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舟的大脑空白了两秒。
他心底有种迫切的念头, 想摸一摸眼前女孩的脸，试试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自从答应秦栀让她选的时候，沈鹤舟做好了各种准备, 唯独没有“放弃”这个选项, 可心里还是隐隐希望秦栀能原谅他, 跟他在一起。
在钟南镇，两人相处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只要现在的秦栀愿意朝他迈出一小步, 就算是主动一丁点，沈鹤舟就觉得前路可期。
现实是，女孩给他的惊喜太多。
沈鹤舟眼睫半垂，那双狭长幽深的黑眸就这么一眨不眨, 直勾勾地盯着秦栀，点漆般的瞳仁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似冷静, 似克制, 似蠢蠢欲动。
气氛沉默了好半晌, 秦栀眨巴眼, 这才感觉有点尴尬，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现在可是沈队长在追求她, 她这么说, 不就是在跟他告白吗？？
细想之后, 秦栀稍稍后退，有些手足无措，微垂下眼, 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瓣。
沈鹤舟神情静默着凝视着她, 薄唇一张一合：“所以, 一直都是我？”
秦栀脸颊温热, 拎着手上的设备，准备跑路：“沈队长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不等沈鹤舟反应，秦栀拎起设备转身小跑回了大院，像是慌慌张张的兔子。
沈鹤舟安安静静伫立在原地，注视着那抹纤瘦轻盈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走到楼梯口时才舍得停下来。
秦栀回头，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视线相撞。
沈鹤舟还站在原地，呆呆傻傻地像樽雕塑，还有那双深不可测又漂亮的眼睛，比今晚的夜色还要浓稠。
看到她回头，沈鹤舟的目光蓦地变软，僵直的唇线松动，扬起抹疏懒温柔的笑痕。
秦栀心念一动，就在这一颗，有一种很强烈的情感从她心底骤然间破土而出，势头比汹涌的怒江还要猛烈，一发不可收拾。
她孩子气般用力朝沈鹤舟挥手，眼里同样流露出笑意，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眷恋。
秦栀：“沈队长，明天见！”
沈鹤舟突起的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那声“嗯”堙灭在喉咙里，他也学着秦栀的样子，朝她挥手再见。
长这么大，竟然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跟人告别，只为了一句“明天见”
......
回到房间，秦栀放下设备没多久，便看到屋外有人敲门，她过去开门便看到赖小锋拿着一盘水果进来。
“张大婶切了好多西瓜，见你没下去，让我给你拿上来。”
秦栀连忙接过，说了声谢谢。
赖小锋深感今天当了一整天的电灯泡，想到沈队长对他的态度，心情顿时又变阴天。
“学妹，你今天有没有发现，沈队长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杀气？”
闻言，秦栀停下整理设备的动作，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发现了。”
莫名被喜欢的大帅哥当成情敌对待了一天，赖小锋觉得自己好冤！
赖小峰沮丧地哼哼：“你赶紧跟沈队长解释解释，咱俩可是纯友谊，我可不想被大帅哥当情敌。”
秦栀有些歉意，安慰道：“学长，抱歉啊，不过你放心，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跟沈队长解释了。”
赖小锋顿时松了口气，还不忘打趣：“照着进展，你跟沈队长应该好事将近了吧？”
秦栀脸颊泛红，抿唇轻笑，并没有否认：“可以这么说。”
一听两人真的有进展，赖小锋激动地睁大眼睛，热心提议：“那你可得抓紧了啊，咱们后天可要离开钟南镇了。”
而沈队长还要在这待个半年，看这对小情侣谈个恋爱可真难。
听到赖学长的提醒，秦栀刚才还一直处在高空的心情瞬间被现实打落。
她努努唇瓣，眼睫耷拉下来，闷声道：“这个我知道。”
两人聊了没几句，赖小锋才离开。
