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不是说要去欧洲出差么?”
“啊啊那个。”说到这个坂口安吾也是一声叹息。
“别提了,泡汤了。”
“原本准备接洽的势力跟杰索家族打起来了,连带着数个列入备选的势力和家族也被拖进去,现在自顾不暇。”
坂口安吾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脸无奈。
这都什么事儿。
他都准备上飞机了,告诉他那边打起来不用去了。
连带着之前备选也都一并泡汤——这不是再说他之前大半年的工作都白干了么?
就算坂口安吾不介意长时间工作,也不代表他乐意见自己辛辛苦苦大半年的工作成果全都泡了汤。
“这样啊,辛苦了。”
“倒不是辛苦不辛苦的事……其实也还行吧,正好可以安心负责跟横滨政府的对接工作了。全都由我来,我还能放心点。”
坂口安吾说着将手里的文件夹交到了织田作之助手上。
“这是能查到的详细内容,你自己回去慢慢看吧。”
“谢谢。”
红发青年低头致谢。
这些东西跟港口黑手党没有一点关系,本不属于自己这位朋友的工作范围。
自己拜托他查这些,完全是给他增加工作量。
“倒也没什么。”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不过你查这些做什么?”
他之前虽然答应了这个请求,却没有问为什么——其实要真说得话,他不觉得织田作之助是会在意发生的事情究竟有何原因的类型。
“有些在意的事情。”
“什么在意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跟另一个声音几乎重叠到了一起。
接着就见一个人头从门外冒了进来。
“进门要敲门应该是基础的理解吧,太宰君。”
“不要介意这种小事嘛。”
黑发少年从门外走进来。
“所以你们在说什么好玩儿的?让我也听听嘛!”
少年熟练的跳坐到桌子上。
“让——我——听——听——”
你是小学生么?
坂口安吾眉毛抽搐了一下。
不管不顾先耍赖的样子也太熟练了。
“就是这次出去遇到了些事情,有些在意。”
“啊啊,你是说你们遇到那个□□的事儿?”太宰治眼睛一亮,“可恶,你们出去怎么全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啊。”
“邪神耶!听起来就很危险很有趣!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丑?他厉害么?”
“那不是厉不厉害的事……”
“那是什么?”
“就是……”红发青年认真思考该如何说明,“特别……”
“这种时候不能被他带进沟里啊。”坂口安吾看不过去,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没发现太宰君笑的很奇怪么。”
“这么怎么能说是笑的奇怪呢?明明是期待啦期待!”太宰治夸张的举起双手,比过去又厚了一些的绷带露在两人面前。
大概是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又经历了不少危险吧。
织田作之助暗暗地想到。
跟自己这种杂兵不同,太宰可是实打实的重要人物,每天面临的都是无数腥风血雨。
“对吧织田作,邪神这么神奇的事情,谁会不期待、不想听呢!”
别人不知道,反正织田作之助自己是不想有第二次了。
而且那也不是能拿来当谈资的东西。
织田作之助含糊的应对了几句,就拿着资料走了。
“可恶,这么有趣的事情织田作竟然想自己藏起来么!”
少年一不高兴,就想让别人也跟着不高兴。
但坂口安吾早有察觉,在他还没有动之前就把桌子上的文件之类的全都收了起来。
少年眼睛转了两圈都没找到合适发泄的道具。
“那恐怕并不是开心的经历,所以他才不想提起来吧。”
坂口安吾坐回办公桌后。
受织田作之助的委托调查的时候,坂口安吾自然是查到这次事情的相关信息的。
怎么看都不是能让人高兴起来的事情。
“可那是邪神啊。”
太宰治还是有些不甘心。
“邪神的话,总能知道无痛死掉的方法了吧。”
“或者干脆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在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的时候就死了?”
要是那样可太梦寐以求了。
“我反而觉得会死的更加痛苦哦。”坂口安吾打开文档,一边看一边回答,“逼近邪神都是些邪恶又不讲理的存在。比起让人没有感觉的死去,恐怕更擅长让人在尝尽人世间所有痛苦之后才死去吧。”
“噫!”
太宰治忍不住厌恶的呕了一下。
“那是什么糟糕的东西啊。”
“毕竟自古以来有关神明的形容,大多都是任性妄为又极端的存在吧。”
“那还是算了。”
太宰治一秒放弃了找个邪神试试的想法。
他看向紧闭的大门,表情有几分出神,
邪神不邪神的先不论。
织田作到是好像有什么想法了呐。
至少他过去没见他有过现在这样,似乎被什么困扰,又像是主动在找什么的样子。
不过……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少年摸了摸下巴,想法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又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织田作之助却是一路上都在思考。
专心程度让一度让尤尼十分担心。
难道织田先生还在在意幸福祭的事情么?
对情感十分敏感的尤尼担心的看着面前的红发青年。
“织田先生?”
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少女只能小心的叫了他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转过头:“怎么了?”
“没事么?”
尤尼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虽然我可能帮不了什么忙,但要是心里有事的话……说出来可能会好一点?”
“您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虽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但保密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少女局促的抓了抓衣角。
织田先生帮助初来乍到的她们落脚,知道收留她会带来危险还是让她住在了自己家。
尤尼一直感恩在心,有可能的话,她也想能帮上织田先生的忙。
“当然织田先生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怕对方觉得自己在逼问,尤尼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不,不是。”
见她这样,织田作之助赶忙摇了摇头。
“……是我。”
“我其实不知道怎么说……不,应该说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吧。”
比起倾诉,织田作之助更擅长倾听。
将某种情绪或者想法用语言清晰准确的表达出来,本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
“缘小姐以前跟我说过。”尤尼笑了一下,“说不清的话,就先去做好了。”
她没有追问,而是突然开启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我以前……也总是很犹豫。”
少女的声音轻轻地,就像阳光下剔透的琉璃——一如声音的主人。但一起经历过不少事的织田作之助却知道少女绝没有她表面上那么脆弱。
她很有韧性——可能比他见过的大部分人,都更有韧性。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担心我的决定会伤害到大家……会让很多人的努力功亏一篑。又很畏惧迎来自己的结局。”
“所以我总也没办法做出决定,只是在不断地逃跑。”
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
一个空间又一个空间。
只是想着有人能救救自己——谁都好,只要能响应自己的求救就好。
“后来遇到了缘小姐,她告诉我,‘比起担心还没发生的事情,倒不如先试着从能做到的事情开始’。”
“那样的话,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以及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要是做错了呢?”
比起‘做错’,‘什么都不做’又未尝不是一种办法呢?
“……这样的话,至少能知道自己不合适、或者说这个方向是错的不是么?”
少女的声音清亮又干脆,她漂亮的眼睛笔直的看向织田作之助,就好像能看到他的心里。
织田作之助这时候才注意到,少女有一双非常明亮、漂亮的眼睛。
“不试试……永远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对吧?”
红发青年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轻轻在少女头上揉了一下。
尤尼在青年手下抬眼看向他:“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么?”
“不。”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
“你帮我了我很大的忙。”
比起之前,他的表情轻松了一些。
声音也少了犹豫:
“我好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