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02(2 / 2)

……美,实在是很美。

她实在是个美人,眼睛微微上挑,即使没什么感情、没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肖稍微眯一眯眼,眼波就从她的眼中荡开,从眼角流出一种缠眷之意来,十个男人见了,倒是有九个都要被勾走魂魄。她的唇并算不得太薄,也算不得太厚,像是樱桃一样丰润。

此时此刻,她苍白且狼狈,月光撒在了她的身上,她漆黑的头发凌乱的贴在她的脸上,被湖水浸透的白色里衣十分单薄,贴在她极其富有女性美的曲线之上,寒冷的夜风吹过,她忽然簌簌地发起了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要挣脱展昭的桎梏,甚至想要重新跳回湖水里。

展昭一言不发,抿着嘴,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一般来说,他不愿做出什么违背女孩子意愿的事情。

但不是现在。

一开始,是她引诱他跳下湖水之中,抛出那一件红衣,诱他往深处游,又是她忽然伸手,紧紧拽住他的头发,将他往水底下摁,若不是他那一肘,怕不是现在早做了水鬼了。

可是,她又的确救了他,在那一件红衣鬼魅般的缠上来的时候,若不是她给他渡的那一口气,展昭现在恐怕还是水鬼。

她是谁?她为什么要做出如此矛盾的行为?还有那一件血红的鬼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她穿上?

这一切都是迷。

这个妖媚至极的女人簌簌地发着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唯有眼角那一抹鲜红的血线,与她如樱桃般的嘴唇为她增添了几分颜色,她还在挣扎,展昭忽叹了口气,沉声道:“莫动,先上岸。”

女人歪了歪头,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她杵在原地,像是一株杵在淤泥之中的荷花一样,完全不打算配合展昭的工作。

展昭抿着唇看着她,忽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姑娘,得罪了。”

他的手本来已放开了女子的腰身,此时此刻却又不得不再贴上去,他的手修长而有力,扣在她的腰上时,简直就好似是一件挣脱不掉的枷锁一般,他稳稳当当地带着这女子,游到了岸边,双手一托,就将她托上了岸,他手一松,女子就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看就是想跑。

展昭如何能叫她跑?

他一借力,整个人便也踩在了岸上,身形一闪,拦住了她,女子簌簌地发着抖,赤着双脚,简直连站都站不住了,她盯着展昭,不自觉的一步步后退,一言不发。

……这样子,倒像是展昭欺负了她一样。

眼见她又要掉回湖水之中,展昭当机立断,伸手抓住了她,修长双指一晃,已将她周身大穴悉数封住,这美貌女子瞪大了双眼,直挺挺地就倒下了。

她绝不会倒在地上的,因为展昭已扶住了她。

她的身子简直比她的嘴唇还要更柔软。

展昭早在扶住她腰肢的时候,就已感觉到了,她的腰柔软纤细如柳枝,却又好似比柳枝更容易折一样,只叫人觉得,手上只要稍微用上那么一点点的力气,就能将她拦腰折断。

此时此刻,她浑身也好似一点力气都没有、一点骨头都没有一样,展昭为了制住她,不得以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却只见她软绵绵地倒下,他伸手去接,怀中便多了一点点的重量。

……她好轻,轻得简直不像是一个人的重量。

忽然,又是一声雷响。

月亮又被乌云遮了起来。

冷风更冷,树叶的响动也更加密集,这一场雨竟没有结束,又一滴一滴的落下了下来,沉重非常。

此时此刻,不宜留在室外。

展昭忽叹了一口气,他的神色已放松了些,一双黑眸如水玉一般,此时此刻,他已恢复了那一种温润的气质,身上多余的杀气,也已烟消云散了。

他只又道:“姑娘,得罪了。”

说着,双手微微一使力,竟把怀中这位又轻巧、又美丽的女子给横抱了起来,抱着她找地方躲雨去了。

展昭并非见色起意之人,也根本无意占女孩子的便宜,他虽抱着这个女人,但双手却绝没有一丝不规矩之处,而眼睛也绝没有朝不该瞟的地方瞟去。

但他的怀中毕竟有一个女人。

她是一个非常富有女性美的女人,湿淋淋的头发上带着一股冷香,却和他在追逐她的时候闻到的那种味道完全不同。她的身子软到像是云朵,贴着他的胸膛,却又冷到好似一块冰。

这块冰在接触到男人充满炙热血气的胸膛之时,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倒吸声,好似是被烫到,展昭下意识去看她,却看到了她眼角的那一抹血线。

