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别的问题,都可以等行动结束后再慢慢跟小恶魔算账,他们不急。
不知道自己要被秋后算账的玩家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手臂,那处衣服下面的皮肤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吃相别太难看,朗姆。”擦身而过时,玩家轻笑着对朗姆说,“你觉得先生他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吗?”
公安精英忍住了问什么小心思的冲动,等走到监控死角后,他看到赤江那月转头对他做了个口型解释。
‘朗姆想熬死那位先生,自己当老大。’
哇哦。
降谷零感叹:看得出来了,好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实际上,玩家看似专心,脚步稳当地在前面带着路,思绪已经飘远了。
他在漫无边际地想很多东西,心思不纯的朗姆、不满现状的琴酒、对‘那位先生’怀有恨意的贝尔摩德……当然,还有煽风点火找乐子的玩家卡路亚,也就是他本人。
组织长期驻扎在日本的高层成员本来也不多,除开他们四个以外,剩下的里面地位比琴酒高的那些打不过他,武力比贝尔摩德要好的脑子没她好,脑子比朗姆还厉害的地位比他低。
结果剩下来他们四个,某种意义上来说的五毒俱全,乌丸莲耶真是上辈子杀人无数这辈子才能这么倒霉,一次性把他们全撞上了。
玩家在心里给他意思意思阿门一下。
日本的组织高层——特指有资格与那位先生见面的——基本今天都在这座庄园里,然而除了朗姆这个坚持不懈认定卡路亚不安好心的明白人,剩下的包括琴酒,都已经变成‘卡路亚派’的了,啧啧。
这还要多亏他家那位言而无信早死的老师,曾经对他的精心栽培,不就是画大饼吗,他现在可熟练了。
—
乌丸莲耶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玩家。
最不可能背叛他的卡路亚,竟然是他怎么也抓不出来的那张鬼牌?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卡路亚。”他阴沉地说,“难道你忘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意义?”玩家挑着眉无所谓地笑笑,“那种东西无论如何也与你无关,老头,该问这句话的是我才对,你真的看明白现在的局势了吗?”
“我,是这场游戏里独一无二的winner呢。”
就在刚刚,乌丸莲耶单独要卡路亚进屋的时候,收到部下们准备好的信号的玩家没再拖延,干脆将枪口对准了乌丸莲耶的脑袋,并在对方暗中往外传信号的同时,慢悠悠亮出自己手机的通讯界面。
里面赫然挂着乌丸莲耶想要联系的心腹的电话,甚至最近一次通话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真不好意思,连琴酒都觉得我代替你继位后,组织才会变得越来越好,而不是一直研究没有尽头的‘时间逆流’。”他笑吟吟地说,“到这里就结束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老头?”
乌丸莲耶刚把手下意识搭上桌上的木盒,玩家就丝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看着子弹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将那具行将就木的身体钉死在真皮座椅上。
玩家哼着小曲:“我也没说我要听,是吧。”
然而很快,他微皱起眉。
怎么回事,游戏系统还能延迟?乌丸莲耶都死了,他的主线任务还没完成?
下一秒,玩家的头剧烈地疼痛了起来,或完整或残破的记忆画面铺天盖地地袭来,将他狠狠拖入其中。
……他全都想、起、来、了。
湍急的河流与太宰治,五岁前看到的横滨;实验台上的电击与痛苦,孤独恐怖的白房子;乌丸莲耶与书的残页,永无止境的洗脑控制;赤江清吾与宫本优,这个世界里爱着他的三人之二。
还有十八岁生日,收到的那两瓶骨灰。
他全都想起来了。
赤江那月现在看上去出奇的冷静,但只有他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随时会绷断的钢丝线。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调出了游戏界面,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枚赤红色的退出键,半秒后,充满科技感的界面像雪花般崩散在他眼前。
连游戏都是假的!
喂喂,在开玩笑?如果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那谁来告诉他,他又是什么东西啊。
如果所有人都是真实的,他们向他付出了最真挚的感情,他却将他们视为数据,若即若离地将真心隔绝在外面,还自以为是对他们好……
这又是什么,他的自我感动吗,他们都是真的,那么,最虚假的那个不就从头到尾都变成他了吗?
赤江那月知道只有爱才能换来爱,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他虽然学不会这么去爱别人,却对这句话信奉至极。
换言之,要是连他自己都是虚假的,那他们给他的爱和关怀,又有几分真?太糟糕了,他现在居然完全分辨不出来。
人类的感情有数据真实可靠吗,他们真的在‘爱’他吗?
「在现实的世界里虚幻地活着。」
赤江那月愣愣地看着乌丸莲耶一团糟的尸体,俯身从桌上的盒子里,找到了一捧纸灰。
他无端笃定,这是化成灰的书页,也是他能回去的唯一可能。
可是,回去干什么呢?那个世界里没有太宰治,按照他记忆里的情况来看,也快要崩塌了,他这团无序的能量体现在回去的话就是在支离破碎的玻璃球上再添一击,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他倒还没疯到那个地步。
赤江那月恍惚间觉得头顶的天花板破了个洞口,他不懂的那些情感纠缠成一团挂在上面,虚空中好像有硕大的眼睛在盯着他,只要他下一秒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投降意图,都会被宣告彻底迎来失败。
失败,他讨厌这个词。
“aka?”身后的门被从外撞开,降谷零担忧的声音飘进了他耳中。“你没事吧?”
原本沉默地站在那里的青年像是被唤醒一样,忽然有了动作,他转过头冲着降谷零灿烂地笑了起来。
降谷零松了口气,跟着放松了表情,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愉悦与激动,情不自禁朝友人伸出手:“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赤江那月轻快地应和道:“好啊好啊。”
一切都结束了,该回家啦。
——END——
“那双眼所映出的会是……”
——Good Ending【拟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