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去了？”

    半梦半醒间, 阿缘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少年斑正专注的看着自己。

    “是啊，要回去了。”

    少年有些失落, 但更多的还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没有强求，只是开口发出了邀请：

    “……从你离开后, 我跟柱间一直在努力。”

    “嗯，我知道的。”

    “所以……等我们取得结果之后, 也回来看看吧。”少年脸上因不习惯而浮现了些许别扭的情绪。

    “再怎么说也是你先……的, 总得知道结果吧？”

    “好啊。”

    “好歹也……嗯？”

    还在试图劝说的少年愣住了——他还想着怎么说才能听起来更有说服力呢。

    要说劝说这种工作，还是柱间更擅长一点。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脸皮厚，什么都敢说——还没影的事儿他都敢拿出来吹。好几次他听着都尴尬的要抠个两室一厅了。

    什么几百人都支持的大工程。（其实也就十来个）

    什么超大的建筑（也就一个二层的楼）

    总之，没什么他不敢说的。

    别人都是在现有范围上稍微增加一点。

    他就不一样了，他是在想象中放进去一点现实成分。

    ——虽然他这么说, 确实很有吸引力。

    只是少年斑自己无论如何说不出来就是了。

    看少年这呆滞的样子, 阿缘不禁莞尔：

    “我说好啊。”

    她笑着道：“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去的。”

    “去看你们的心血，去看你们的世界——一定, 会是很好地世界吧。”

    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

    眯起眼，笑的牙都露出来的豪迈笑法, 让人很难相信这是那个‘宇智波斑’。

    但阿缘却很高兴。

    并且希望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 仍然能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

    然而少年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警惕的盯着阿缘身后的空处。

    “所以你还要在那里呆多久？”

    阿缘头也不回的开口道。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传来了回应的声音。

    “你以为我想在这里么？”

    跟阿缘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年轻傲慢的声音传了出来。

    接着, 刚刚还空空荡荡的空地上隐约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

    她有着跟阿缘极为相似的容貌, 但人们只要看一眼, 就能区分出来。

    如果说阿缘是出厂设置的原装的话, 那站在对面的少女就是精修PS之后的版本。

    她身上所有地方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没有人能找到进行改动的地方。

    仿佛连一根头发丝, 都是精心修整出来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眼神。

    少年斑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他发自心底的感觉到了‘恐惧’。

    不能理解，无法判别——仿佛连灵魂都在呐喊着‘危险’。

    尽管对方已经非常像人，穿着打扮也不显特殊，但那对苍生的淡漠和高高在上的傲慢，是掩不去的。

    少年斑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却唯独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存在’。

    像人，却又完全不是人。

    他所学所了解到的一切，都无法对这个人做出任何判定。

    弱点？长处？习惯？

    统统都找不到。

    他找不到一点这些的迹象。

    恐怖往往来自于‘未知’，而若是按照这个来判断，那这个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都无法理解的存在。

    大概就等于‘恐怖’本身了。

    然而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少年挡到了阿缘面前，试图保护她的同时，还不忘死死地盯着那个跟阿缘有着相似容貌，但看起来只是十几岁少女的‘存在’。

    跟紧张到几乎痉挛的少年斑不同，阿缘就平静多了。

    “又见面了啊。”

    阿缘转过身先是拍了拍少年斑的身体示意对方放松，接着才熟稔的对着来者打招呼，就像看到了熟悉的老朋友。

    相依相伴这么多年，也警惕了这么多年。

    此时再说生疏或者恐惧那也太假了。

    “是啊。”

    对面少女模样的人也弯了弯眉眼笑了一下——完全看不出先前还因为没能引诱阿缘开门而准备暴力破门的样子。

    只是她紧接着就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你的空间怎么总是这么空荡荡的穷酸样。”

    她说着打了个响指，就有数个华丽无比的家具落在了周围。

    然而看到这些家具，少女却是皱起了眉头。

    “你都说了是我的空间，那怎么可能让你为所欲为？”

    阿缘毫不留情面的嘲笑少女。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啧。”

    少女不满的咋舌。

    但到底没有做出更极端的事。

    然后就换阿缘打响指了。

    只不过她并没有魔法少女变身一样一个响指解决问题，而是打响指叫出了……控制面板。

    作为全权由她掌控的意识空间，其实不需要这样的操作。但没办法，现代儿童最擅长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操纵面板了嘛。

    谁还没折腾过点换装或者装修种地之类的游戏操作呢？

    随着她在控制面板上的操作。

    几人身处的空间也变了模样。

    从除了家具和几人之外一无所有的空间，变成了一个位于花园中的亭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花园的样子，完全就是五毛特效。

