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霁景接到电话的时候, 刚刚处理完手上的工作。

    他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云舒软乎乎的声音从手机对面传了过来：“顾先生, 我是小舒呀。”

    顾霁景的眸子染上了笑意，下意识放轻声音道：“小舒晚上好。”

    平放在床上的手机开着免提，云舒听到他的声音笑了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她趴在床上，双手托着胖嘟嘟的小脸蛋，乖巧地打招呼：“顾先生晚上好呀~”

    她晃了晃小脑袋，没有脚踝小胖腿交替扑腾两下, 她笑眯眯地问道：“顾先生, 你今晚想听什么故事呀？”

    顾霁景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想了想提议道：“小舒不是说喜欢神话故事吗？今晚就听这个好不好？”

    云舒眼睛一亮，音调都高了一些：“好呀好呀~”

    但很快她又苦恼起来，紧紧皱着小眉毛道：“可是哥哥会害怕。”

    “笨蛋小舒，我才不害怕呢！”

    云卷的声音由远及近, 还伴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

    云舒转头就看到自家哥哥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

    她眼睛一弯, 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云卷迈着小短腿来到床边, 对上自家妹妹可可爱爱的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他踮着脚, 伸出短胖的小胳膊, 又快又准地捏住云舒的脸颊, 不过没有用力，再次说道：“笨蛋小舒, 我才不害怕神话故事呢。”

    云舒眨了眨眼, 认真道：“可是之前是哥哥自己说害怕的啊, 妈妈讲完神话故事, 你还撒娇了呢！”

    云卷磨了磨牙，瞄了一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他直接捂住云舒的嘴：“笨蛋小舒！”

    这种话不要对别人说嘛！

    云舒惊讶地瞪大眼睛：“唔唔唔！（坏蛋哥哥又捂我的嘴！）”

    顾霁景在手机另一端听着两个小孩打闹的声音，慢慢靠在了椅背上，轻轻笑了起来。

    他只觉得刚刚还疲惫的身体，陡然变得轻松了起来，原本空荡冷清的房间也变得热闹和温馨。

    两个小孩闹个不停，慢慢忘了还在和顾霁景通话。

    等云楚蔓洗漱完进了卧室，就看到云卷云舒闹成了一团，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互相较劲，谁都不想让对方先挣脱，闹得额头上全是汗，胖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

    云舒细软的长发乱糟糟的，云卷身上的睡衣也歪歪斜斜的。

    云楚蔓见状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走过去，微微弯腰，看着床上的两个小孩，问道：“小卷小舒，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两个小孩转头看向她，眨了眨一模一样的狗狗眼，同时放开对方，咕噜一下站起身，齐齐扑向云楚蔓，七嘴八舌地开始告状。

    云卷皱着小脸，委屈道：“妈妈，妹妹说我害怕神话故事，是个胆小鬼。”

    云舒耷拉着小眉毛，哼哼两声道：“我才没有说哥哥是胆小鬼，妈妈，哥哥好过分啊，还捂着我的嘴。”

    云卷捏捏腰侧的肉肉：“你还踹了我一脚呢。”

    云舒微愣，抬起小下巴：“哥哥也、也捏了我的脸脸了！”

    云楚蔓看了一眼被扔在旁边的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她大概明白两个小孩闹起来的原因了。

    估计是云舒和顾霁景说了云卷害怕神话故事的事情，云卷觉得丢了面子就和云舒闹了起来。

    云楚蔓笑了一声：“小卷小舒，你们问到顾先生想听什么故事了吗？”

    还在斗嘴的两个小孩闻言立刻停了下来，望着对方好几秒，然后同时转头看向云楚蔓，呆呆地齐声道：“我们忘了问……”

    云楚蔓哭笑不得地弹了一下他们的额头：“还不快给顾先生道歉。”

    两个小孩一边用小胖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一边不断点头。

    他们把手机找回来，试探着唤了一声：“顾先生？”

    “我在。”顾霁景的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笑意。

    云卷云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异口同声道：“对不起……”

    刚刚他们只顾着斗嘴，都把顾先生给忘记了。

    顾霁景温声道：“没关系。”

    云卷抿了抿唇，板着小脸认真地问道：“顾先生你想听什么呀？神话故事也可以哦。”

    云舒凑到手机旁边，软乎乎道：“对呀对呀，顾先生你想听什么呀？”

    顾霁景有点儿为难，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再引起“兄妹之争”。

    两个小孩见他一直不说话，有些着急。

    云卷看了看手机，疑惑道：“还在通话呀，怎么听不到顾先生的声音？”

