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 嘴角一抽。但他还是蹲下|身,耐心的解释道:
“我是哥哥哦。”
“不,是姐姐。”
小女孩儿也很固执。
“只有姐姐才梳圆圆的包包头。”
她指着夏油杰脑后团子造型的头发一脸肯定。
“女孩子才梳包包头!”
夏油杰斩钉截铁道:“没有规定说女孩子才梳团子头。”
“团子头是自由的, 不应该被性别束缚。”
“可大家都这么说啊。”小女孩儿一脸不解。
“老师、妈妈、还有奈子姐姐和主持人魔法向日葵都这么说!”
她掰着小小的手指一个个的算着。
“魔法向日葵?”
“好像是这边电视台儿童频道的知名主持人。”
阿缘说着指了一下墙上贴着的海报。
上面是一个带着向日葵头套的女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魔法棒一样的东西。
夏油杰:“……那也不一定就是真理啊。”
发型不就是造型的一部分么?那当然是随自己喜欢啊,跟性别有什么关系?
小女孩儿显然是魔法向日葵的忠实粉丝,听到他这么说立刻义正词严道:“魔法向日葵从不说谎!”
“我没有说她说谎。”夏油杰试图解释。
然而面对自己偶像被说坏话的小女孩儿也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战斗力。
“那你为什么说她说的不对?”
“因为就是不对啊。”
“你这不是还在说魔法向日葵说谎!”
小女孩儿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脸上也带着‘你怎么能这么无理取闹还狡辩’的震惊。
夏油杰:“?”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作为以理服人的那个人, 夏油杰从未经历过如此评价。
万万没想到会跟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女孩儿起争执……还被教育了。
可小女孩儿的攻击却还在继续。
“就算想当男孩子, 也不能就这么说自己是哥哥嘛。”
“当女孩子也很好的。”
黑发DK:“……”
这都谁教的?
那个魔法向日葵,就教这些?
要是对方是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女生或者比自己大的人, 夏油杰都可以用脱了上衣的方式来直接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对方只是小学生,而且看起来绝对没有十岁——他要是真做了, 怕不是要被当变态抓起来。
不, 他的良知就根本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事来。
阿缘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我只是……噗。”
嘲笑别人当然不好, 但这实在是……
夏油杰当然不会因为这点事而恼怒,他只是感觉到了深深地无奈。
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他当然不能跟这么小的孩子置气,但若说一点不在意那也没有。
还是有点憋屈的。
旗开得胜的小女孩儿挺胸抬头离开了。
留下夏油杰长叹一声坐了下去。
“其实也不能怪她, 毕竟这个时代的认知就是这样嘛。”
阿缘轻声安抚他。
“时代这样, 就必须觉得对么?”
夏油杰显然不愿意接受这种像是命运啦、时代啦的限制的说法。
这么大一个活人, 还能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限制死?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跟什么命运和时代都没有关系。
“当然不是一定对,但作为外人的我们, 也不能评价它就是‘错’的。”
“就好像这朵花。”
她一摊手, 手心就出现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有些人觉得它娇艳美丽, 也有人会觉得它颜色太鲜艳浓烈而讨厌——能说哪个对么?”
夏油杰皱眉。
“会有人讨厌花么?”
他觉得这个例子就不太恰当。
毕竟花这种东西,或许有人不喜欢不在意,但要说讨厌也应该不多?
“你为什么觉得没有呢?”阿缘歪了歪头,“就算少见也不代表不存在嘛。”
“但那又有什么影响呢?”
“对啊,喜欢花讨厌花,有这样的认知那样的认知,但归根到底,人都是人不是么?”
阿缘笑着将花放到了夏油杰手中。
“有注意到的事,也有注意不到的事。”
“有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也有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就好像对你来说,男生留长发梳丸子头都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对拿孩子来说,却是无法理解的事一样。”
“但不管哪个,都很难以单纯的‘对错’去判断——人就是这样的复杂的存在嘛。”
夏油杰盯着手中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良久之后,才轻轻握拳触摸它娇嫩的花瓣。
***
夜幕降临——在家庭主机还没有人手一台的时候,晚上的主要活动就是看电视。
但对大多普通家庭来说,他们是熬不到午夜档的。
毕竟大人要上班,孩子要上学,每个人都很忙。
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外面的灯就一盏盏暗去,终于也到了小林俊介家休息的时候了。
白天的时候还没太多真实感,但到了晚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处都是阴影,到处都是死角。
不管哪里,看上去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好像随时可能有东西从中蹦出来似的。
“真的,没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