……眼红得刺眼,像是要流出血泪来一样。

她也正在看着展昭,一言不发,在展昭和她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她忽然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她的眼角眯起,一点点的眼波都好似要从这里荡出去,溺死所有胆敢看她一眼的男人。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美人,是一个世间罕见的美人。

即使是展昭这样的男人,在见到这笑容之后,还是被晃了一下,神情有瞬间的停滞,片刻之后,他抿着唇,移开了视线,抱着她掠了几步,落入了古宅荒废的一个屋子里。

他闪身进来的时候,外头已又开始风雨大作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带来瞬间的白昼,让展昭看清了这屋子里的构造。

这是一间三进的屋子。

不是年轻小姐的闺房——年轻小姐的闺房应该是角落里那一栋监牢般的绣楼,这看起来更像是少爷的屋子,三进的屋子,有正厅、有卧房、有书房,开阔得很,也豪华得很。

……真是讽刺,同样都是骨肉,女孩子住在阴暗逼仄的绣楼之中,好似坐牢,而男孩子住在这三进的宽敞屋子里,地上铺着花砖、墙上挂着书画,处处都是巧思、处处都是贵气。

他忽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怀中的女子也知道自己跑不了,将头靠在展昭的肩膀之上,有些恹恹的,又显得多了几分乖顺,见展昭站在这里并不走动,她轻轻地道:“左边是卧房。”

她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不是女孩子的轻灵,而是一种成熟女子所散发出的慵懒……她好像有点累,声音里带着一股倦意,这种倦意却也带着媚意,像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一样,随时随地都在引诱着人,就连声音,都好似是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地自人身上抚过,留下一点痒意。

展昭抱着她的手也忽然僵了一下。

他扫了这女人一眼,俊朗的面容之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若细细去看,却能看出他的耳根子似有一点微红……他张了张嘴,只道:“多谢。”

……也不知道在谢点啥。

他抱着她,大步走进了卧房之中。

卧房果然也是公子哥的卧房,不仅有少爷的床榻,角落处还有给小丫头值夜的时候睡的榻,他没有什么犹豫,径直朝少爷的床榻走了过去,见榻上的寝具并未沾染什么灰尘,便轻轻地将那女子放下了。

那女子便软绵绵地倒在了榻上。

……她的身材真的非常之好,玲珑有致,如此躺下,简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拒绝。

展昭的目光却已到了别处。

他一向秉承着非礼勿视的态度,即使这女人现在是他的阶下囚,也绝不多看、绝不欺辱,他只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看见了一个大柜子,便走了过去,里头果然有些还没被虫蛀的衣裳,他翻出一套,正要给那女子送去,却忽然又想到了她冰冷而瑟瑟发抖的身躯,手中的动作一僵,接着去翻,翻出了一套略厚的衣裙,送去给她。

她浑身上下的大穴都已被展昭封住,展昭要她什么样子,她现在就得什么样子,展昭转身回去的时候,她仍是乖乖顺顺地仰躺,一双总是含情的美目湿润地望着展昭,胸口缓缓地起伏着,唯一能动的手,也已紧紧地攥住了被单。

一个女人被男人抓住,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展昭只看了她一眼,动作就忽然一顿,他别开了眼,只道:“我只问姑娘一件事,若姑娘答应,就为姑娘解穴。”

榻上如狐狸一样妩媚动人的阶下囚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又用那种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你问。”

展昭道:“我为你解穴,你去换上新衣,但不能跑,你若再跑,我再制住你,就绝不会再管你舒服与否,你答应么?”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五分柔和之意,另外五分,却仍是一个江湖侠客对待自己俘虏的冷酷。

——他若不想让她跑,她是绝跑不掉的。

女子幽幽地道:“我有拒绝的余地么?”