入夜，领队抽空给大家安排了明天的拍摄计划，顺便将附近那所希望小学也放在计划当中。
与此同时，隔壁的消防站，待在宿舍的刘汉成发现他们老大今天很不对劲，从傍晚回来一直到现在，言语举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沈队长回来以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就一直挂着笑，虽然笑意不是很明显，但整个人的气场都比平日温和了不少。
刚来消防站的时候，站里的队员觉得沈鹤舟这个人高冷疏离，对谁都严肃，白长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脑门上就差直接写上“我很难搞”四个大字。
但是现在，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居然还会接队友调侃的梗，跟着笑一声。
而老大反常的原因，只可能跟一个人有关系。
刘汉成从床下拿出一个盆，还有一些洗漱用品，看到一旁正盯着电脑的沈鹤舟，忍不住开腔：“老大，你跟小秦，是不是在一起了？”
闻言，电脑前的男人身形微顿，侧目看向他，眼底竟然划过抹迟疑，淡声道：“没有。”
刘汉成“啊”了声，只觉得奇怪：“没有在一起，那你今天看起来，怎么那么开心？”
沈鹤舟薄唇微压，修长白皙的手指蹭了蹭下巴，认真反问：“很明显？”
刘汉成轻啧两声，摇头晃脑地开口：“何止明显哦。”
沈鹤舟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忽然沉默了。
从外面回来，沈鹤舟的确很开心，和秦栀的关系有了新进展，但刘汉成这句不经意间点醒了他。
秦栀虽然说了一直喜欢他，但两人并没有说“在一起”之类的话。
沈鹤舟敛眸，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他深邃的眼窝，俊挺的鼻梁被光影切割，衬得五官的轮廓立体分明。
他和秦栀之间，一定还少了什么。
-
夜渐深，秦栀洗漱完终于爬进被窝，经过一整天的折腾，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尽管眼皮早已累得上下打架，秦栀的心绪却迟迟无法冷静。
脑子里不断回放她今晚跟沈鹤舟告白的画面，心脏也跟着砰砰乱跳，一时间无法入睡。
秦栀闭着眼睛酝酿睡意，结果时间越久，大脑却越清醒，半小时后终于放弃。
秦栀摸到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熟练地打开微信，找到群聊，然后慢吞吞地打字。
“姐妹们，说个事。”
消息刚发出去，唐洋和宋书瑶几乎秒回。
“说。”
“啥事。”
秦栀：“......”
秦栀：“是这样的，我又跟沈队长告白了。”
许是被这个消息惊到，这回两人居然没有秒回。
秦栀等了一会，宋书瑶终于蹦出来一句：
“又？？？你不是跟沈队长结束了吗！怎么能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沦陷两次！”
秦栀盯着对话框，这话似乎还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唐洋：“结果呢？沈队长有没有拒绝？要是再拒绝我拳头可就硬了哈[微笑]”
秦栀：“这次是沈队长追我，我没把持住....忍不住又告白了。”
唐洋&宋书瑶：“？？？”
宋书瑶一边咋舌一边摇头：“咱好不容易扳回一局，你怎么就这点出息？”
想当初秦栀被沈队长拒绝，宋书瑶还替好友不值，觉得沈鹤舟该挂个眼科看看，现在好不容易风水轮流转，栀栀反而没有抓住这个大好机会。
总得好好考验考验他才行。
唐洋的想法就比较简单，由衷替秦栀开心：“我就知道你俩还有戏，既然你跟沈队长互相喜欢，就赶紧在一起，没必要浪费时间，毕竟遇到对的人真的很难。”
唐洋母胎单身到现在，喜欢过的男生屈指可数，而且都仅止步于暗恋，到最后都不了了之，如今步入社会，再遇到喜欢的人似乎更难了。
秦栀当初主动追沈队长的时候，唐洋鼓励的同时，更多的是羡慕，如果她能有秦栀一半的勇敢，或许每一段心动，不至于留下的都是遗憾。
三人毕业后都忙着各自的事业，很少在一起聊天，今晚秦栀主动在群里冒泡，倒是打开了话匣子，三人还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聊不完的话题。
跟朋友聊了最近发生的变故，秦栀的思绪终于一字一语中慢慢归于平静，拿着手机一边回复消息，一边半睁着眼睛昏昏欲睡，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