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1 / 2)

小货郎 桃花白茶 11240 字 2022-04-04

    第111章

    此时的兴华府, 五月二十二号,谢阁老,谢建宝, 程知县, 乌革,江志,此时终于到了兴华府。

    这里人来人往都要收费。

    可帘子又不好掀开,毕竟谢阁老是秘密前来。

    这也简单, 直接给过去十两银子,保证让你的车过去。

    至于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人物?

    别逗了, 再危险, 能有兴华府的人危险?

    想进就进,不想进就拉倒。

    他们这行人定然不会省这点钱。

    等他们到了兴华府酒楼住下,还是谢建宝上次住的这家。

    据纪彬说,这里是整个兴华府安全性最高的酒楼,直接住就行。

    到这里之后, 再按照纪彬所讲, 让江志去造船李家找柴力跟严庆云。

    他们两人在松江府也有一二十天的时间,了解的情况肯定比程知县他们多。

    而且柴力更是在这认识不少人, 虽说老夫子那里基本都是他在处理, 可也借此机会结交了些帮手, 虽说这些帮手不太可信,但至少了解本地情况。

    程知县看着江志带着柴力跟严庆云回来, 不由得感叹:“跟纪彬一起做事,还真是轻松。”

    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就连谢阁老在这, 其实都不用多说话。

    毕竟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

    他跟着走就行, 纪彬在他出发前,就已经做好完全准备,即使他不用来,这些事情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此强悍的能力,实在不是个普通人。

    可惜了,他没有做官的心思,若是他想做官,自己必然将毕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他。

    谢家下面的子弟,没有一个比纪彬更厉害的。

    如今谢建宝十八岁,纪彬在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在商议怎么著种棉书了。

    人跟人不能比啊。

    就算他的长子,也是不如纪彬这样机敏严谨的。

    在谢阁老分神之时,柴力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开口道:“今天晚上就可以换回来,盐场管理驻防我摸得很熟,只等夜色一深,人就能还回来。但要跟程兄借些人手,安排老夫子跟他家人见面。”

    “这事好办,我带来的七八个兄弟都是个中好手。”程知县在这自然不能喊官职,否则提前引起其他人注意,那就不好了。

    柴力点头,立刻着手去办,不过谢建宝好奇道:“你就不惊讶吗?难道早就想好了?”

    谢阁老见谢建宝终于想到关键之处,只听柴力道:“在营救谢老的时候,东家就已经想好怎么再把人换回来。”

    营救的时候就想好了?

    这不是一两年前的事吗?

    怪不得柴力根本不担心,立刻就有了主意,只怕也是纪彬吩咐过的吧。

    这哪是手下啊,分明是纪彬的提线木偶!

    不对,他们这些人统统都是纪彬的提线木偶!

    好狠的小货郎。

    可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做事,那可不是一句安心就能说的了。

    程知县跟江志,乌革,甚至严庆云,都陷入深深的沉思。

    “想让他当我的上司。”

    “若是他进军中,或者进朝中,一定很厉害。”

    “他到底长了几个脑子啊。”

    “这人,真的是个普通的小货郎?”

    如果让纪彬回答,那他肯定说是。

    可别人看来那就不一定了啊!

    他就是神仙!

    柴力已经习惯大家的惊叹,笑了笑离开,他现在做事也比之前谨慎,毕竟家里还有人在等他回去。

    当天晚上,夜深。

    柴力,程知县,带着谢阁老直接进了盐场。

    而那个老夫子显然已经换好衣服在等着了。

    准备得非常充分。

    老夫子骨瘦如柴,跟谢阁老完全两个模样,几个人看着,不由得沉默。

    纪彬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谢阁老在他那直接把身体养好了吧!

    不过还好,穿上老夫子脏兮兮的衣服,上面还写着谢阁老的编号一九七八,也就显得没那么健康了。

    果然人靠衣装。

    等到谢阁老一路奔波到汴京,相信能瘦下去一些吧?