    云舒皱着小鼻子，不厌其烦地唤道：“顾先生？顾先生？”

    云楚蔓挑了下眉，大概能猜到顾霁景的想法，她拿了一本童话书，坐到两个小孩身边，对着手机问道：“顾先生，我今天讲《丑小鸭》可以吗？”

    顾霁景立刻道：“好，麻烦云女士了。”

    两个小孩愣愣地看向对方，怎么突然又有顾先生的声音了？好奇怪哦。

    云楚蔓笑了笑，摸摸他俩的小脑袋：“小卷小舒乖乖躺好，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两个小孩闻言也不再纠结，欢呼一声，滚动胖乎乎的小身体，钻进被子，闭上眼睛道：“妈妈晚安、顾先生晚安，我们准备好睡觉觉啦！”

    云楚蔓亲了亲他们的脸颊，把手机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小卷小舒晚安，顾先生晚安。”

    顾霁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干脆了很多：“小卷小舒晚安，云女士晚安。”

    他说完便关闭了麦克风，确保自己这边的声音传不过去，然后拿起手机走到洗漱间，一边洗漱，一边听着云楚蔓用柔和的嗓音慢慢讲着《丑小鸭》的故事。

    他洗漱的速度很快，回到卧室的时候，还能听到两个小孩问问题的声音。

    他躺在床上，把灯关好，听着云楚蔓和云卷云舒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云楚蔓用气声轻轻地唤他：“顾先生，顾先生。”

    顾霁景努力睁开眼，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然而他的手机麦克风忘了打开，云楚蔓没听到他的回应，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便轻声道：“好梦。”

    随后挂断了电话。

    房间只有手机发出微弱的亮光，顾霁景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他的脑袋才转动起来。

    他渐渐睁大眼睛，原来每次挂断电话前，云楚蔓都会唤他几次，确定他有没有睡着，还会和他说好梦。

    顾霁景鼻子有些发酸，他把被子扯到鼻子下方，盖住不自觉上翘的嘴角，低声呢喃道：“云女士好梦。”

    他重新闭上眼睛，很快又进入了梦乡，带着欣喜和温暖。

    第二天云楚蔓刚醒就收到了顾霁景送来的早餐。

    她惊讶道：“顾先生几点起来的啊？”

    顾霁景看着她还有些乱的长发，轻轻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云女士，今天你们要拍综艺，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吃早餐了。”

    云楚蔓笑道：“一起吃个早餐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节目组十点才来。”

    顾霁景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温和道：“以防万一。”

    他最近了解娱乐行业，知道有不少做直播的节目组为了收视率，会突然提前进入嘉宾的家中，到时候要是拍到他就麻烦了。云楚蔓接过沉甸甸的早餐，不好意思道：“那顾先生你的早餐呢？吃过了吗？”

    “我已经把自己那份留出来了，云女士不用担心。”

    顾霁景笑了笑，“云女士和小卷小舒好好玩，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云楚蔓听到他这句话，觉得自己是个“渣女”那种的感觉又出现了，她脸颊一热：“谢谢顾先生。”

    顾霁景摇摇头：“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三天后再见。”

    云楚蔓眉眼弯弯地对他挥挥手：“三天后再见。”

    顾霁景又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云楚蔓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莫名有些伤感。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好奇怪，为什么要伤感？只是三天不见面而已。

    她走到厨房把早餐拿出来，小声嘀咕：“一定是顾先生最近出现的太频繁，让我养成了每天都要见他的习惯，猛地不见面就会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定是这样……”

    估计刚走没多久，杨清疏也来了。

    他探头往屋里看了看，有些失望道：“小舒还没有醒吗？”

    云楚蔓挠挠头，不还意思地嗯了一声。

    杨清疏勉强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水果糖递给云楚蔓，礼貌道：“阿姨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小舒吗？”

    “当然可以。”云楚蔓接过来后，笑道。

    杨清疏说了声谢谢，他又往房间了瞄了几眼。

    云楚蔓觉得他有些奇怪，往常他把东西交给自己就会很干脆的离开，这次怎么看都很犹豫，她忍不住问道：“清清，你怎么了？”

    杨清疏瘦小的肩膀抖了一下，小声道：“阿姨，明天我们幼儿园就要放暑假了。”

    云楚蔓蹲了下来，笑道：“这是好事呀，等我们录完节目回来，你就有时间和小舒一起玩了。”

    杨清疏闻言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他低垂着眼眸，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后天我要和我爸爸去外地，参加暑期训练营，大概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云楚蔓微愣，杨丰年也太夸张了，杨清疏才上幼儿园，就要带他去参加暑期训练营？