展昭抿唇不答,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大穴,又将衣裙放在她的身边,顺手放下了帐子,自己背过身去。

他只道:“姑娘请自便。”

帐子里便响起了窸窸窣窣、换衣裳的声音。

展昭握剑的手,似乎也忍不住蜷了蜷,他是个正人君子,又不是喜欢闯进姑娘闺房里的采花贼,站在帐子外头,听着女人换衣裳的声音……这种经历对于展昭来说,也着实过于新鲜了。

若有人细看,就能看到,这俊朗男子的耳朵似乎有一些微红,他的脊背也似乎有一些僵直,他好似有点想去屋子外头,但是理智却又阻止了他。

他不仅不能走,耳朵还必须要灵敏,以防这个随时随地想逃走的女子真的逃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纤纤玉手拨开了帐子,她轻轻地道:“衣裳,我已换好了。”

展昭闻言,转过身来,却是一愣。

因为她只是换了里衣,仍是薄薄一层,赤着脚,坐在塌边上,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展昭。

展昭微微地皱起了眉,却也实在不好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嘱咐些什么。

女子的出脸色依然苍白,也依然有些发抖。

展昭垂下眸子,看着她苍白的手,手指尖也有些发抖。

展昭忽叹了口气,温声道:“请等片刻。”

身边放了一把木椅子,展昭忽然抬脚便踹,将这椅子拆得七零八落,又见烛台之上还有着没用过的蜡烛,他从地上拾起一片木屑,朝那蜡烛上的棉线弹去,棉线与木屑摩擦之后,竟是忽然就亮起了烛火,他又拿过蜡烛,点燃这一堆木头,用以取暖。

……他身上本是带着火折子的,只不过跳下湖水之中,火折子都已湿透了,故而才用这种法子取火。

这根本已不是普通江湖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了,可是在展昭这里,却显得举重若轻,实在是轻松得很。

篝火亮起,他席地而坐,只对那不肯好好穿上厚重秋衣的女子道:“姑娘若冷,取暖请自便。”

女子就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她只道:“你身上的衣裳还湿着,你为什么不换一件干净的衣裳呢?”

说着,她便款款从榻上下来,坐在了篝火的另外一侧。

她艳丽而妩媚的面容,也被这篝火所照亮了。

展昭平视着她,只道:“某无妨,不劳姑娘费心。”

不卑不亢,温和有礼。

女子歪了歪头,眯了眯眼,眼角处的眼线血红血红。

她道:“你叫某?”

展昭道:“在下展昭。”

女子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我是琥珀。”

展昭微微一怔。

琥珀,没有姓氏……比起名字,或许更像是花名、假名之类的,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微微一颔首,道:“琥珀姑娘。”

琥珀道:“嗯。”

展昭:“…………”

嗯?这算是什么回应,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有些无奈,抿了抿唇,又道:“琥珀姑娘,展某无意冒犯,只是身为官差,办案之需要,展某只问几个问题,绝不多为难姑娘。”

琥珀烤着火,用一根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眯着眼睛,听到展昭这样说,她又睁开了双眼,似乎有些茫然,却也道:“你问吧。”

展昭的目光便钉在了琥珀的脸上。

他沉声道:“姑娘不是刘三的左邻右舍,为何会在刘三的媳妇惊叫之后,立刻出现在围观的人群之中?”

琥珀歪了歪头,道:“刘三?”

展昭道:“不错。”

琥珀道:“刘三是谁?”

展昭皱眉,他正欲说话,却见琥珀的脸上泛起了一种病态的红色,她神色有些古怪、茫然,好似已有些恍惚,然后,她忽然大大的打了个喷嚏,浑身打起了摆子,竟一头就往火堆里杵去!

展昭大惊,行动快如闪电,转瞬之间,就已抓住了琥珀的肩膀,将她往后一带,琥珀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双眼无神,不住的打着摆子。

一个骤冷之后又骤热的人,本就有可能忽然打起摆子的!

展昭扳住她的肩膀,急声道:“琥珀姑娘?琥珀姑娘?你怎么样?”

琥珀茫然地睁眼,昂起了头,茫然地看着展昭。

然后,她樱桃般丰润的唇里,忽然吐出了一口气,一口带着清幽香的气。

展昭暗叫一声不好,立刻就要放开她,可他的手脚却忽然已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简直连撑都撑不住,琥珀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盯着展昭苍白的脸色,唇角慢慢、慢慢地勾了起来。

她轻飘飘地道:“展官爷、展大爷,你往我心口上撞了一击,叫我怎么还你的好呢?”

她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寒森森的勾爪已又出现在了她的手指之上,像是野兽才有的利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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