    老夫子还糊涂着,他虽然在这做了文书工作,那也是靠着纪彬时不时的银子救命,才让他少受毒打。

    否则现在的他不是假死,而是真正死了吧。

    两人迅速换过身份,谢阁老让他们不用多言,速速离开才是。

    反正天一亮,程知县就会来救他。

    程知县,柴力朝他点头,带着老夫子离开。

    而谢老本人,并未歇息,而是翻看老夫子所记的文书,熟悉这里的活计。

    一旦有谁问起,他也能答得上来。

    老夫子一路被带着离开,人都是懵的。

    可他本能相信来送过钱的柴力,开口道:“义士,我这是要去哪?”

    他甚至有点害怕,自己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他现在已经没用了啊。

    柴力道:“跟家人团聚,只是以后你们要隐姓埋名,先去海太城躲一阵,躲得越远越好,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出来。”

    老夫子连连点头,在柴力跟其他兵士的护送下,真的见到了家人。

    这些家人平日也是纪彬接济,也是因为如此,老夫子并未走漏半点风声,勤勤恳恳地代替另一个人生活。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盐场,谁能想到竟然能活着出来。

    老夫子跟家人哭着团聚,再有兵士护送去海太城,以后这件事就跟他们无关了。

    从始至终,他们这家人都不知道老夫子代替的是什么人。

    更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以后的日子,他们只要好好生活就行。

    这些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柴力看着兵士们护送老夫子一家离开,又回到客栈里。

    见大家忙来忙去,反而是自己一点忙也没帮上,谢建宝不由得丧气。

    但他还要打足精神,等天一亮,就是他跟程知县一起去盐场接祖父了。

    这也是其中很重要的环节。

    柴力跟严庆云则要回到李家,以免打草惊蛇,只是走之前留了封信给程知县,这封信自然是交给纪彬的。

    里面有他这二十多天收集的信息。

    相信会有极大的作用。

    天一亮,程知县,带着人直接去了当地知府衙门。

    谢建宝暂时在客栈等着。

    他们以知县身份求见知府,毕竟圣人的密信不宜公开。

    就像纪彬说的,既然是圣人亲笔提人,不如先经过兴华府的谈知府,反正这事早晚他都会知道。

    越级提人,总是不大好。

    只能说圣人这“神来一笔”实在是打乱很多人的计划。

    那谈知府直到中午才去见程知县,不过一个小小知县,怎么能让他早早接见?

    最近刚做完一个大生意,谈知府心情还算好的。

    只是一看到程知县拿出来的文书,脸色立刻变差。

    什么叫兴华府内乱不断?

    这真是圣人写的?

    谈知府翻来覆去地看,这笔迹确实是圣人亲笔,他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印章也是圣人的印章。

    隔壁邑伊县的知县,应该也不会用这种事糊弄人。

    可这上面的话?!

    这是在打他的脸吗?

    还是说兴华府的事被圣人知道了?

    见谈知府脸色难看,程知县一脸为难:“圣人,许是糊涂了?实在想不到为什么要把这份圣旨给我。”

    “所以只能求上官帮忙看看,这事要怎么办。”

    虽然谈知府不是程知县的直属上司。

    但两人的职位实在天差地别,程知县这种谦卑态度也正常。

    谈知府勉强笑笑:“谁知道呢,圣人可能年纪大了。”

    程知县心里又道纪彬猜对了。

    他在这个知府面前,根本不用表现得对汴京那边尊敬。

    兴华府这边已经不尊汴京,不尊圣人,顺着话说才对。

    “那您看,我能去提人吗?”程知县还是一副皇帝不如上司的精明模样,让谈知府心里又爽快了些。

    圣人又怎么样。

    这里是边境陲地,谁还能管得到他?

    圣人不信任他,难道他就信任圣人吗?

    真是好笑。

    谈知府开口道:“先等等,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

    “来人赐宴!”