    杨清疏有些难过的抽抽鼻子：“我暂时都见不到小舒了，阿姨可以等你们回来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小舒吗？我到时候也会写封信给她的。”

    云楚蔓有些疑惑，她还以为杨清疏这么说，是想让她把云舒叫起来再见一面呢。

    杨清疏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小声道：“我怕她现在知道了会难过，录节目也不会开心。”

    云楚蔓看到他可怜兮兮又懂事的模样心里一软，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好，我会晚点告诉她的，清清不用伤心，就算你去了训练营，只要有时间也可以和小舒视频通话呀。”

    杨清疏嗯了一声，抬起头露出红红的鼻子，他礼貌地弯腰说道：“阿姨我先去上学了。”

    云楚蔓挥挥手：“清清再见。”

    “阿姨再见。”杨清疏用力将大书包的肩带往上提了提，转身慢慢下了楼。

    云楚蔓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其实多少懂一点顾霁景和云卷的感觉，杨清疏确实比一般小孩子要成熟的多。

    但她和云舒一样，都觉得对方太可怜了，实在不忍心说出让他不要靠近他们的话来。

    云楚蔓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早上太多愁善感了，她甩了甩头将杂念清除后，开始做广播体操。

    等她做完已经八点半了，两个小孩这才起床。

    云卷从卧室走出来，就闻到一阵阵香气，他迷迷糊糊道：“妈妈，顾先生又来了吗？”

    云舒跟在他身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被子，闭着眼睛含糊道：“好香呀，今天吃什么呀……”

    云楚蔓忍俊不禁：“顾先生把早餐送过来就离开了，今天有蛋堡、豆腐脑、小笼包、牛角包和五谷豆浆。”

    两个小孩一听到吃的就不困了，眼睛猛地睁开，一模一样的狗狗眼亮晶晶的。

    都不用云楚蔓说，他们就主动跑去洗手，然后又噔噔噔跑回餐桌旁。

    顾霁景不仅厨艺好，好像还多了不少经验，把食物的量也控制得很精准。

    云楚蔓和两个小孩把餐桌上的东西吃完之后，恰好八分饱。

    云楚蔓不禁感叹，顾霁景有点厉害，她都不用担心会吃撑了。

    她心情不错地发了条消息给顾霁景：【谢谢顾先生，早餐很好吃。】

    两个小孩见状，也熟练地按住语音条说话。

    云卷板着小脸，用稚气的声音认真道：“顾先生，我们把早餐都吃掉啦，一点没有剩下哦。”

    云舒笑眯眯地凑过去，软乎乎道：“顾先生，下次一起吃早餐吧。”

    顾霁景收到消息提醒的时候正在开会。

    他看了一眼手机，见是云楚蔓发来的消息，便对正在汇报娱乐产业发展计划的下属道：“不好意思，稍等一下，我看个消息。”

    会议室里的众人一愣，反应过来后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顾总居然在开会的时候看消息？这可是从未见过的场景啊！难道是他们公司要发生什么大得变动？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前方的杨烽身上，想着他作为秘书，总能知道点什么。

    然而杨烽挠了挠脸，完全是一副轻松且魂游天外的模样。

    顾霁景戴着耳机，反反复复听了三四遍两个小孩的语音，他的嘴角快速的翘了一下，用文字回复：【你们喜欢就好，等综艺拍摄结束，再一起吃早餐吧。】

    众人一直盯着顾霁景，见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顾总刚刚是不是笑了？手机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杨烽就坐在顾霁景身边，清楚地看到了他嘴角的小动作，确信来消息的就是云楚蔓和两个小孩。

    顾霁景放下手机，重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淡淡道：“各位久等了，继续吧。”

    众人有些恍惚，偷瞄了他几眼，还是没敢多说什么。

    但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还是有人冒着风险将刚刚的消息发到了公司大群里面。

    于是顾氏员工这一整天的时间，都在讨论顾总是不是真的笑了？手机对面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他们顾总铁树开花，开始谈恋爱了？

    另一边。

    云楚蔓在节目组到达前一分钟，收到了小溪的消息。

    【李导同意了，拍摄地点已更换。】

    云楚蔓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过去。

    她放下手机看了看了时间，走到了门前，节目组刚敲门，她就把门打开了，直直地对上黑洞洞的摄像头。

    云楚蔓眉眼弯弯地招招手：“大家好呀。”

    直播间观众近距离看着她精致的脸，弹幕稍微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