污染反应。
她收好东西，动作快且悄无声息地贴近距离最近的一栋建筑。
晚上是蛇类最活跃的时候，赵如眉即便带了药粉袋，也只是不让这些蛇警戒。她要是踩在蛇上，还是有可能激怒对方并遭到攻击的。
所以如果想要避免这种情况，踩完就得赶紧跑。
虽说是来黑灵蛇聚集地探查有没有污染，但赵如眉也抱着找到另一队玩家的心思。从副本开启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多，就算所有人的起步点都在山林里这个时间也该找到聚集地才对。
面对这梯形的地形，赵如眉从下到上，再从上到下，就这么一点一点卡着死角推进与探查。或许是没有经历过被人夜闯聚集地的经验，别说巴坨人，就连这些蛇都没什么防备心。
并且大部分院子虽有篝火，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很显然人不在。
结合之前山林里那隐隐卓卓的火光，估计有一批人正在山里，他们人去了，伴生蛇定然也去了。
赵如眉排查了大半区域都没有发现污染痕迹，至于玩家，倒是有了点发现。
随着她推进到最后1/4的区域，刚贴近一栋建筑，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男性声音：“这破地方蛇可真多，我是真的讨厌这些东西，一不注意就会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