    说着,不等程知县拒绝,就被带到下面吃席面,这席面无比奢华,比之皇室都不为过。

    器皿更是精致无比。

    若不是程知县知道兴华府的惨状,都要以为这里也是国泰民安了。

    这顿没滋味的饭菜还没吃完,谈知府直接走了进来,没好脸道:“原来谢老的孙儿也在兴华府,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果然,看似让程知县吃顿好的,其实就是暗中调查。

    但让程知县惊讶的是,这知府似乎狂妄得很,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想法。

    “他是私自前来,不好多说,而且那是士族家的小公子,什么都不懂。”程知县无奈道,“汴京的人,实在娇气啊。”

    一番解释后,才让谈知府气消了些。

    在他看来,好好的日子忽然来了个要人的,不仅是要人,还是拿着圣人的亲笔要人。

    这都是什么事。

    圣人想要赦免谢老,怎么不同他说?

    还说那谢老的孙儿竟然也在,这是不信任他吗?

    谈知府心里百转千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是那句话。

    谁让圣人神来一笔呢。

    可是这人,他又不得不放,来的毕竟是个知县,还有谢家嫡孙。

    若是不放人,岂不是真坐实了圣人所说的兴华府内乱不断?

    实在是骑虎难下。

    谈知府换了张脸:“算了算了,本知府大度,不跟你计较这些。”

    “来人,快去把谢老提过来,也是本官的疏忽,连谢老在我手下,我都是不知情的。”

    毕竟送人来的时候,犯官的身份都要隐藏。

    而谈知府更是知道太子跟禹王之争,自然装作没看到兴华府有这么个人物。

    他这兴华府,什么人都没在这流放过?

    皇亲国戚都有!

    还怕个阁老?

    当初他爹在这当知府的时候,圣人的亲弟弟都被流放过啊!

    所以他一向不在意这些。

    谁知道这谢阁老还能被提回去?

    也是罕见。

    那么得罪圣人,难道不应该死在这?

    反正谈知府知道的很多大官,都是死在兴华府。

    所以并不在意其中一个前阁老。

    如果提人就提人,只是圣人那句兴华府内乱不断,让他觉得恶心。

    程知县也对这句话无语过,可没什么办法,小声对谈知府道:“这份圣旨,还请您当不知道,否则下官就完了。”

    谈知府笑着看看他,大发慈悲道:“行吧,只是以后你要多来走动才是,我听说你们邑伊县许多商户发展得不错,咱们要多合作啊。”

    程知县装作不懂,那谈知府道:“拿你们邑伊县的棉花来说,若是给我,我定然能卖个好价钱。”

    如果不了解内情也就罢了。

    了解内情后,恐怕这棉花会用来走私吧?

    海外孤岛,海外番邦,估计会花重金来买。

    程知县心里一顿,好在有纪彬的提醒,一切都还正常,以为这只是正常的交易买卖:“好啊,有好价格,当然是卖给您这边了。”

    谈知府又看了看他,不错,自己真是天纵之才,这都能找到商机。

    说话间,谢阁老已经被提过来了。

    不过是在盐场待了一上午,此时的他已经面容憔悴,伤痕累累,就是不知道几分是演技,几分是真的。

    反正程知县心里都是一惊,等到谢建宝过来,更是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正好说明了汴京来的不经事。

    谈知府见程知县眼里带着鄙夷,只觉得这人合胃口。

    以后说不定真的可以合作。

    他们那的棉花,有些人可是眼馋得很。

    倒买倒卖,其中的利润可是惊人的。

    只是程知县说自己不能久留,必须要马上离开。

    谈知府看着他们离开,颇有些莫名其妙地感觉,好像哪里少了什么。

    一切都太理所应当了?而且发生得非常快?

    若是换了旁人,他肯定还要盘问盘问,谁让程知县是个明白人。

    谈知府把心里那点疑惑拿开,可圣人的圣旨还是让他心里有了心结,他还是快些回家,把这事告诉他父亲,让父亲定夺吧。

    此时的程知县自然已经带着谢阁老直接离开。

    谢建宝哭得倒是真心实意,谢阁老拍拍他道:“无事,这些伤是我故意挨的。如此回到汴京,才不会有事。”

