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汤？”
沈映月有些诧异地看着巧霜, 她面色泛白，似乎自己的内心，也十分纠结。
沈映月问：“这是为何？”
巧霜沉默了片刻, 道：“如今，我那婆母虽然暂时同意，我在外面抛头露面, 但她曾多次与我提到，希望我能早日为廖家开枝散叶，而后便将所有的精力, 都放在府中，不要再出去忙别的事……”
巧霜说着，抬眸看向沈映月, 道：“巧霜并非贪图荣华、权势, 我不过是希望像夫人一样,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能有一样自己钻研、奋进的事，我不希望自己受制于后院, 每日安闲度日……”
“但我又怕，若真的身怀有孕，婆母便再不让我出来了……所以, 才偷偷地喝避子汤。”
沈映月蹙了蹙眉。
古代这避子汤，和现代的药可不一样, 若是喝多了, 只怕会伤了身子，影响以后怀孕。
沈映月问：“这件事……廖先生知道么？”
巧霜摇了摇头, 道：“我暂时还没有告诉他……”
虽然夫君支持她, 但若涉及到子嗣, 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站在她这边。
沈映月沉思片刻，道：“巧霜，你可有想过，这一辈子，最满意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巧霜微微一怔，她下意识开口：“我希望，能和夫君共度一生，我们要有一个小院子，再生几个孩子，若有出息最好，若实在没有……平安快乐也好，一家人在一起，衣食无忧，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沈映月看着巧霜，微微一笑，道：“这便是你最想要的生活？”
巧霜想了许久，最终肯定地给出了答复：“是。”
沈映月道：“你瞧，你整段话里，没有一处，并没有一处，是关于自己目前在做的事……可见，你并不是单纯地想做这些营生，只是想通过这些营生，最终达到想要的生活，是不是？”
巧霜愣了下，又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我虽喜欢做营生，但也并没有对哪种营生更感兴趣，但凡没做过的，我都愿意尝试，我喜欢去学新东西……”
沈映月看着巧霜的眼睛，温言问道：“是不是只要学到了新的东西，你心里就很充实，对自己更有信心？”
巧霜连忙点头，道：“不错……若是什么都不做，我便会有些不安……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
沈映月明白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巧霜，道：“巧霜，你可想听真话？”
巧霜对上沈映月的眼神，郑重道：“我迷茫已久，还请夫人解惑。”
沈映月徐徐开口：“你曾经是我的侍女，做事一贯用心，但心属廖先生之后，却迟迟不敢让他知道，就算得知他对你有意，也不敢贸然接纳他的心意……我猜测，你是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是不是？”
巧霜面色微顿，她咬唇一瞬，轻声：“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眼睛。”
当年，巧霜和廖先生都在镇国将军府时，她就对他芳心暗许，但巧霜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便没有强求什么，后来，还是廖先生做官之后，主动向她提的亲。
沈映月道：“这也没什么，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就算成婚之后，也总想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所以，便把一部分希望，寄托在了若玉斋的营生上……若我没猜错，廖先生也很关心若玉斋的营生吧？”
“不错……夫君毕竟也是从镇国将军府出去的，流光阁和若玉斋，他也曾付出了心力……每每我同他讲若玉斋的事，他也会积极地出谋划策。”
巧霜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其实，这些话，我从来不敢同旁人说……但您是夫人，是我最敬佩的人，巧霜也很想请教您，到底该怎么办？”
“他仕途平顺，我自然高兴，可又担心自己离他越来越远……我想过顺着婆母的意思，在家相夫教子，但一来觉得违背本心，二来……这样真的能离他的心更近么？我不知道。”
“若像如今这般，他有他的差事，我也有我的营生，平日里聊起天来，我才觉得……我们之间更加平等，我也不至于像其他后院夫人一般，整日陷入鸡毛蒜皮的事……可如今，又赶上了孩子的事。”
巧霜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话说下来，沈映月便明白了巧霜的处境。
沈映月看着巧霜，道：“巧霜，若这段关系，从一开始，两人的处境不平衡，那么，日后也不会平衡。”
巧霜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沈映月。
沈映月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依我看，廖先生对你，并非一时冲动，他在了解你身世的情况之下，依然选择了你……这说明，他并没有看轻你。”
“既然如此，你也不该妄自菲薄，免得徒增烦恼。”
巧霜指尖微凝，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玉戒指……那是前几日，他赠给她的生辰礼。
巧霜道：“我知道他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但我心里，总会有些担心，这一切美好，有一日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