    贴图都是最粗糙的那种。

    “你可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这下轮到少女嘲笑阿缘了。

    “这么多年过去，连一点进步都没有。”

    “毕竟用不到嘛。”现实那么充实，谁有空来这种虚幻的地方折腾。

    这里空荡荡，要什么没什么的。

    “稍等啊，我再改改。”

    缘一边安抚身旁的少年斑，一边手忙脚乱的继续操作者。

    虽然不是没用过，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再看跟新的没什么区别。

    她在半空中比比划划，随着她的拉扯涂抹，周围的环境也跟着一起产生了变化。

    一会儿从白天变成黑夜，一会儿有哗啦空降大鱼。

    没错，就是哗啦啦下了一地的大鱼。

    少年斑凑过去分辨了一下，还都是海鱼。

    虽然这次没把太阳月亮的弄掉，但就混乱程度，完全不必第一次差。

    好不容易大鱼停了，周围的花园又变成了雪原。

    差几只企鹅就能冒充南极的那种，然后又是三个月亮同时升空，接着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着急了，还是想到了先前秽土斑的那颗天碍震星。

    一个月亮砸了下来。

    “咚”的一声之后，月亮就像是花园里的装饰物一样砸在了花丛里。

    少年斑：“……”

    少女：“……”

    跟阿缘有着相似容貌的少女终于忍不住了：“真是够了，你开放一部分权限给我，不然这小鬼长大了你都不一定能弄完吧。”

    阿缘：我怀疑她在内涵我。

    但想到自己先前的壮举，她还是交出了部分控制权限。

    毕竟是专业的，少女加入之后，一切很快恢复了正常。

    巨大的月亮消失了。

    冰原和被冻在下面的海鱼们也都不见了。

    原本像素块一样的花海也褪去了奇怪的外观效果，展露了娇嫩艳丽的真容。

    然后是草坪、路径……

    美丽的花园，终于完成。

    “还要做什么？”

    少女问阿缘。

    阿缘也不客气：

    “那就做个烧烤架吧，我再弄点肉和海产什么的。”

    要说到这些‘人类必须品’，她可就熟多了。

    没一会儿，一桶海鲜，几盘子肉，还有一筐蔬菜就出现在亭子里。

    少女：“……”

    真的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人类。

    在少女的帮助下，一个野外烧烤区很快就搭建了起来。

    除了炭火、烤架这些外，还有整整齐齐的食材。

    看着阿缘非常危险的直接用手把贝壳之类的食物往炭火烤架上放，少年斑心惊胆战的接过了工作。

    “还是我来吧。”

    他说着，还瞥了旁边的少女一眼。

    因为缘小姐的存在，他稍微放松了一点点，但心里的警铃却还在疯狂作响，让他怎么也无法真的放下心来。

    恐怕他穷极一生，都不会再遇到比这个顶着缘小姐的脸的东西更可怕的存在了。

    “可真熟练啊。”

    看着少年斑的动作，少女像模像样的发出了感慨。

    只是她的眼神仍然淡漠平静——因为她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会花时间再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只是为了生存而进食的话，这不是非常浪费时间么？

    “该说不愧是宇智波么。”都是玩儿火的行家，烧烤也能做的这么好。

    阿缘当然也会烧烤，但是她烤的就……

    当然不差，但是老一点焦一点之类的却是难免。

    毕竟没那么专业嘛。

    少年斑烤出来的就不一样了，无论是海鲜还是肉类，各个恰到好处。

    海鲜带着鲜美的汁水，肉类刚好变色，透着烧烤过后独特的焦香，却没有一点焦黑的痕迹。

    “只有我们不是很无聊么？”

    少女说着，又打了个响指。

    接着，一个有着锅盖头，手里还抓着泥土和铲子的少年就一脸懵逼的出现在了亭子当中。

    “柱间！”

    “你——”

    少年斑和阿缘几乎同时出声。

    前者是震惊，后者却是带了怒气。

    跟茫然的少年斑不同，阿缘确实明白她这样做的含义的。

    ——她在给自己下马威。

    在告诉自己，就算有自己的控制，她也是始终是神明。

    是高高在上，拥有着常人无法想想力量的神明。

    哪怕只透出一点缝隙，就能完成常人无法想象的‘神迹’。

    可恶，刚刚就不应该开放权限给她的。

    就算她看起来再怎么像人，本质也是跟人类截然不同的存在。

    她不该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