    这边的情况凶险紧急,才会让圣人对兴华府加大关注力度。

    而他们的车出了兴华府,这一趟才是真正结束。

    说起来复杂,其实只过了不到两天时间。

    昨天上午到的兴华府,当天晚上换人,第二天把人救出来,第二天下午直接离开。

    事情顺利得让人不可思议。

    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不是纪彬摸透了兴华府,对本地知府有足够的了解,更是联系好各路人脉,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

    就连谈知府那,也是纪彬跟程知县交代过,说谈知府必然看中邑伊县的棉花,若是那边找事,就用棉花当筹码。

    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甚至不等他说话,谈知府就提前这件事,看来对邑伊县棉花垂涎已久。

    毕竟兴华府是种不成的,他也知道。

    纪彬简直算无遗策。

    谢阁老开口道:“等我走后,你务必要听纪彬的,他这人私心不多,唯独看中妻子。为人聪慧敏锐,只要不是主动挑衅,他根本不会为难人。”

    “此次太子让他暗中调配兴华府,也足以表明态度,你万不可自持身份,欺压于他。”

    这话自然是同程知县讲的。

    可程知县经此一遭,已然对纪彬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还给他以后顺利进入兴华府,跟谈知府谈维坝合理接触找到借口。

    以后自己可以跟谈维坝“做生意”,纪彬作为商会会长去跟谈维坝接触,岂不是更顺理成章。

    从接到太子跟圣人的信到现在,不过几天时间。

    他脑子怎么转得那么快啊。

    如果他能去打正赤族的话,也会是个良将吧?

    见程知县立刻点头,谢阁老就放心了,随后又把自己写的信递给纪彬。

    这次回到邑伊县,他跟谢建宝会立刻出发,见不到纪彬。

    毕竟这后面肯定还有谈维坝的尾巴。

    也只有暗中递信了。

    下次再见面,可能就是汴京?

    到时候的纪彬,又会是什么模样?

    谢阁老看着滚滚黄土,到时候的兴华府,在纪彬手里,又会是何等模样?

    纪彬此时在家中算着时间,约莫谢阁老已经被救出来。

    既然那边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事了。

    等着谢阁老到汴京,上面的巡察使下来,兴华府的大戏才会拉开序幕。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看戏的人,没想到根本看不成。

    行吧,就当提前了解兴华府的情况,以后挣钱更容易。

    下面的波涛暗涌大多数人并不知晓。

    特别是邑伊县的百姓,他们只觉得最近几年的日子过得格外好。

    兴华府的苦难他们并不知情,就跟兴华府百姓不知道隔壁就有这样过的日子一样。

    虽说是同一个地域同一个国家,命运也是不尽相同的。

    纪彬淡定地看着手里账本,最近的生意还跟之前一样,甚至因为春安城出入城费取消之后,酸果酒,黄米酒的数量大大增加。

    等等,说到酒。

    那平老板知道谢阁老要走的事吗?

    在纪彬疑惑的时候,平老板已经来了纪滦村。

    他这次过来,身后跟了几大车东西,像是要把家底全掏空一般。

    平老板看着纪彬,这一趟显然也是辞行的。

    他跟汴京那边一直有联系,所以接到信件时间比程知县晚,但依旧得了消息。

    而谢阁老这么一走,他也要走了。

    平老板道:“春安城的平喜楼,已经交给我家掌柜,燕芷游的香阁也有打理。这些都不用担心。”

    “但汴京,我是必须要回。”

    纪彬静静听他讲,而平老板的表情跟之前完全不同,显然早就做了决心。

    之前纪彬就知道,平老板的平家在汴京也是有大酒楼的,生意在汴京都是十分厉害。

    可偏偏他来了这么偏僻地方。

    这其中肯定有原因,纪彬虽然没问过,但后来在平老板,燕芷游的只言片语里面明白。

    按理说平老板这一脉才是平家主宗,只是主宗人脉单薄,在平老板父亲这一辈,祖上基业都被小宗抢走。

    如今在汴京的平家,其实是抢了平老板家业的旁支。

    当初他跟谭承乐的谭家交好,谭家,太子被打压,他自然也不得势。

    等他父亲病故,他也被赶到春安城,只能饮酒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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